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林宫的红衣主教》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克里姆林宫的红衣主教- 第7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候,他们也在那儿——在后方。枪毙战俘他们效率很高——真正的军人抓获的俘虏,
他们也很会谋杀被迫撤退的人。我甚至记得有一次一个契卡中尉指挥一个坦克连,
把他们带进一片极糟的沼泽地。我打死的德国人至少是好汉、战士。我恨他们,但
作为军人我能尊重他们。从另一方面,你们那种人……也许我们头脑简单的军人从
来就没明白敌人是谁。有时我不知谁杀了更多的俄国人,德国人呢——还是象你们
这样的人?”

    瓦吐丁不为所动,“叛徒彭可夫斯基招募你的,是不是?”

    “胡说!我亲自告发了彭可夫斯基。”费利托夫耸耸肩。他的感觉使他吃惊,
但不能自己,“我想你们的同类自有其用处。奥列格·彭可夫斯基是一个悲伤的糊
涂的人,他付出了这样的人应付的代价。”

    “你也会付。”瓦吐丁说道。

    “我不能阻止你杀我,但死亡我见得多了。死神夺走了我妻我儿。死神夺走了
很多战友——死神多次企图夺走我的生命。死神早晚会得胜,不管是通过你还是别
人。我已忘记怎样害怕了。”

    “告诉我,你究竟伯什么?”

    “不是你。”回答人不带笑容,而是以一股冷静的挑战的目光怒视着。

    “但是所有人都怕一些东西,”瓦吐丁指出,“你怕打仗吗?”啊,米沙,你
现在说得太多了,你意识到了吗?

    “怕,刚开始时。第一次我的T…34被炮弹击中,我尿湿了裤子。但仅仅是那第
一次。从那以后我知道装甲能抗住大多数打击。人们能够习惯于对肉体的危险,作
为一个军官,你常常太忙,意识不到你应当害怕,为你所指挥的下属而感到害怕。

    你怕完不成作战任务,因为其他人在依靠你。你总会怕痛,不怕死,但伯痛。”

    费利托夫说得这么多,自己很吃惊,不过他受够这个克格勃懒虫那一套。坐在
这儿同这人对抗,几乎象是战场上那种极度激动的感觉。

    “我曾读到所有人都怕打仗,不过是自我形象才支撑着他们。他们知道不能让
战友们把他们看成任何低于所期望的形象。所以,人怕胆怯更甚于危险。他们害怕
辜负男子的气概,以及他们的同壕战友。”米沙略一点头。瓦吐丁按了桌下一个按
钮,“费利托夫,你背叛了你的战士。难道你还不领会吗?难道你不明白,你把国
防机密供给敌人,你就背叛了所有同你一起服役的战士吗?”

    “需要比你说的更多的证据才能……”

    门轻轻地开了,进来的年轻人穿着肮脏油污的连体工作胀,头戴坦克兵的带肋
头盔。所有的细节都是恰到好处:有一条坦克内部对讲机的联线拖挂着,一股很强
的火药味随着年轻人漫进审讯室。工作服有挂破和烧焦的痕迹。他的脸和手都被绷
带包裹着。血透过绷带从眼中流下,在烟尘上清出一道印来。他是红军下士,阿列
克塞·伊里奇·罗曼诺夫的活身像,或者说是克格勃在一夜的疯狂努力下所能造成
的近似体。

    费利托夫没有听见他进来,但闻到味就转过身来。他的嘴因惊奇而张开来。

    “跟我讲,费利托夫,”瓦吐丁说:“你想你的战士如果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会
有什么反应?”

    那年轻人——实际上他是在第三管理局为一个次等工作人员工作的下士——一
言未发。右眼中的化学刺激物使之流泪,年轻人奋力克服由此引起的疼痛,不做出
怪相来,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费利托夫不知道他的食物被放了毒——在列福尔托
沃这段时间使他晕头转向不能记住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咖啡因引出了一种同醉态
相反的状态。他的头脑极清醒,象在打仗时一样,他所有的感官都在寻求输入,注
意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是整整一夜毫无情况。没有数据来传送,他的感官开始
填补空白,看守来带他的时候,他已产生幻觉。他把瓦吐丁作为聚精会神的目标。

    但是米沙也很累了,被他所受的一成不变那一套拆磨得筋疲力尽,不眠状态同
渗骨的疲劳感相结合使他处于一种梦幻状态,在其中他不再能够辨别现实和勾象。

    “转过身来,费利托夫!”瓦吐丁喝道:“我对你讲话时看着我!我问一个问
题:在你手下服役的那些战士出什么事了?”

    “谁……”

    “谁?你带领的那些,你这老蠢货?”

    “但是……”他又一转身,那人已经走了。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写的那些嘉奖状——比大多数指挥官都多。这儿是伊凡
年科,还有普霍夫,及这个罗曼诺夫。所有为你牺牲的战士,他们会怎么想呢?”

    “他们会理解的!”米沙坚持道,愤怒席卷全身。

    “他们会理解什么?告诉我,究竟什么事情他们能理解?”

