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江湖_by春从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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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江湖_by春从春游-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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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沐惜追只是沈默著看君临转身,而後一步一步越走越远,面色始终如水平静波澜不起;然在君临的身影即将隐没在小径拐角时,忽又踏步上前,拉住他的袖腕处往後一带,顺势将人搂在怀里,紧紧的再不肯松手。由他无声的挣动半晌,沐惜追蓦地感到有温良的液体点点润湿了手背,待要抬眸侧望,却见晶莹的泪正悄然无息的滑过那人完美尖削的下颔……一颗颗砸在手背上,一滴滴烫在心尖上。一阵强烈的窒息之感骤然袭来,几乎要使人喘不过气。
“你曾是我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理由,我爱你比爱任何人更胜。”沐惜追的唇慰在君临耳畔,嘶哑著道出心中深埋多年的情话。
“……既是曾经,那现在呢。”君临闭著眼,说话的时候泪流不止。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已经死过一次的沐惜追,你明白吗。”
“借口,都是借口……”
“君临,你明白的,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是过去的你,瞒著你,是希望能够将伤害降至最低。我无意让你难过,我比谁都想要看到你幸福的样子,这点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永远不会改变。”
“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承受多少?你以为看到你难过我会开心吗?慕风,你不可以这麽自私……” 
“抱歉,我就是这麽自私。如果可以更自私一点,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真相,那麽即使我死,你也能安心的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剪不断,理还乱。”
“……要不是雪见愁,也许真会如你所愿。我终其一生,也不知道你曾这麽近的在我身边。我终其一生,也不会听到你亲口说的抱歉。”
“要不是雪见愁,世上也不会有沐惜追,我的命是他救的,我欠他一条命。”
“是欠他一条命,还是欠他一生?”
“……”
“别再骗我。你也骗不了我。”
沐惜追涩然一笑,道:“是,我欠他的远远不止一条命。”
“你爱他。你终於承认了。”
“慕风爱的只有君临,但他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今天才明白,原来换一个名字就可以换一段人生。”
“如同现在,苍迹才是你的未来。”
“在沐惜追心里,一点余地都没有为君临留下吗?”
“在君临心里,除了苍迹可有其他人的余地?”
“有。”
君临答得这麽快,让沐惜追有些不及反应。
“在我心里,慕风永远占有最初的一席之地,还有封千里,还有小王爷,他们确确实实从我心头走过,怎麽可能不留半点痕迹?只是或深或浅罢了。苍迹是我的现在,我的未来,但他的存在不能抹杀我的过去,唯有牢牢记住那些悲伤和惨痛的回忆,才能时刻提醒我如何去珍惜。”
静默良久,沐惜追一声轻叹:“我输了,论坦诚,我不如你万分之一。”
“我最後问你一句──当年你有没有回来找过我?”
“这个问题重要吗。”
“嗯。”
沐惜追喟然道:“扬州天心楼,封千里。”
君临闻言,身子猛地一震,而後喃喃道:“那时候,我需要封天府的力量。”
“所以?”
君临抬眸,定定的望著他道:“我本以为他不敢拿我怎麽样,可事实证明当时的我还太天真。”
心脏猛地一恸,沐惜追低低道:“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只要想到你会在黄泉等我,我就觉得世间的一切不算什麽。”君临说著,声音渐哑。
“如果身在黄泉还能换回你对我的信任,那我愿意重回地狱。”
“太迟了。”君临倏尔泪眼朦胧,语调亦随之微颤,“……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沐惜追静默片刻,环抱著他的手微微收紧,字句清晰道:“这是我最後一次这样抱你,过了今夜,就是你我分别的时刻。”
“非要离开不可吗。”
“事到如今,我已无法坦然面对你与苍迹。”
“你要去找雪见愁?”
“嗯。”
君临道:“前辈的个性别扭,要见他,怕是没那麽轻易。”
“我会量力而为。”沐惜追顿了顿,又道,“待苍迹回来,替我向他辞行。”
“你不见他?”
“……见了又如何,不如不见。”
恩千尺,情万重,深却云海里。此去江湖无尽期。
天色熹微时分,沐惜追别了老乐师,一个人离开了寒剑山庄。那时候苍迹仍未回来。及至出了城门,赫然惊见宽阔的道旁伫立著一人一马,沐惜追不觉眼角微酸,终是抵不住离愁别绪的铺天盖地,两行清泪沿著面颊缓缓掉落。
苍迹将马匹牵至沐惜追面前,取出令牌递与他道:“皇城至扬州山高路远,只要沿途出示令牌,山庄旗下的马匹粮饷随你调用。”
沐惜追却不伸手去接,只低哑著声音道:“庄主不是去了燕国府,怎麽却在这里等我。”
“如果我不来等你,你是不是要不辞而别。”
“君临还在山庄等你。”
“我会回去,但必须是在你走之後。”
“何必呢。”
“我放你走,不是答应让你做一个逃兵,而是因为你身染怪疾,就算继续留在山庄,终有一日也会灯枯油尽。但你记住,今後无论到何地,寒剑山庄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性命由天不由人,庄主深明大义,实是教我於心有愧。”
“既然如此,就好好保重自己,活著回来见我。”
“我……”
沐惜追久久无言,字不成句。


