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别 作者:沈如期(jjvip2013.8.10完结,伪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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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别 作者:沈如期(jjvip2013.8.10完结,伪女配)-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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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未已站在油灯下收拾药箱,正准备离开,忽听霍木兰道:“陪我去后院赏月吧。”

    沈未已微一蹙眉,偏头看朝窗外夜色,迟疑道:“外面很冷,你心疾在身,不宜受寒。”

    霍木兰坐起身来,并不理会沈未已的提醒,只顾自披上外衫,低头换好漆黑长靴,固执道:“我心里难受得很,想到林子里坐一会儿。”

    沈未已眉目微动,思量片刻后,放下药箱,走到橱柜前,从里边取来一件红色狐裘,递给霍木兰道:“换上这个去吧。”

    霍木兰接过狐裘,见那是自己最爱的颜色,不由一怔。沈未已解释道:“这是我师妹的。”

    霍木兰更是困惑,低问道:“你……还有师妹?”

    沈未已撇开目光,低头“嗯”一声,目中情绪全掩盖在了那双浓密的睫毛下面。霍木兰见他目光沉暗,不知不觉,就想起第一次施针时他手误之事,当下会意过来,没有多问,只将狐裘披上后,迈步随他朝屋外走。

    走到门前,沈未已忽然停了下来,折身往酒案处而去。霍木兰不由奇怪,问道:“你干什么?”

    沈未已道:“光是赏月闲谈,未免有些枯燥,我备些小酒过去。”

    霍木兰倚在门前,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笑道:“我有心疾,不能喝酒。”那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在嘲笑他这神医的不负责任。

    沈未已倒也未恼,只拿着酒壶,对她一笑道:“我喝,你煮。”

    霍木兰失笑更甚,“你倒是爱占便宜。”

    沈未已提上酒具和火炉走了过来,待见霍木兰一副憔悴模样,又顿住脚步,迟疑道:“那……我给你熬碗药吧。”

    霍木兰微一愣,最后彻底笑出声来,无奈道:“随你,只要你不嫌麻烦。”

    沈未已淡淡一笑,将酒壶和火炉并在左手,熟络地走到药柜前,翻出霍木兰心疾所需的几味药材,确认无误后,这才抽身往屋外行来。

    烛影下,他长身玉立,英挺俊朗,眉眼如斯,却不再似以前那般幽冽,已若有若无带了分柔软。霍木兰抬起双眸来,正同他目光交接,一时竟微感局促,只恍惚将沈未已和云旭的脸重叠在一起来。

    她有些昏沉,偏开头去,看着院中一地雪泥,脑海中不断徘徊起近日来所遭遇的滴滴点点,以及云旭一次更比一次冷漠,让她捉摸不透的神情……忽然就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在想什么?”沈未已走过来,打断她道,目光有些沉。

    霍木兰匆匆聂了心神,淡道:“没什么。”言罢,垂下头背过身去,拢一拢肩上狐裘,迈开脚步踩上雪地,弄来沙沙不绝的脚步声。

    沈未已微一蹙眉,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觉心头有些沉闷。他知道霍木兰怀有心事,但不知她为何不肯直言。心念一转,想到二人不过萍水相逢,相交未深,便放下心来,然那一点沉郁,却转化为一种莫名的失落之感。

    二人走进梅林,正值满山寒梅含蕊齐放,在月光下摇曳飘香,一朵更胜一朵妩媚,一簇更比一簇妖娆。霍木兰凤目微瞋,袖袍轻动,指尖拂过几片梅蕊,触到点点沁凉,那感觉便似沈未已给她施针时一般。

    她这么想着,便笑了一笑,目光飘在林外。沈未已在斜后方,只得瞥见她微微弯起的眉眼,淡淡抿住的嘴角,如花半开,如人半醉。

    走进小竹亭中,正见一地落梅,三三两两沾染在堆满积雪的木椅上。霍木兰视而无睹,走上前便要坐下,忽听沈未已在后道:“等等。”

    霍木兰偏头看来,只见沈未已将手中酒炉放在木椅一头,随后解下肩头狐裘,往红漆木椅上一盖,这才道:“坐吧。”

    霍木兰见他如此细心,不由胸口一暖。

    “你不冷么?”她伸手摸了摸那微染寒霜的绒毛,看着沈未已道。

    沈未已不答,只拂袖扫开膝前积雪,进而整顿酒壶。他将火炉放在二人中间,分别在两侧布上一盏酒杯,一个木碗,先把盛了药材的土罐搁在炉上,这才撩开衣袍,在木椅上坐下来。

    霍木兰微垂的睫毛动了一动,却还是站着,沈未已抬眉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道:“又在发什么呆?”

    霍木兰赧然道:“没有。”闪开目光,侧身坐在沈未已铺好的狐裘上。

    炉火临风窜动,在莹白雪地上投下淡淡光影,不久后,梅香翩然的内林便有药味袭来,使得霍木兰原本清朗如风的思绪一沉。她拢紧狐裘,似有似无叹息一声,问道:“你说,江湖为何如此险恶?”

    沈未已熬药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才道:“兴许险恶的并不是江湖,只是人心。”

    霍木兰一怔,进而笑道:“对啊,是人心。”

    亭内一时寂然无声,林中时有枝上积雪坠落,发出啪啪声响,却也不过是给这长夜徒添一分幽然。

    “那你说,人心为何要这般险恶?”霍木兰注视着远处一片白皑皑的雪地,回想起过往恩怨,忍不住追问道。

    沈未已眉眼微动,笑道:“不是因为人性自私么?”

