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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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义-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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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同音,疑汪罕为称王称汗之转声,则应称克烈部汪罕,何以史文多单称汪罕,未尝兼及克烈乎?《太祖纪》又云:“克烈部札阿绀孛者,部长汪罕之弟也。”即云部长,又云汪罕,词义重复。要之蒙汉异音,翻译多讹,本书以汪罕为统称,以脱里为专名,似较明显,非谬误也。汪罕之亡,为子所误;乃蛮之亡,为妇所误。妇子之言,不可尽信也如此!然脱里未尝不负恩,太阳汗未尝不好战。祸福无门,人自召之,读此可以知戒,文字犹其余事耳。
第十回 纳忽山孱主亡身 斡难河雄酋称帝
    却说太阳汗欲攻帖木真,遣使卓忽难至汪古部,欲与夹击,帐下有一人进谏道:“帖木真新灭汪罕,声势很盛,目下非可力敌,只宜厉兵秣马,静待时衅,万万不可妄动呢!”太阳汗瞧着,乃是部下的头目,名叫可克薛兀撤卜剌黑,不禁愤愤道:“你晓得什么?我要灭这帖木真,易如反掌哩!”好说大话的人,多是没用。遂不听忠谏,竟遣卓忽难赴汪古部。
看官,这汪古部究在何处?上文未曾说过,此处如何突叙!原来汪古部在蒙古东南,地近长城,已与金邦接壤,向与蒙古异种,世为金属,至是乃蛮欲联为右臂,乃遣使通好。难道是远交近攻之计么?汪古部酋阿剌兀思,既见了卓忽难,默念蒙古路近,乃蛮路远,远水难救近火,不如就近为是。主见既定,遂把卓忽难留住,至卓忽难催索复音,恼动了阿剌兀思,竟把他缚住,送与帖木真,随遣使齎;酒六榼;,作为赠品。帖木真大喜,优待来使,临别时,酬以马二千蹄,羊二千角,并使传语道:“异日我有天下,必当报汝!汝主有暇,可遣众会讨乃蛮。”来使奉命去讫。
帖木真便集众会议,拟起兵西攻乃蛮。部下议论不一,有说是乃蛮势大,不可轻敌。有说是春天马疲,至秋方可出兵。帖木真弟帖木格道:“你等不愿出兵,推说马疲,我的马恰是肥壮,难道你等的马恰都瘦弱么?况乃蛮能攻我,我即能攻乃蛮,胜了他可得大名,可享厚膊,胜负本是天定,怕他甚么!”还有别勒古台道:“乃蛮自恃国大,妄思夺我土地,我苟乘他不备,出兵往攻,就是夺他土地,也是容易哩!”此时木华黎如何不言?帖木真道:“两弟所见,与我相同,我就乘此兴师了。”遂整备军马,排齐兵队,克日起行。汪古部亦来会,既到乃蛮境外,至哈勒合河,驻军多日,并没有敌军到来。
一年容易,又是秋风,帖木真决议进兵,祭了旄纛,命忽必来、哲别为前锋,攻入乃蛮。太阳汗亦发兵出战,自约同蔑里吉、塔塔儿、斡亦剌、朵尔班、哈答斤、撤儿助等部落,及汪罕余众,作为后应。两军相遇于杭爱山,往来相逐。适帖木真前哨有一部役,骑着白马,因鞍子翻堕,马惊而逸,突入乃蛮军中,被乃蛮部下拿去,那马很是瘦弱,由太阳汗瞧着,与众谋道:“蒙古的马瘦到这般,我若退兵,他必尾追,那时马力益乏,我再与战,定可制胜。”部将火力速八赤道:“你父亦难赤汗,生平临阵,只向前进,从没有马尾向人;你今做主子,这般怯敌,倒不如令你妻来,还有些勇气!”对主子恰如此说,可见胡俗又无君臣。太阳汗的儿子,名叫屈曲律,也道:“我父似妇人一般,见了这等鞑子,便说退兵,煞是可笑!”又是一个鲜昆。太阳汗听着,老羞成怒,遂命部众进战。
帖木真命弟合撤儿管领中军,自临前敌,指挥行阵。太阳汗登岭东望,但见敌阵里面,非常严整,戈铤耀日,旗旄蔽天,不由得惊叹道:“怪不得汪罕被灭,这帖木真确是厉害呢!”正说着,只听得鼓角一鸣,敌军排墙而出,来攻本部,本部前哨各军,也出去迎战。你刀我剑,你枪我矛,正杀得天暗地昏,忽又闻了一声胡哨,那敌阵中拥出一大队弓箭手,向本部乱射,羽镞四飞,当者立靡。自己正在惊惶,蓦来了一个部酋,猛叫道:“太阳汗快退!帖木真部下的箭手,向是有名,不可轻犯的。”看官,你道这是何人?便是那先投汪罕后投乃蛮的札木合。原来札木合因汪罕败亡,转奔乃蛮部,此时见帖木真势盛,料知乃蛮必败,所以叫太阳汗退走。太阳汗闻言,越发惊心,哪里还忍耐得住,自然麾众西奔。为这一走,遂令军心散乱,被帖木真追杀一阵,竟至七零八落,亏得日色已暮,帖木真已鸣金回军,方才收集败兵,暂就纳忽山崖扎住。此段叙述战事,与前数次又是不同。
是晚太阳汗正思就寝,忽报敌营中火光四起,了如明星,恐怕要来劫营,须赶紧防备。太阳汗急忙发令,饬部众严装以待。到了夜半,毫无影响,又思解甲息宿,那军探复来报道:“敌营中又有火光哩。”太阳汗不能再睡,只好坐以待旦,营中也扰乱了一夜,片刻未曾合眼。
