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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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澜-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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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羞辱的滋味在柏敏心中奔流着,她慢慢地坐下来。忽然腹中“咚”地响了一下。小生命在蠕动!刚才的羞辱感一下子抛去,浑身浸透在幸福里。孩子是幸运的,他/她有一个美丽健康的妈妈和年青有为的爸爸,他/她的爸妈敢生下他,也能够把他/她养大。她吃了些钙片。她只有二十岁,按生理学知识,还未真正成熟呢,可要做妈妈了,她需要补钙,还有其他各种微量元素,阿拉极重视这些。有一次,她想给孩子取名字,和阿拉翻下一晚上字典也没满意的,似乎字典里那些庸俗的字配不上他们的孩子。
    她做了饭,想叫醒阿拉,看看表。上班还早,让他再睡会吧。她徽笑了。坐在床前,抚摸着阿拉的额头。
    她又去抽屉里拿出—丸药,等阿拉醒来吃。这药是父亲配的。里面有一只山獭。山獭珍贵极了。无价之宝,小时候她的家里穷,父亲便说,要是捉到一只山獭,家里就好过了。这个愿望在他老人家五十岁上实现了,而慷慨地把这只珍贵的山獭连同那份慈父的爱给了心爱的女婿。阿拉体弱,父亲说他元气不足,而山獭补气壮阳极佳,不但能医治阿拉的体弱,又能大长他的元气。父亲一再嘱咐让阿拉每周吃一丸,而她每周都给他三四丸,她知道,这东西不但能使他强壮。而且能使他更‘那个”。她偷偷笑了一下,她已试出他的要求越来越强烈了。只可惜阿拉服毒,不过她想,那挺有本事的阿四能帮方拉戒掉毒的,她知道。不但阿四,便是慕容都在竭力地回避着一个事实——她们心中有他。但他是她的!她轻轻地把他的头揽在臂弯里。
    厅声翻了个身。她看了看表。行了,得叫他了。她捧着他的脸轻轻晃了晃。阿拉睁开了跟,又闭上了,她俯下头去吻他,他伸手抱住她,狠狠亲了一下。
    “我给宝宝起了个名字。”阿拉第一句话就说。“在梦里。”
他又加了状语。
    “什么名字?”
    “秋儿。他在秋天生。”阿拉一直把这孩子用男性的“他”称呼。
    “很好听的名字,快起来,先吃药。”柏敏说。
    “你知道我怎么梦见的?我呀,梦见我以前的同桌卢花了,我们俩一起读起王勃的那千古绝唱《滕王阁序》。当我读到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来了灵感,我的儿子一定取一个和秋天有关的名字。刚开始我想让他叫秋水,可又觉得女里女气的。秋波也不行,再说我们庄户人是姓庄稼的,庄稼要秋天收,是故,秋儿也。”他最后一句说成半文言,进着一股酸气。
    柏敢笑了,看着他那傻样,忍不住想逗他:“可我们那儿春夏秋冬都可以收庄稼。’
    “嗨!我说的是北方之秋也。”
    柏敏把药递给他:“快吃!”
    阿拉吃了药,起了床。吃过饭,又拿出他的宝贝dope。
    “你不要再吃那东西了。”柏敏劝他。
    阿拉愣了一愣。果真没吃。柏敏不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走出房子,迎面扑来的风极为潮。
    “又快要到雨季了。”柏敏说。
    天浙渐热了,雨也多了起来。阿拉已脱下西装,穿上一件红豆牌真红上衣,踩了双绸缎拖鞋,他常挽着柏敏四下里散步,一来削弱阿水被捕所带来的痛楚,二来是运动一下以强壮柏敏腹中的宝贝。附近的人都认识这位年青有为的技师,在他们眼里,阿拉代表了一种风度,一种时潮。以致许多的年轻人竟相模仿他。
    深圳原来是一个渔村,在改革开放浪潮中迅速崛起为一座经济重要城市,全国各地大批的技术人员和劳动力涌进这城市。由于外来移民口音各异,普通话在这里根受欢迎,大多数人也讲普通话。阿拉则不然,他常用一口熟练的广东话同人交谈。他也喜欢刺激,常去坐疯狂的过山车。又注重仪表,每周都去厂对面的理发馆定发型,他的头发浓黑而柔软,微微有些卷,据理发的于姐说,这种头发是最美的,而且很少见。阿拉为之自豪。
    他初来时比柏敏要矮,现在却比她高出许多,柏敏为此很高兴,常常站在他跟前看他又长高了多少。
    阿拉把车蹬得飞快,几只灰色的燕子从他脚边掠过。“叽叽”叫着。
    “唉,这天气非让人来个关节炎不可。”阿拉本来欢悦的心蒙上了一层阴晦。
    快上班了。往常这个时候,男女职工早已坐在车间里忙开了今天似乎有些异常,院里四下走动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往车间走。
    上班时间到了!
    “怎么还不上班?”阿拉禁不住问。
    吕红说:“许先生一路叫着‘赫娜’疯疯癫癫地跑来开着车走了。厂里的事他一概不管,让我们找陈先生,可陈先生又不在家,也不在公司。这样的话,没人计件,干了也是白干。”
    “放屁!干,都干!”阿拉生气地叫道,心里为许先生而隐隐作痛。
    摄于他的怒气,众人都上了楼。开着空车“嗡嗡”响,却是不见成衣出来。
    “他妈的,干磨机器!”阿拉又吼:“你们都死了,不想干,趁早放个屁!”
