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忆做了时间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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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忆做了时间的嫁衣-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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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屋坐下,第一件事便是全身上下的扫了我一眼,然后就拿出钱,给了我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头,我死活都不拿,但舅爸舅妈都叫我拿上,并说我现在还上学,等以后挣了钱,就多给舅爷一些钱。当时心里真不是滋味,经他们加盐调醋,我只能接过来。
如果,舅爷能够等到我孝敬的时候;如果,我的良心没有泯灭,我知道感恩,那么,我也会像舅爷疼爱我一样的,爱舅爷,孝顺舅爷。
几位老人相继的离去,也把我和“细沟”的感情,渐渐带走了。但是在通往彭阳县的那条路上,确实有着太多不可磨灭的记忆、感恩。远到古城大姑舅爸家,舅爷唯一的女儿,表姑家。

《二》
二姨出嫁的时候,我也已经四五岁了。那时,我们还过着大院式的生活——我们和姥姥家也只有十几步的距离。站在我家院子里喊姥姥,她能很快的回应过来。那几天下着蒙蒙细雨,泥泞的小路,总是轻而易举,清晰明了的把我们的脚印留下,也把喜悦欢庆的味儿留下,留作雨天里的纪念。
二姨大约是三十左右出嫁的。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该算得上是大龄女子了吧!究其一路走过的青春,也是苦涩与坎坷的。她不像母亲,早早的嫁为人妇,开始操劳着自己儿女的起居;也不像小姨,和她的朋友整天的疯玩。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的奔忙——在镇上,集市贸易的地方,捡食别人扔掉的西瓜皮。这件事,到现在我们还常常拿出来调侃,忆苦思甜。二姨,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母亲姐妹三人,也唯有她的学历最高,上到了大专。无论是哪个年头,农村人的思想观念中,总和迷信有着直接的挂钩。那时,三姥爷家的大舅和三舅,还有两个姨娘,都不好好上学,只有二舅努力着,奋斗着。杨家的姊妹里,就只有二舅和二姨在与命运抗争着,在试图着主宰自己的未来。二舅高二姨一级,他先高考,功夫不负有心人,考上了宁夏大学;第二年,二姨高考,落榜了。家人普遍的解释是:那年杨家的祖坟给挪动了,坟里的脉断了。就连受过高等教育的二舅和二姨,也深信不疑,也是这个解释。不知道是在找借口,还是自我安慰,或者是真的有这一种说法。反正我只知道,姥姥活着的时候,经常这样和邻居家的老奶奶说:“迷信这东西,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所以,我也没有多大兴趣,去刨个根,问个底的。姑且就这样吧。
二姨没有再去补习,而是去学了裁缝。好像学了两年多就毕业了。学到的成果还不错,也被大多数人认可——因为刚结婚的那几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邻居或是村里人,也包括我们村里子里的人,把买好的布料,不远万里的拿到二姨家,让她为他们量体裁衣。二姨还在镇上曾经开过裁缝部呢,但是随着现成商品越来越多,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效益不是怎么的好,所以,她的裁缝部也就早早的关门大吉了。
说到二姨的婚姻问题,到现在长辈们还说,属于晚婚型的。因为当时说媒的人很多,但成了的几乎没有。不是人长得两厢不情愿,就是男方的恶习太多,这对曾经当过警卫员的姥爷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认可的。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有一个男的,中等个,看上去很富态,至于他姓谁名谁,我完全不知道。当时我算家里最小的孩子,只想着客人来了能给我糖吃就行。只是这个人,二姨是看上的。晚上在姥姥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人走了,茶也就凉了,宴席也就散了。他们的姻缘,也就最终以无缘而谢幕了,原因是那个男的高度近视,晚上睡觉都摘不掉眼镜,再加之二姨也是近视一族,怕影响到后代。
最后,经过各方面的努力,二姨最终找到了如意的郎君,二姨夫最终找到了适合他的娘子。恋爱时,二姨夫在银川打工,二姨在进修她的裁缝,两人当初的通信,我在给二姨看孩子的时候,还见过呢,估计现在还保存着。二姨夫的学历也不低,由于当时饿,父亲又早早的过世,所以他也就辍学了。他为人憨厚老实,健谈,前几年刚刚选为他们队的队长。
二姨夫和我们同镇不同村。他们的村子,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黑刺沟”,现属于开城镇的管辖范围。至于“黑刺沟”这个名字,我还是望文生义过:是不是他们村里长满了黑刺?这个疑问,或者说这个想法,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里。
