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约楚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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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约楚云留-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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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还有一个血脉至亲可以让你放心依靠。”

    秋水明眸闪了闪:“我不明白。”

    “看看这个。”沈东篱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绢布,放到他手心。

    荆楚云打开,是一幅画,画上一个宫装美女飒然而立,栩栩如生。
他不懂画,却也能看出画这幅画的人一定是极为优秀的画师,才能把
人物的神态也描绘得如此传神。

    眉如新月远山,目若秋水寒波,优美的双唇轻抿,彰显出主人的
坚韧,微挑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那若有似无的笑容奇异地柔和了她
冷傲的气质,让她显得愈发的美艳。

    荆楚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她是谁?”

    沈东篱叹道:“她是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我听说你的
事后,也是半信半疑,深恐满怀希望又成了失望,但是当我看到你,
立刻就深信不疑。我不知道当初带走你的人编造了怎样的谎言,楚云,
如果你有丝毫的怀疑,就去照照镜子吧。”

    荆楚云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半晌,轻声道:“我信你,告诉我当
初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然说信,却没有激动的神情,也没有开口叫一声哥哥,平静
清冷一如往日。唯一的至亲也无法让他心生亲近之意吗?

    沈东篱叹了口气,负手踱了几步,站定,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
“荆紫萝,就是偷走你的那人,是母亲的陪嫁丫环,聪明伶俐,一直
伺候和她差不多年纪的舅舅。后来舅舅长大了,开始到处走,常年不
在山上,母亲就把她调到身边,因为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信任有加,
便让她照看刚出生的我。我三岁开始习武,她随侍在侧,父亲见她悟
性很好,高兴时也会教她一两招。这样过了两年,一天,她趁母亲不
在前去勾引父亲。父亲拒绝了,她却以死明志,救醒后当场削发,从
此成了半个出家人。母亲考虑她是舅舅的丫环,便想等舅舅回来再行
发落。那时母亲已怀了你,即将临盆,而早该回来的舅舅却突然失去
音信。”

    说到这里,沈东篱垂下眼帘,吸了一口气才道:“母亲对舅舅而
言是最重要的亲人,他虽然常年在外,但是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
捎信回来,从未间断。这次不但两个月音信全无,更是到姐姐快临盆
也未见回来。母亲心急如焚,父亲派出大批人马前去找寻都没有消息。
直到你出生后的第十天,才终于找到了他。”

    沈东篱停下,时常带着温柔笑容的面庞变得沉郁暗淡,眸中现出
难抑的痛苦,久久不语。

    荆楚云意在提醒地问了句:“他怎么了?”

    虽然明知那些人是亲人,但是毕竟从未见过,也没有感情。沈东
篱说得动情,他却象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无波。

    沈东篱看了看他的神情,不禁暗自叹气。当年母亲曾被人称为艳
若桃李,冷若冰霜,但是比之他的冷情冷心怕也大有不如。到底怎样
的经历才造就了这样的他?那个女人偷走了他,竟是拿来折磨的吗?
很可能,他不管是外表还是神韵都极似母亲。

    沈东篱怜惜地抚了抚他的脸,神态已恢复优雅淡定。

    “好容易找回了舅舅,却是昏迷不醒。原来舅舅为了救另一个人,
将那人身上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以至危在旦夕。楚云,你知道舅舅
舍命相救的人是谁吗?”

    见他语气轻柔,嘴角却挂着一丝讥诮而冰寒的笑容,什么人能让
他如此愤恨?荆楚云心一动,突然想起安平王爷说破苏慕诚身份时所
说的话:“……苏盟主侥幸不死,经过几年的卧薪尝胆终于习得一身
绝技,后来隐姓埋名打入魔教内部才能一举摧毁魔教,成为武林传奇
……”

    “是苏常青。”

    沈东篱缓缓点头:“不错,一年之后,我教就是亡在此人手上,
他用舅舅不惜舍命换来的性命,用卑鄙的手段,害死我教数千条人命。”

    他仰起头,喉结抖动了两下,似乎要将那刻骨的恨意硬生生咽下。

    “那时教中医术最好的就属母亲,她不顾刚刚生产完的身体还很
虚弱,日夜守在舅舅身边为他医治。而正教中人却在此时挑衅,选出
了一个神秘的武林盟主,先后铲除了几处分舵,父亲忙得焦头烂额,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趁此机会将未满月的你偷走,从密道逃脱。”

    荆楚云垂下眼,原来如此,怪不得母——她对后面的事只字不提。

    沈东篱轻轻挽起他一缕发丝:“才出生的幼子失踪,生死不知,
唯一的弟弟生命垂危,母亲坚强地挺了过来。只是在知道你失踪的那
天晚上,一夜之间,满头乌丝竟成了白发。”

    “啊——”

