《是非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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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曲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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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亲自找罗明谈话。此时,两人相见,都不免有些尴尬,罗明沉默,博古出于政治需要,先是安慰了一番,继而单刀直入,说明他亲自来谈话的意图。在谈话中,博古提到了罗明1933年1月底写的《关于杭永岩情形给闽粤赣省委的报告》。他为什么要提及这份报告呢?是因为报告中有这样一段话: 
如果只注意局部某一地方的转变,不注意很好地配合起来,发展武装斗争,那就请我们最好的领袖毛主席项主席周恩来同志任弼时同志或者到苏联去请斯大林或者请列宁复活一起到下溪南或者其他已受摧残的地方对群众大演讲三天三夜,加强政治宣传,我想也不能彻底转变群众斗争的情绪! 
在这份报告里,有最使博古刺眼的话,就是“我们最好的领袖毛主席”。所以博古就质问罗明,谁说毛泽东是“我们最好的领袖”?怎么能把毛泽东跟斯大林甚至跟列宁相提并论? 
至此,罗明才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批了。 
博古还说,不光你犯了“右倾机会主义”错误,“还有比你更高级的领导干部,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比你更高级的领导干部”指谁?指毛泽东。 
当然,这不是臆断。博古1945年5月3日在中共七大会议上发言时,就这个问题作了检查,他说:“在苏区反对罗明路线,实际是反对毛主席在苏区的正确路线和作风。” 
其实,博古找罗明单独谈话,目的不在于帮助教育,也谈不上需要帮助教育,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搜索毛泽东的“右倾机会主义”的证据材料,最终把毛泽东彻底整垮。但罗明那里并没有别的材料,唯独就是他写的那份报告,而这份报告博古早已捏在手里,大不了就是写了“我们最好的领袖毛主席”这句话。 
在博古看来,罗明身上没有什么“油水”了,但他不甘心如此罢休。毛泽东已经成为他胸间的一块心病。因为有毛泽东在,王明的路线就要受到严峻的挑战,在这一点上,博古倒是看得很准。其实,他博古不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吗?虽然背后有王明作靠山,但王明也同他一样,书生气十足,关键时刻恐怕也很难靠得住。博古自己对此心里也很明白,所以他横下一条心,一不做二不休,干到底了。 
2月20日,《斗争》刊载任弼时的文章《什么是进攻路线》,批评“永吉泰和会寻安长期陷在纯粹防御的泥坑中”。 
这其中的“永吉泰”和“会寻安”是什么意思?所谓“永吉泰”,就是指永丰、吉水、泰和三县,位于江西的中西部,红军在那里建立根据地以后,为便于领导,就三县联合,设立中心县委,书记便是毛泽东的弟弟毛泽覃。所谓“会寻安”,就是会昌、寻乌、安远三县,亦联合设中心县委,书记便是邓小平。   
乱云飞渡的岁月(9)   
博古决定抓住这两个中心县委做文章。 
原因同样简单,那便是这两个县委在实际工作中贯彻了毛泽东的一系列正确主张,这自然与王明遥控下的博古路线是相对立的,特别是这两个中心县委坚持游击战术,使博古再一次看到了他不愿看到的毛泽东的影响力。他总感到,你们不贯彻我的路线,而总去执行毛泽东的路线,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于是博古首先拿这两个县委书记开刀。 
邓小平于1932年7月调到“会寻安”任中心县委书记,走马上任就积极推行毛泽东的游击战术。特别是在1932年10月以后,原本守卫那里的红军独立三师奉命调往别的地区,广东国民党陈济棠部队便乘虚而入,向“会寻安”扑来。由于敌我力量悬殊,邓小平放弃寻乌县城,开展游击战争。博古抓住这一点,就给邓小平扣上了“纯粹防御路线”和“江西罗明路线”这两顶帽子。邓小平挨批之前已调任江西省委宣传部长。 
毛泽覃是在1931年6月担任“永吉泰”中心县委书记的。他也是采用了毛泽东的游击战术。不过,博古给他扣的帽子,在名称上与给邓小平的帽子有所不同。指责毛泽覃推行的是“诸葛亮式的机会主义战略和战术”。说这是一种“怕有伤亡打滑头仗”、“怕有疲劳反对追击”的战术。挨批前,已调任中共苏区中央局秘书长。 
但是,博古仍觉不够劲儿,他要拔出萝卜带一串泥,带谁? 