    霍木兰面上一僵,偏过头来看着沈未已,认真道:“不要取笑我。”

    “我没有取笑你。”沈未已表情不变,他抬起那双黑曜石般明澈的眼,对上霍木兰那闪烁不定的目光,道,“那天你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没有人可以伟大到将最爱的人分享出去。爱是唯一的,也是自私的。但是,爱不能成为你犯错的借口。”

    霍木兰心头一沉,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轻轻咬住下唇,往沈未已坐近一些,抬手止住了他熬药的动作,低声道:“我来吧。”

    沈未已任由她去,松手坐直身来,三千华发垂在肩头,衬得他恍如墨中人,摹在一片苍白的雪夜里。

    “青城为何被灭?”片刻后,他问道。

    霍木兰微微一笑,逐一道来,虽没有隐瞒,却是草草了之,便是云旭情变、锦钰被杀,也被她言简意赅一笔带过。或许她觉得,在沈未已面前,重要的并非过程,而只是一个结果。哪怕这个结果,是她这个当事人一声都不能磨灭的痛苦记忆。

    沈未已看着她的脸,剑眉微微一蹙,进而偏头看朝亭外梅林,很久没有说话。霍木兰亦是安静下来,淡淡地看着远方,仿佛在天外的某个尽头,有他们共同追逐、却难以抵达的终点。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土罐药水腾起水泡,发出咕咕声响,霍木兰怔怔回过神来,忽听得沈未已道:“那你还爱他么?”

    她默然,半晌才道:“爱。”唇角一挑,似嘲非嘲道:“又恨又爱。”

    沈未已哑然失笑。

    霍木兰听得这笑声,似有些不服,便道:“你呢?你有深爱的人么?”

    沈未已偏身将熬好的药罐取下来,换上酒壶,淡道:“有。”

    霍木兰微一沉吟,卷曲的睫毛在柔和月光下悄然闪动。

    沈未已又道:“只是死了。”

    他用棉布包好药罐罐耳,给霍木兰倒了药,看着那腾升的热气,细心提醒道:“还有些烫,待会儿再喝。”

    霍木兰没有作声,只是看着他的动作,任那药味和白气飘荡目前,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复了那分半嘲半冷的笑容,追问道:“怎么死的?”

    沈未已撇开目光,“被人杀的。”

    霍木兰的笑倏地僵在脸上,收不拢,也散不开,安静的凉亭内,只剩淡淡酒香氤氲,彼此呵出的冷气飘渺。

    “那你还爱她么?”片刻后,她呆呆问道。

    沈未已沉默,半晌才道:“爱。”

    霍木兰低下头,抬起指尖抚上碗沿,晃了晃碗中漆黑的药水,笑道:“活该。”

    沈未已薄唇一挑,提起半温半热的酒壶,往木碗边上一碰,回敬道:“彼此。”

    霍木兰听罢,自觉好笑,她看着沈未已低眉斟酒,仰首独饮,自己却没有喝药。她将有些烫热的木碗捧在手中,往大腿上放了一放,低头看着临风吹来的一片梅瓣,自言自语道:“药医人,酒医心,只可惜,我偏偏碰上了一个庸医。”

    沈未已睫毛一动,目光如水纹起伏,他将那盏酒杯放下来,沉声道:“何意?”

    霍木兰笑道:“你的药医不了我的病,你的酒也医不了你的心。”

    沈未已心头怔忪,清清淡淡敛了目光,没有说话。霍木兰搁下药碗,伸手朝酒壶探去:“左右都得死,就让我喝一杯吧。”

    这一次,沈未已果真没有阻止。

    霍木兰如愿以偿饮了酒,却没有获得想象中的痛快。她还是昏沉,还是惘然,还是惶遽不安。她不甘心,便又连续灌了几口,腮上染着薄红,晕开一层绯色,沈未已看不下去,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适可而止吧。”他淡淡道,眉头有浓愁,眼角藏落寞。

    “你别管我。”霍木兰推开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变成淡淡的惘然。她喝了一杯,又喝了一杯,最后负气地将酒壶杯盏一撒,苦笑道,“酒……根本就消不了愁。”

    她垂着双目,睫毛上闪烁着光泽,一点一点,好似天边明灭的繁星。片刻后,她又弓着身子吃吃笑起来,一只手撑住椅面道:“云旭……他果然又骗我。”

    沈未已微微一震,但他始终直坐着,冷静地观看霍木兰所有举动,不再打搅。

    霍木兰凤目微垂,似有些不胜酒力,她深吸一口气,忽道:“沈未已,你多大了?”

    酒气和寒雾混在一起,从霍木兰嘴中喷开,搅乱了亭内寂然氛围,沈未已如实道:“二十七。”

    霍木兰笑道:“够老的,都快比我大一轮了。”

    沈未已也笑了起来,但面上依旧是淡然风采,“我倒觉得,你看上去和我一般大。”

    霍木兰听后凤眸一眯,趁着微醺酒意,往他肩头一拍,竖着指头威胁道:“小样儿,敢说我老?”

    “不敢。”沈未已斜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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