一到天明,闻报帖木真已率军前来,太阳汗急带了札木合,上山了望;眼光中惟映着敌军杀气,前队有四员大将,威武逼人,差不多如魔家四将一般。便问札木合道:“他四将是甚么人?”札木合道:“他是帖木真部下著名的四狗;一叫忽必来,一叫哲别,一叫折里麦,一叫速不台,统是铜额凿齿,锥舌铁心,专会噬人的。”太阳汗道:“果真么?应离远了他!”遂拾级上升,又是数层,回望来军气焰越盛,为首的一员大将,骑着高头骏马,追风般的过来。又问札木合道:“那后来的是何人?”札木合道:“他叫兀鲁,有万夫不当之勇。帖木真临阵冲锋,尝要靠着他哩。”太阳汗道:“这也须离远了他,方好!”又走上几层山峦。返顾敌人,最后的押队大帅,龙形虎背,燕颔虬髯,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不由得惊叹道:“好一个主帅!莫非就是帖木真么?”札木合道:“不是帖木真,是哪个!”太阳汗不待说毕,即转身再上,几已走到山峰,方才立着。如此胆小,安能却敌?本段文字实从《左传》楚共王问伯州犂;语脱胎而来,然亦可见札木合之心术。
札木合尚未随上,语左右道:“太阳汗初拟举兵,看蒙古军似小羔儿一般,方谓可食他的肉,剥他的皮;一经瞧着,便吓得甚么相似,步步倒退,这等形状,定要被帖木真破灭了。我等须赶紧逃生,免与他一同受死!”说罢,遂率着左右下山,复差人至帖木真军,报称太阳汗实无能为,你等乘此上山,便好把他歼灭了。反复小人,我所最恨。
帖木真闻报,心中大喜,重赏来人去讫。原来帖木真本意,正要吓退太阳汗,所以夜间立营,专在营外放火,使他疑虑。日间却耀武扬威,摆着模样,令太阳汗不敢轻视。此时得了札木合的密报,正拟乘机进攻,大众统踊跃得很,巴不得立刻上山。独木华黎进言道:“且慢!待至夜间未迟。我军且堵住山口,防他逸出便好哩。”帖木真便在山下,扎营布阵。乃蛮兵也来争着,都被帖木真军杀回。当下恼了乃蛮将火力速八赤,一口气跑上山顶,向太阳汗道:“帖木真来了,你为何不下山督战?”问了数声,并不见他回答,反叉着腰坐倒地上。火力速八赤道:“不能下山督战,只好上山固守,奈何噤不发声?”太阳汗仍然不答。火力速八赤又高声道:“你妇古儿八速,已盛妆待你凯旋,你快起来杀敌罢!”借古儿八速以激之,可见太阳汗平日之怕妻。语至此,方闻太阳汗缓语道:“我、我疲乏极了!明、明日再战。”等你不得奈何?火力速八赤摇头而返,只令部众上山守着。转瞬间,夕阳西下,夜色微茫,帖木真营内,毫无动静,乃蛮军因昨宵失睡,未免神志昏迷,多半卧着山前,到黑甜乡去了。不意睡魔未去,强敌纷乘,有几个不曾起立,已做了无头之鬼,有几个方才动身,便做了无足之夫。只有火力速八赤,带着几名勇士,前来拦截,与帖木真军混战多时,恰也丝毫不让,怎奈众志已离,土崩瓦解,单靠这几个力士,济甚么事,眼见得力竭身亡,同登鬼箓;了。火力速八赤实是一个莽夫,乃蛮之亡,彼实主之,惟一死报主,情尚可恕。
帖木真瞧着道:“乃蛮部下,有此勇夫,若个个如此,咱们何能取胜?可惜我不能生降他呢!”言下黯然。那时部下争逐乃蛮军,乃蛮军都上山逃走,欲向山顶绕越山后,不防山后统是峭崖,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只好拚着命逃将下去,十个人跌死八九个,就是侥幸不死,也是断脰;折胫了。太阳汗尚在山上卧着,缩做一团,被帖木真部下搜着,好似老鹰捕小鸡,一把儿将他抓去。还有杀不尽的乃蛮军士,统跪地乞降。余如朵儿班、塔塔儿、哈答斤、撤儿助诸部落,亦俱投诚。只太阳汗子屈曲律,及蔑里吉部酋脱黑脱阿,即《元史》脱脱。相偕遁去。帖木真率兵穷追,顺道至乃蛮故帐,把子女牲畜,尽行夺取,连太阳汗妻古儿八速亦一并拿住。当下升帐,先将太阳汗推入,约略问了数声,太阳汗觳觫万状。帖木真笑道:“这等没用的家伙,留他何用!”命即斩讫,次将古儿八速献上。用一献字妙。她不待帖木真开口,便竖着柳眉,振起珠喉道:“可恨你这鞑子!灭我部落,杀我夫主,我也为你所擒,有死而已,何必多问。”说着,把头向案撞去。如果撞死,也好保全名节。不意帖木真已举起双手,顺势把她头托住,偶觉得一种芬芳沁入心脾,凝眸细盼,蝉鬓鸦鬟,光采可鉴,再举起她的面庞儿,益发目眩神迷,眼如秋水,脸似朝霞,虽带着几分颦皱,愈觉得楚楚可怜。不禁失声道:“你恨着咱们鞑子,我偏要你做个鞑婆!”调侃语不可少。古儿八速把头移开,垂泪答道:“我是乃蛮皇后呵!怎肯做你妾媵?”语已软了。帖木真道:“你不肯做妾媵,也有何难!我便教你做皇后何如?”古儿八速闻了这语,随把帖木真瞟了一眼,复低着首道:“我却不愿!”这是假话。帖木真知她芳心已动,便命投降的妇女拥她入内,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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