    荆楚云情不自禁低呼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画像,胸口突然热起来,
酸胀得难受。

    沈东篱默默转开头,目光幽远地落到不知名的所在。

    “那段日子正是我教多事之秋,正教中人集中力量反扑,教中又
接连有长老极的人物被挑动叛乱,一年后叛乱平息,大家才刚松了口
气,那作为教中大功臣的苏常青却利用父亲生日,各地教众皆来庆贺
的时机设下毒计,先令全教上下中毒,再引正教中人来攻,他自己把
住密道出口,欲将我教赶尽杀绝。父亲和仅存的两位长老都中了毒,
又经过一番浴血拼杀,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相继倒下,舅舅他—
—”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表情却平静得近乎死寂:“他激
愤之下,引剑自戕,苏常青急于救他,无暇顾及我们,才使得教中一
些老幼妇孺得以逃脱。母亲强忍悲痛,一力担起全部责任,带领大家
逃亡,又逃了近一年,设计诈死,才彻底摆脱了追杀。”

    荆楚云暗道:那“嫣然公子”为了救苏常青,连命都不要,而苏
常青因为他自杀,就放过了将仇家斩草除根的机会,他们的关系恐怕
不同寻常。

    见楚云面上仍然一片平和,眸中波涛不兴,沈东篱苦笑,一直以
来,这些事他想都不敢去想,午夜梦回,偶然忆起,也每每泪流满面,
没想到这次竟能如此镇静地说完。也许听的人太过平静,说的人也激
动不起来。想象中亲人相认,说起不堪往事,刻骨仇恨,辛酸不已,
抱头痛哭的场景丝毫没有出现。

    “母亲操劳过度,于六年前过世。”

    沈东篱轻轻执起荆楚云的手,感觉他的手抽搐了一下。

    “楚云,我们有一个坚强的母亲。你失踪后,我从来没听她提起
过你,但是在她弥留之时,却说了句‘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回非雾崖,
逍遥儿在那里……’,显然,她心里时时都记挂着你。”

    停了一下,又解释道:“逍遥儿是母亲对舅舅的称呼,意思是他
终日不着家,只管自己逍遥自在,后来舅舅干脆改名叫肖遥来迎合母
亲的话。”

    多么美丽的人,如此的坚忍不拔,她是——母亲啊——荆楚云紧
紧盯着画中人,似乎要把她的形貌刻在心上,突然皱眉:“这幅画没
有完。”

    左侧裙角只勾勒出线条,却没有上颜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沈东篱点头:“不错。当年最有名的画师是一个叫沧浪子的人,
最擅长画人物。此人极为狂傲,顺眼的人不给钱也画,不顺眼的人,
就是出价千金也不肯动笔。故得罪了一些达官显贵,被人迫害,险些
丧命,父亲无意间救了他,请他为母亲画像,他慨然应允。正画到将
要完成,舅舅突然回到山上,他不知屋里有外人,像往常一样取下易
容直冲进来。那沧浪子一见舅舅的容貌就痴了,不顾还未完成的画像,
非要为他画一张像。舅舅不肯答应,那人竟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
回忆那短暂的一面,不眠不休地作画,最后心力交瘁竟吐血而亡。后
来我教的罪名又多了一个无故害死画师沧浪子。”

    看到母亲的画像,荆楚云便觉得她是生平所见最美丽的人,难道
那“嫣然公子”的容貌竟比她还美么?怎么可能?

    正自讶异,却听沈东篱道:“楚云,跟我走好吗?让我来照顾你,
保护你。”

    荆楚云一惊,直觉地反驳:“那怎么行?我跟着你,你的身份会
暴露的,多年的心血也会付之东流。”

    沈东篱虽然知道他八成会拒绝,却没想到拒绝得这样直白干脆,
连一丝考虑和犹豫都没有,不由苦笑。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会有丝毫怀疑。而且就
算怀疑我也不怕,我早有退路,大不了我们兄弟离开中原。”

    不报仇了吗?可是,他不同啊,那样刻骨的仇恨都是他亲身经历,
怎能放得开?

    沈东篱见他眼光一闪,就猜到他的想法,伸臂抱住他,叹道:
“傻孩子,就算杀光所有的仇人,也不如得回一个亲人啊。”

    他的怀抱和风灼热坚实的怀抱不同,很温暖、很舒服,带着淡雅
的菊香。亲人,这就是亲人吗?宁愿放弃报仇的信念也要照顾他、保
护他,他的血脉至亲。

    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哥哥。”

    沈东篱身体一震,含泪而笑:“是,知道吗?楚云,天下再没有
哪两个字能比这两个更动听了。”

    “我很高兴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但是——”荆楚云退离他的
怀抱,轻柔而坚定地说:“我不能跟你走。”

    “因为风少侠吗?”

    荆楚云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沈东篱叹了口气:“他对你确实情深意厚,武功人品也都是上上
之选。可是,楚云,他会给你带来灾祸啊。”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说法,荆楚云失笑:“是我会给他带来灾祸才
对吧。”

    沈东篱轻轻摇头:“表面上看是这样没错,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楚云,还记得苏慕诚吗?”

    黑堡之主?荆楚云困惑地点头。

    沈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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