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狂澜-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忧郁而又满是希望。”忽然想起这是作客,阿拉脸红了。
“好,阿拉果然是好样的。”
楼上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爸爸,你真给我请了美术教师?”玛丽从楼上飞了下来。
    阿拉不由得格外尴尬。
    “这是我的女儿Mary。”陈先生说,又对玛丽说,“这是我的客人,失礼下。”    ,
    “How do you do?”玛丽不待爸爸介绍,已然问好了,这是—个欧式化的女孩,染成金色的卷发披在肩上,长长的睫毛,洁白细腻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一切都在表明她与众不同。
    “你好。”阿拉不习惯用英语,而且在香港,他的极其标准的普诵活是很令人羡慕的。
    果然,他的标准语音立即吸引了玛丽,她回头喊:“慕容姐,快来,又是一个北京人!”在她眼里,只有北京人才讲得好普通话。
    从楼上缓缓走下一个具有特别的气质美的漂亮姑娘。阿拉睁大眼睛,忽然叫了出来:“酸枣!” 在方声的学生证里夹着一张她的照片,他不止一次看过这张照片,她是方声的老师,方声在照片背后写着“酸枣”。
    慕容一愣,迟疑地说出两个字:“方,声。”除了方声没人管她叫酸枣的。她揉揉眼睛,终于播了摇头,是他吗?不,显然长得不像。她忽然想起她的《狂澜》,难道是他——那个她用梦的色彩涂抹的主人公?这不是她在书里写的那个方声吗?
    陈府早已摆好宴席,邀请阿拉入座。
    “哦……”阿拉又一次意识到这是在做客。
    “慕容小姐也来坐,呵,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玛丽也来吧。”陈先生抬头看一下许先生,“许先生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许先生忙说。
    按规矩,家庭教师是不能陪客人的,但慕容例外,她是客人的朋友。慕容推辞一番,还是坐了。
    玛丽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阿拉,一会儿看看慕容,她迷惑极了,他俩是什么关系?姐弟?不可能,朋友,不太像,同学,不对,恋人,她为自己能想到这一层而兴奋,她还想出“异地重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词句来。
    慕容睁着美丽的眼睛注视着阿拉沉着冷静而又俊美的脸儿:他就是方声?她的脑里一片混乱,无疑,眼前的他要比他更为优秀,他的谈吐举止,他的容貌风度,她忽然为否定了那个他而害怕,虽然她的心曾被他撕裂。
    “慕容小姐夹菜,阿声也夹。”陈先生热情地邀情。
    她的心为那两个字一抖,她忽然笑了,她的方声是用左手拿筷子的,然而她又多么希望眼前的方声是她真正的方声,毕竟,他是应该的方声,她忽然意识自己应该闭着嘴。几乎令她眩晕的惊诧刹那间消失了,自从那个令她伤心的人离去之后,为了捕捉那些彩色的幻觉,她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她曾想到这种感情是不可能的,然而眼前坐着了他。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她在想。
    陈先生并没有问阿拉的阅历、年龄之类的事,仿佛他已子如指掌,他对眼前的年青人很感兴趣,他是善于识别人才的,经过他的眼睛,是金是铜大致可以分得清,可是,对阿拉就看不准了,太年轻了,有着无穷的潜能,看来,是块藏而不露的金子。
    阿拉也在打量眼前的陈先生,四十上下,白皙的皮肤,乌亮的头发,看上去颇年轻。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世界各地拥有二十多个厂家,一大批技术工人在他指挥下随机器运转前进着。他打心底佩服起来……
    突然,陈先生朗声说:“阿拉,你同许先生到我的那个缝纫机制造厂看看,我正准备把它迁往大陆,日后的技术还有赖于你。”
    “陈先生,我恐怕不行吧?知识面窄,那点技术都是照本宣科……”
    “嗳,这话就不对了,你自己学技术尚如此过硬,若经人指点,不是当代瓦特吗?”
    “陈先生见笑了。”
    散宴后,慕容和阿拉去了花园,一个佣人引他们过去后,便退下了。
    “慕容小姐,”阿拉说:“你知道,我不是方……’
    “记住,”慕容打断他的话,“你叫方声。”她叹了一口气:“恐怕你才是真正的方声,难道我以前遇到了一个魔鬼?”她又微笑了:“我要去新界工作,讲授华语,记着一定去看我。”她给他写了地址。
    玛丽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们是恋人?”
    “啊,不不不。阿拉连连摆手。
    玛丽脸上掠过一丝想法未得到证实的失望,但又立即高兴起来,向阿拉伸过手:“交个朋友,”看一眼慕容:“Would you mind?”
    “Certainly not。”慕容看了看阿拉,声音变得奇怪,“我后天去上班。”她说完就告辞了。
    阿拉和玛丽谈了一会,格外投机。
    第二天,在许先生陪同下,阿拉去参观了缝纫机厂,连夜赶画图样,由于参观时只记了些数据,连草图也没来得及画,现在画还得经过一番思索,画得很慢,—卜几张图,足足画两天,玛丽则一直陪着他。
    陈太太显然生气了,阿拉睡下时,听见她与陈先生吵架:“我知道你爱惜人才,可他毕竟是大陆人,你看玛丽看他时眼睛都在放光。,现在的年轻人什么事都做得,你可别让他把女儿给骗了。”陈太太声音极为激动。
    “我晓得,我晓得,来年女儿中学毕业了,我会给他物色个男朋友的,睡吧!睡吧!”