    “是你们这样的人杀害了他们——不是我,不是德国人,而是你们那样的人?”

    “你的儿子也是,啊?”

    “是的!我那两个英俊的儿子,我的强健勇敢的孩子,他们去紧跟我的足迹,
并且……”

    “你的妻子也是?”

    “那更是这样!”费利托夫咆哮如雷。他在桌上弓身向前,“你们夺走了我所
有的东西。狗娘养的契卡分子——你们还怀疑我需要报复你们?没有人比我对国家
服务得更好,看看我得到的报答,看看党的感激之情。我所有的一切你们都夺走了,
你们说我背叛祖国,对不对?是你们背叛了她,你们也背叛了我!”

    “正为此事,彭可夫斯基找上了你,正因此事你一直在向西方提供情报——你
把我们欺骗了这么多年!”

    “骗你们这种人不是什么大事!”他以拳猛击在桌上,“三十年了,瓦吐丁,
三十年来我一直——我一直……”他停下来,脸上一股奇妙的神色,对他刚刚说出
的话感到惊异。

    瓦吐丁过了一会才开始说话,开口时,他的语音柔和,“谢谢你,上校同志。

    现在足够了。以后我们再谈你究竟给提供了什么情报。因你干的这些事,米沙,
我很看不起你。我不能原谅或理解叛国大罪,但你是我所见到的人中最勇敢的。我
希望你能以同样的勇气正视你的后半生,现在重要的是你要象面对法西斯那样勇敢
地正视你自己及罪行,让你的生命能伴随你一生获得的荣誉而结束。”瓦吐丁按动
电钮,门开了。卫士将费利托夫带走,他边走边回头看着审讯人,倒不是为别的,
只是惊异万分,对他上当而感到惊异。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是怎么做的,不过他们
很少有人能察觉出来,这位第二管理局的上校自言道。几分钟后,他也起身,一面
有条不紊地收拾他的档案材料;然后走出审讯室,上楼去了。

    “你可以作一个很好的精神病学者,”医生首先说道。

    “我希望录音机把所有的都录下来了,”瓦吐丁对他的技术员们说。

    “所有三台,加上电视记录。”

    “那真是我所见过的最难的案子,”一个少校说道。

    “对,他是很难。一个勇敢的人。不是冒险家,不是持不同政见者。那是位爱
国者——或者说那老杂种认为他是爱国的。他要从党的手中拯救这个国家。”瓦吐
了摇摇头,心中充满惊奇感,“他们从哪儿得来这样的想法?”

    你的主席,他提醒自己,也想妄他同样的事——或者准确地说,为党而拯救这
个国家。瓦吐丁在墙上靠了一会儿,一边想着动机究竟是相似或相左。他很快得出
结论,这不是一个一般反谍军官应有的想法。至少现在还不是。费利托夫因为党对
他的家庭不公才得出他的想法。唉,虽然党说它从未犯错误,我们知道其实是另一
回事。米沙不能容忍这点,真太可惜了。党毕竟是我们所有的一切。

    “大夫,一定让他休息一下,”他出去时说道。有一辆车在等他。

    出去一见是早晨,使他吃了一惊。过去这两天以来,他使自己过分全神贯注,
他觉得应该是晚上。不过这更好。他马上就可见主席。真让人惊奇的是实际上他的
工作日程还挺正常。他今晚可以回家,睡上一觉,同家人团聚,看看电视。瓦吐丁
自己笑了笑。他也可望被提升之日。他毕竟在许诺之前攻破了这人。这应使主席感
到满意。

    瓦吐丁在两次会议间找到了他。他见格拉西莫夫心绪沉重,盯着窗外捷尔任斯
基广场上来往的行人车辆。

    “主席同志,我已获得供词,”瓦吐丁宣布道。格拉西莫夫转过身来。

    “费利托夫?”

    “怎么了?是费利托夫呀,主席同志。”瓦吐丁让他的惊奇流露出来。

    稍过片刻格拉西莫夫笑了起来,“请原谅,上校。我心里正想着一项行动的事
情。你真有他的供词?”

    “当然还没有任何细节,不过他确实承认他在向西方提供秘密情况,并且已经
干了三十年了。”

    “三十年了——那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察觉……”格拉西莫夫轻声地说道。

    “完全正确,”瓦吐丁承认道:“不过我们把他逮住了,我们将用几周的时间
来弄清他泄密的所有情报。我想我们将发现他的地位及活动方法使他不易被发觉。

    但我们可以从中吸取经验教训,象从所有这样的案子一样。不管怎样,你要求
自白,而我们现已得到。”上校指出。

    “太好了,”主席答道:“你的书面报告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明天怎样?”瓦吐丁不加思考便问道。等着答复时膝盖都撑不住了。他等待
着他的头被一把拧下来,但是格拉西莫夫考虑了似乎有无限多秒后,点了点头。

    “那就足够了。谢谢你,上校同志。那就到这儿吧。”

    瓦吐丁挺身立正敬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