博古把眼睛盯在了谢唯俊和古柏这两个人身上。令人不可理解的是,这两个人当时都不在那两个中心县委工作。 
谢唯俊,湖南耒阳人,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6年加入共产党,长期从事工会和农会工作,参与领导耒阳的肥田暴动,1928年到井冈山后在红军工作,后曾任中共赣东特委书记、江西省苏维埃政府委员、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秘书,1932年时任江西第二军分区司令兼红军独立五师师长。 
古柏,江西寻乌人,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参加广州起义,后从事农运工作,任中共寻乌县委书记、寻乌苏维埃主席、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秘书长,1931年任江西省苏维埃政府裁判部长兼内务部长、江西省党团书记等职。 
这两个人中,只有古柏在寻乌县工作过,但那已是很早的事情了。当然,这两个人与邓小平、毛泽覃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抵制王明和博古他们那一套。 
其实,博古看得最重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谢唯俊和古柏与毛泽东有密切的交往,并且他们俩的名字都曾出现在毛泽东的文章里面,这是有据可查的。毛泽东在《农村调查》中就提及他俩的名字: 
1930年11月18日,红军放弃吉安,19日我和古柏、谢唯俊二同志从吉安往永丰属之蘅田,会合红军主力,21日经水南到白沙。在木口村吃午饭,调查了村府委员的成分及本村所杀反动分子的成分。 
此次古柏、谢唯俊与毛泽东同行,是因为他俩当时都是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秘书,完全是工作需要。当然,人都是有感情的,在一起相处的日子长了,关系也就密切了,尤其在那艰难困苦的年代,大家在一起同舟共济,相依为命,特别需要感情的融洽和慰藉。更何况,古柏、谢唯俊与毛泽东早就相识了,并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谢唯俊是1928年随朱德、陈毅部队上井冈山,在红军中担任连党代表、营党代表、一纵队政治部主任。后来他成为总前委秘书,在毛泽东身边工作。他任江西第二军分区司令员、红军独立五师师长后,还与毛泽东经常保持通信联系。而古柏是在1929年1月31日,朱毛红军急行军途经寻乌县菖蒲区,古柏连夜赶去,与毛泽东见面,他给毛泽东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毛泽东在1930年5月去寻乌进行调查工作时,就急着找中共寻乌县委书记古柏。这一次,古柏与毛泽东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天,结下了很深的友情。毛泽东也一直没有忘记他,并且在自己写的《寻乌调查》中,两处提到古柏这个名字,而且还不是一般地提一提: 
在全部工作中帮助我组织这个调查的,是寻乌党的书记古柏同志。 
我是下决心要了解城市问题的一个人,总是没有让我有了解这个问题的机会,就是找不到能充分地供给材料的人。这回到寻乌,因古柏同志的介绍,找到了郭有梅和范大明两位先生…… 
就因为这些,博古后来就将邓、毛、谢、古捆在一起推出来批,并指责他们是“江西罗明路线”的代表。 
博古的批判不断升级,批判大军也在不断扩大。有的是别有用心地批,也有的是善意地批,还有的是盲目地批,稀里糊涂地批。 
当时有个叫罗迈的人写了两篇文章,其中一篇《试看邓小平同志的自我批评》,火药味很浓,但这个人1933年3月才从苏联回国到达苏区,新来乍到的他,见别人在批,他生怕落后,也急忙批起来。博古见他批得积极,便带他一同去参加江西省委的工作总结会议,对邓、毛、谢、古进行批判。 
果然,他在大会上慷慨激昂地说:“江西的罗明路线,是一条反共产国际的路线,是一条与党的进攻没有丝毫相同而全相反的路线。这条路线根本不相信党的力量,不相信群众的力量。因而对于中国苏维埃运动,走上了悲观失望的取消主义的道路。”   
乱云飞渡的岁月(10)   
罗迈万万没有想到,由于这一错误批判给自己留下了终生的遗憾,由此在心里形成的一种深深的内疚,在他后来的回忆中已淋漓尽致的流露出来: 
参加会、寻、安活动分子会议后,我还是弄不清楚反“罗明路线”与毛泽东有什么关系。有一天,博古来找我:江西省委要在宁都开扩大会议,你同我一起去。我就同他一起去了。到了宁都,博古找省委负责人谈话,要我在旁边听。那时江西省委书记是李富春。博古说,毛泽覃、谢唯俊还与毛泽东通信,他们心里还不满,这是派别活动。当时他还没有提到古柏的名字。古柏是在扩大会议上展开斗争时才把他找来的。后来博古要到前线去,叫我留下参加江西省委扩大会议。到这时,我才知道福建反“罗明路线”、江西反邓、毛、谢、古,与毛泽东有关系。这四个人中我有两个熟人,即邓小平、毛泽覃,其他两人我当时不认识。我错误地认为王明“左”倾路线是正确的,所以我是积极参加了反“江西罗明路线”斗争的。我一次、两次、三次地提出要他们作检讨。……这是我一生中犯的一个大错误。反“罗明路线”,无论在福建还是在江西,矛头都是指向毛泽东的正确路线的。然而,我当时并没有认识到这是错误的。 
正是有了这些不同心态的批判,打击面也在不断扩大,许多人都因此受到批判和处分。 
中共福建军区司令员谭震林、苏维埃主席张鼎丞被撤职; 
中共“一大”代表、毛泽东的密友何叔衡,被指责为“右倾”; 
…… 
并且,博古把反“罗明路线”同已进行长达几年的苏区“肃反”结合起来,使大批的中共优秀干部被清洗或被处理。 
后来,博古反思道:“更沉痛的,是由于路线的‘左’倾错误,宗派主义干部政策,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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