他们刚结婚的那几年,新婚夫妻频繁的吵架,打架。为了缓和,双方家的老人还请来了阴阳先生给打整家里呢,但没有效。后来,表妹出生了,二姨夫也从老家搬了出来,自立门户,随着现实残酷繁杂的生活,将年轻气盛时的锋芒的打磨,他们老练了许多,收敛了许多,再加上表妹的日益长大了,他们夫妻二人也就没有过多的精力与时间来斗嘴,动武了,双方的家长,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下来。
我比表妹大六岁。她幼年的生活,少不了我和姐姐的参与。每年的暑假,我们家里的农作物先收割完,所以我和姐姐就担当起给二姨和小姨家当“保姆”的临时工了,给他们看孩子,看门。姐姐去了黑刺沟二姨家,看孩子,我呆在自己家里,给小姨看孩子。一个人寂寞了,就哭着闹着去找姐姐,看表妹。母亲没办法了,中午就抽个空,领着我,步行四五十分钟,从我们一直深入到黑刺沟底,二姨家。母亲走时,又将我领回去,因为小姨家的表弟还小,还得有人看着,怕他尿裤子,怕他出点意外,哄他睡觉,喂他吃馍馍。
母亲二十岁就结婚了,所以我们三个都比较大。二姨和小姨结婚时相差不到一年,所以他们家的孩子年龄都是相连的,我们三个反而像是被孤立了一样。姐姐是最大的,她比我大五岁,比最小的表弟,整整大十四岁。
由于二姨家的小表弟,是母亲她们姐妹三人中最小的孩子,也是我们姊妹中最小的孩子,所以我们都很疼爱他。小时候的我,一直是个“人前有”,归根结底,是因为我爱孩子。小姨家的表妹两岁多一点,正是招惹人的时候,二姨家的表弟也就呱呱落地了。不知是哪年流传下来的习俗,黄毛丫头是不能进入月婆子房的,所以就算我再怎么闹腾,姥姥也不带我去。好不容易等到小表弟出月了,结果是姐姐先去了。家人说,小表弟太小了,我抱不好,再说了,小姨家的小表妹没人领,我得哄着她玩。不高兴了两分钟,不满的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可以见到小表弟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二姨和姐姐合伙“欺负”我的事呢!晚上,我们围着小表弟坐在炕上,他睡醒了,我想抱一下,她们就是不让抱。争执了好一会儿,姐姐就说:“你把他喊一声哥,我就让你抱。”我坐在墙角落里,思量着,纠结着。一方面觉得理亏,一方面又特别特别的想抱他。想了想,喊就喊,反正大女子能屈能伸,所以我坚决响亮的喊了一声,才换来了短暂的拥有权。她们娘俩笑的是前俯后仰的。
他们四个逐渐长大,我也在长大。三年级时的暑假,给我留下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印象,那么的朦胧,那么的纯洁,那么的唯美,也还有一点,貌似是人性的东西,潜移默化的指引着我,悄无声息的净化着我,一直延续到现在。那种,作为女子特有的气质,与后来沈从文老前辈《边城》里的翠翠,在我的意识里,可以相提并论。因为总感觉,那女子,是一种自然的美,一种天然的美,没有世俗里的思想,也没有红尘中的杂念。
小姨家的孩子,有姥姥和姥爷搭手照看,姐姐帮助家里干农活,于是那个暑假,就轮到我,去二姨家给她看孩子。
那一个月里,白天他们忙着收拾农作物,晚上回来时,也就是我“出笼”的时候,因为虽说我爱孩子,但每天和那两个爱哭,不停歇,又正处于自主阶段——小表弟一岁多一点,刚学会走路,不让我抱,不让我领,不让我拽,只允许我跟在他们后边的孩子处在一起,我不被折腾疯,也会累的没力气的。所以他们一回来,我假借着上厕所,就跟着尿一溜烟的跑了,他们吃饭时,也找不到我。夜深人静,都该休息的时候,我才出来,跟着她回家。要么被骂几句,要么没有好脸色。
那时常玩的人家,就是二姨屋背后的罗家。那家有两个女孩,大女儿和姐姐玩得好,初中时成了同班同学;小女儿和我玩得好,后来初中时,我们也成了同班同学。因为初中都是在镇上上的。再后来,去二姨家玩时,就没有见到过她们。
那个给我印象甚深的女孩,是姐姐在二姨家玩时认识的朋友。我是姐姐的妹妹,因此也就间接的认识了她。偶尔还能说上一句话,甜甜的喊一声小芳姐。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她的小名叫小芳。她的身子单薄,个子挺高的,细眉,单眼,粉腮,瓜子脸。印象最深的是她嘴唇的左上方,有一颗显眼的小黑痣。很文静,言行是标准的古代式的女子,笑不露齿,纤纤细步,从不和我们追逐打闹,不说粗话,不发火,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式的女子。只是单纯的和我们玩,跳皮筋游戏。听到父母的喊叫,哪怕玩的有多开心,有多么的恋恋不舍,但还是立马应声,接着便向传出声音的方向,疾步而去。
炎热的午后,二姨一家人都在睡午觉。因为到二姨家已经一月有余了,我有些想姥姥,有些想家,有些想小姨家的表弟表妹。虽然二姨说,等把场碾了,就送我回去,但免不了一些落寞,孤独,心慌。于是,趁着他们都睡觉,我一个人走到宽阔的公路边,那儿有座石桥,我漫无目的走了上去。太阳,火辣辣的热,我穿着和姥姥一样的碎花布衬衫,胸前的污垢,清晰可见。周围的山,都累得有气无力,时不时的打着盹;地畔上的野草,散发出一种潮湿、温热、带有一股微苦的气味,冲击着我的嗅觉;远处的河滩上,落满了太阳的碎影,看上去浑身都不清爽;河边有几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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