    “你小子凭什么那么牛皮?还不是舔着女人那‘碗碗儿’爬到我们头上,撒开了你那鸟威风。”不知谁抱怨。
    “谁?再说一遍!”阿拉转身怒视着那个发音的方向,目光在那些脂粉气十足的女人脸上一个一个地搜寻。
    “就是嘛!”背后又不知谁又加一句。
    阿拉发怒了,满腔的怒火却不知朝谁发泄:“好,好,谁不同意干请站起来。”
    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起。
    “那就干,陈兴之要是不发工资,老子补给你们,他妈的,老子有的是钱。”他抽出一沓钞票摔在地上,“几百万块钱我还是有的。继续计件!”
    已有几个工人车起来了,渐渐每个人都开始了。偶尔有几声带有反抗意味的咳嗽。阿拉充耳不闻,这是二号楼。他又去一号和三号楼,见都干开了,他稍稍放了心,过去问张孝泉还有多少布料,听到还有不少,更放了心。
    一会儿,麻烦又来了。差不多每十分钟便有一台机器出了故障,他忙得不亦乐乎,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终于,他看出一些苗头——坏的地方都是人为最易破坏的。难道是他们故意破坏来折腾自己?一定是的,要不哪有这么巧。
    他当下宣布:“修到十点钟,剩下的半台也不修了,谁的坏了活该。说完,慢腾腾地修了几台,竟再也没有人来报告机器坏了的。
  阿拉已被折腾得有些疲倦,找个地方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十二点,柏敏正在找他。两个去了蛇餐馆。
    “阿拉,好威风1”柏敏塞了满满一口蛇肉,不太高兴地说,意思是怪阿拉多事。
    “嗳,我忽发奇想,我要开一家自己的服装厂。”
    “听她们说,你有钱?”柏敏说完又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问,“是不是黑帮的?”
    “可以这么说,你尽管放心,我不能委屈了孩子,我要让他上“贵族学校”,对,就是那惠州私立超能国际学校。”
    “你有那么多钱吗?每年学费得十几万。”
    “我有十万,可以再赚嘛。”阿拉没敢多说。
    厂子在阿拉的叫骂声里运转,衣件并未少做。物质利益嘛,只要给钱,都愿干的,月底阿拉实现了他的诺言,发下了工资,这事他并未告诉陈先生,他要试试自己的能力,看自己是否能经得这场小小的风波。企业在平稳里运行。阿拉又专门抽出柳妮、安婷和几个平时顺眼的姑娘检查质量,两件不合格扣十元钱,果然质量也上去了,又一个月平平稳稳的过来了。连抱怨声也没有了。
布料不足!
    阿拉终是给陈先生打了个电话,很平淡地述说了许先生
了发疯遁走,厂里需要人来管理,并要求陈先生补充布料。
    陈先生沉默了很久。终说:“我马上去大陆一趟。我正要在下周将机械厂迁过去,香港地皮太贵。”
    第二天。陈先生来了。他私下里问了几个工人。多委屈地说阿拉太凶。
    陈先生惊呆了。他想不到阿拉背着他管理了这厂子两个月,他感到应马上承认阿拉,否则自己这草窝趴不下他这“金凤凰”。
    他仔细查看了每个车间,一切井井有条,产品质量好了。程序也改进了不少。人手少了有十多个,产量却提高了。“好个年青人!”他暗暗赞叹,他问了一下工人,阿拉不在,出去玩了,“胆略也好!”他又称赞,这么个大厂子,他敢离开去玩,足见他的能力。
    不行,这次得坚持让阿拉做自己的助理,只是一时企业找不出好的代理人。保全又有谁担得起?要不让他留下?
    他从财务股拨了50万港元作为厂里的流动资金,他又指定把三号楼腾出一层,以待缝纫机厂搬过来时作车间用过了些天,香港过来第一批工人。阿拉自告奋勇去帮忙搬机器,带上阿四,在船上藏下了六袋海洛因。运进了香港。
阿拉大发了。
    新来的工人和原来鸿达的工人合在一起住。原来每宿舍两个人,现在却是三人,仍住不开,又加上新招的那些,差不多每宿舍挤四五个人了。厂里规定,除去租房子,厂里承担一半的房租,于是掀起一股租房热。
    大家议论多的是阿水住过的那间小屋。“近水楼台先得月”。近来阿拉已打算带徒弟,和阿拉住得近了可以跟他学习机修的。柳妮和安婷已找那房东谈过,房东答应同阿拉商量一下。
    阿拉下班后,房东“无意之中”谈起了阿水的小屋子时,阿拉大怒:“你看我没钱还是怎的?阿水还回来。有人想出多少钱,我加倍!”
    房东悄悄地退了回去。他得过阿拉许多好处,他和太太的工作都是阿拉给找的,挣饯挺多,活却不累。
    新来的亿利达缝纫机制造厂的经理是唐先生,这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是个“笑面虎”。他渴望大陆这效益极好的“鸿达”在他的手心里运转。许先生发疯走后,他喜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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