第二十七章 画离魂千里同

问东君何处天涯?落日啼鹃,流水桃花。淡淡遥山,萋萋芳草,隐隐残霞。倦理琵琶,月照窗纱。碧云谷仍是碧云谷,春来寒潭冰微开,恰是乍暖还寒的时节。福寿与延年比往年又略胖了些,只在湖畔扑哧扑哧的拍翅飞了半晌,便又吁吁气喘的停下。
“谁准你们休息的?继续!”桃花满枝的树下,一人斜拢琵琶,轻指慢捻,颜容倨傲。
霎那间,两只白鹤同声哀鸣,嘹嘹呖呖好不凄切。
“叫什麽叫!长胖了就该多动动,要是三天之内再不瘦下来,就把你们宰了炖汤!”
“咕──咕……”
凄厉的鸣声到了最後自动消音,福寿与延年认命的摆著稍嫌笨拙的身躯,绕著清透的水畔一圈一圈徜徉。
“太慢了,难不成我没给你们喂饭是不是!”
话音方落,两只白鹤撒开腿一路小跑,竞相争先,唯恐落後,看起来著实憨态可掬。
“蠢鹤!给我用飞的!”
雪见愁一脚把福寿踹飞至水上,逼得福寿慌不迭蹬腿展翅,这才摇摇欲坠的幸免於难。
延年似是察觉到厄运将临,修长的脖颈不自觉的往後一缩,正抖抖颤颤的想要离主人远点,雪见愁却倏然回过头来。
“还需要我教你怎麽做吗!”
“咕──”延年仰首,喉间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旋即乖乖的拍动羽翅,沿著水面滑翔而去。
“哼,算你识相。”
雪见愁心中郁气稍解,复又倚回树下,十指翩跹幽乐起,空谷四面清音回荡,映目入耳尽是一派美人抚乐的仙家胜景。
千篇一律的碧云谷,日复一日的喜怒无常。数十年的隐居生活本应早已习惯,雪见愁却开始无端觉得乏闷。自寒剑山庄归来足有半月,如今的生活与从前相较,似乎少了点什麽,又多了点什麽。他说不上来,也理不清楚。只可怜了日日伴他解闷的两只白鹤,时常心惊胆战不说,更多时候还要承受莫名的人为暴力。
烦。烦!
谷内的名刀又不是只有离魂刀一把!那时也说了根本不在乎,为何还心心念念的放不下?竟连做梦也会梦见它!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雪见愁够坦诚,他会记得出现在梦里的不只有刀,还有人:长发如雪、眉眼温柔的人,以及风姿修丽、面若桃花的人,朦胧瞥去俱是一袭白。分明是最浅淡的色泽,入目却会刺痛眼睛,连心也跟著一起隐隐作痛。
想幽情不管青山瘦,偏伴花溪一脉流,惹萱草发无情秀。

沐惜追来到碧云山後的一处矮坡,便是多年前雪见愁所言可往碧云谷的唯一通路。由此下行数里正是昔日离别径,放眼尽皆参天古树,漫路荒藤,霭霭山雾中,但闻溪声潺潺,只不见川河水影,实谓崖深岫险,云生岭上。
前辈,要见你一面,须有直面豺狼虎豹的勇气,视死如归的胆魄,以及穿山越水的本领,倒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正自嘲间,倏闻一阵乐声起,先是自山涧之间嫋嫋回升,後又一点一点靡靡飘散。沐惜追认得是故人弦音,心中波澜骤起,唇角不觉微弯,旋即自袖中取出绿金箫,所奏乐声无端凄迷,却似一曲同调。
彼时雪见愁收了琵琶,本欲回楼休憩,不意被箫乐惊扰,心里虽是将信将疑,却打定主意不予理会。
然两只白鹤乍闻熟悉乐响,喜不自禁的绕空盘旋半晌,须臾竟穿云而出。
“福寿、延年!你们……可恶!可恶至极!”紧攥的十指微颤,只一瞬,雪见愁气得语无伦次。
半坡之上,一人银发流星,持箫玉立,远望如仙谪淡渺,近看若神人清姿。不多时,两只白鹤展翅而至,在那人头顶上空盘绕飞旋,兴奋的低鸣不止。
“是你们。”
沐惜追讶异之余不免心喜,箫管轻舒,引得福寿俯冲而下,栖在箫上便懒得动了。
“你们主人呢?”
见沐惜追问得轻柔,福寿倍感受用,脖颈一歪,便咕咕的叫了几声。
“他对你不好?”
“咕咕咕咕──”
“前辈也是一心为你,以後不可以这麽任性哦,回去吧。”
福寿听了,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愈发赖著不肯走了。
沐惜追还待要劝,忽闻一人恼道:“不用你在这里扮好心!就算我要宰了它们炖汤又怎样?与你何干!”
惊闻主人此言,延年猛地从半空跌下,哆哆嗦嗦的与福寿偎作一道,躲在沐惜追身後再不前进半步。
“前辈,有话好好说,宠物无辜,何必这般迁怒。”沐惜追回过头,不动声色道。
雪见愁眉稍一挑,冷哼道:“是我的宠物,又不是你的宠物!”
“诶,前辈这麽说是与我生分了,我与它们曾有同居共处之谊,怎会与我无关呢?”
“废话少说。你不在寒剑山庄待著,跑来这里捣什麽乱!”
沐惜追眉微蹙,手捂心口怨叹一声道:“前辈捅了篓子,也不解释清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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