    “那是来年,眼前怎么办?”
    “女儿高傲得很,不会看上他的,以前多少男孩子给他写信,她都不屑一顾。”
    “可事情摆着,女儿爱上那个大陆人下。要是她嫁个人陆人,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大陆人又怎么啦?你可知道……”
    往下便听不见了。
    她们说的是广东话,阿拉听不太懂。但多少听懂一些,尤其“大陆人”三个字\再明确不过,他有些怒意,愤愤地骂:“殖民地的后遗症。”
    利齐是玛丽的朋友,玛丽可佩服她了。男人女人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女人敢做的事,没有她没做过的,她陪男人睡过觉,也曾打过胎,她给男孩介绍女朋友,也给女孩介绍男朋友,利齐曾推断说,班上只有三个女孩没有男朋友了——码丽,少白头的简和没有妈妈的莎伦,利齐总在笑玛丽:“什么年代了,还这般顽固不化?我就不信香港没有配得上你的。”
    笑终归笑,利齐毕竟是她的好朋友,有什么烦恼她都愿意向她倾诉。这次,她告诉利齐家中来了一位“少年维特”,放学后,把她拉来了。
    “就是那位哟?”利齐指着站在阳台上的阿拉问。阿拉正倚着栏杆沉思,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哇,好帅哟!”利齐叫道。
“我介绍一下,”玛丽喊,“这是我的好朋友Lizzy。”
阿拉招了招手。    
利齐拉着玛丽问:“嗳,她不是香港人吧?”
“他是北京人。”
“唉呀,大陆人可坏的,他是玩你的。”利齐警告玛丽说。
“胡说,”玛丽压低声音,羞涩地说:“他可老实了,刚开始见到我,还脸红呢。”
  “那么他怎么打动你这冰美人的?”
   “他,他……反正我不知道。”玛丽歪着脑袋,半天才说。
两个女孩上楼来跟阿拉谈话,    ,
“怎么今天没事了?”玛丽用粤语问。
“我不会广东话,很对不起。”阿拉说普通话。
    “哇!这么好的国语,怪不得玛丽小姐对你一见钟情呢。”利齐叫道。
  玛丽拍她一下:“你别胡说。”    一
    “怎么胡说呢,明明是嘛,害什么臊?”
  阿拉看着她大呼小叫、故作姿态的模样不禁好笑,“香港很乱,是吗?”
    “太陆才乱哪,还搞什么‘家家开放、载花生育’。”
    “改革开放,计划生育!”阿拉纠正她,有这么个愚蠢得有点可爱的女孩陪着,他感到很开心。
    “唉呀,我得回家了,否则,玛咪又要疑神疑鬼的。”利齐告了辞。
    阿拉闲着,便过去看玛丽做题,几道解析几何,玛丽百思不得其解,阿拉拿过,随便地建了个极坐标,很潇洒地解了出来。玛丽大为惊讶,哎呀,这东西只有我们老师才会,怪不得爸爸那么欣赏你。刚开始他说你是大学生我还不信呢,真了不起。”
“关键是我学过。我喜欢数学。”阿拉微笑,“你上的是贵族学校?”
    “不,是私立学校。”
    “私立学校就是贵族学校。”
    “我讨厌这名字。”
    “为什么?”
“It’s unfair。”
 

    阿拉回到深圳,小汤、邓萍都已开学。小汤托王姐告诉阿拉附近有“夜大”,可以交上钱,每天去听课,阿拉去了,每晚两个小时,几天下来,获益匪浅,便拉吕红也去。不久,他对机械又有了全新的认识,物理知识与日俱增,他学习时,只重基础,注意实用,不向偏难钻,使得学习简化了不少,他读初二时,便已经自学了高中课程,而且基础打得极好,认识上又有了新的突破,技术水平一日千里地提高。
    另一方面,女孩们争风吃醋的事越来越多。中间那排宿舍的柳妮、安婷、赫娜因为一个毛毛闹得天翻地覆,有一次动了手,打得鼻育脸肿。但那毕竟是因为毛毛,毛毛那小子轻浮,没有人性,女孩被他玩弄了几下,都惧了他,于是把目光都投向了阿拉,但阿拉却又被柏敏王姐的争吵闹得惶惶不安,整日抱着头四下里逃窜。
    我们的阿拉离家许久了,这对他一个尚未长大的远离父母的青春少年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他的心里便需要个人来填充,阿水是不行的,在阿水,他只能付出,那么女孩便是他需要的了。
    两个女孩的优劣日益明显,在王姐一边,她先人为主,且又大度,在姐妹中有极好的名声,慕容敢说,厂里百分之九十的女孩希望阿拉和王姐好,柏敏呢?她是阿拉所喜欢的,可是鬼使神差,上帝竟让阿拉做了这么一个荒诞的梦,接受上帝的旨意,他不得不对王姐更好些。大家都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