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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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评传-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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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穆之的工作效率非常高,此时他对内总管各种政务,对外供应北伐大军的粮草军需,事务极为繁重。按史书的说法,刘穆之能够同时用眼睛阅读上报的文件,用手中书写批示回复,用耳朵听着一个下属的汇报,还能用嘴与另一个下属讨论实施方案,一心四用,而且还从不会混淆错乱!这种本事,让一心一用,还时时出错的在下叹为观止,这家伙当真是人么?不过,这种服务器式的工作量,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都是超负荷运转,不可能长久维持,这种情况不用太聪明的人也能看出来,所以刘裕属下的咨议参军张劭都悄悄对刘裕说:“人的生命其实很脆弱,必须考虑长远。刘穆之万一过世,有谁能接替他的工作?”

于是,刘裕把老同事徐羡之任命为太尉左司马,担任刘穆之的副手。除此之外,刘裕命自己一手提拔的左将军朱龄石负责戍卫宫禁;刘裕从母之子刘怀慎,沾刘裕报恩的光,已经做到徐州刺史,此时被刘裕调任京都警卫;还有亲信扬州别驾张裕,暂时替自己代理扬州牧的职务。总之,刘裕在中央上上下下的要害位置上全换上了自己信得过的人。

刘裕有信得过的人,自然更有信不过的人,其中又以晋安帝的亲弟弟琅琊王司马德文为最。说句实在话,司马德文其实够规矩了,从没给刘裕找过麻烦,比司马休之还要安份,手中又无兵无粮,本不该享受这一待遇的。但就像今天的中国处处不敢招惹美国,老美却总把中国当假想敌一样,谁让你司马德文是皇帝的弟弟,整天在皇帝身边(司马德文是安帝司马德宗的大保姆,一直照顾吃喝都不能自理的白痴哥哥),而且智商又很正常?这样的人,即使自己没有异心,也很容易成为有异心者的工具,何况刘裕又怎么会相信,司马德文能心甘情愿地坐等晋朝灭亡?自己这次要远离建康,在傻皇帝身边有这么一样定时炸弹,能放心吗?

隐患很快就暂时排除了。三月时,司马德文上表,请求随同大军北上,前往洛阳祭扫皇家的祖陵。换句话说,就是他司马德文将乖乖地置身于刘裕的亲自监视之下,甘当人质,绝无二心。至于司马德文这个请求的由来,是他太善解人意,主动要求以避祸,还是刘裕暗中派人唆使,他不敢不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放歌戏马台 下

大军即将出征前,正好宁州(大致在今天云南)派人进献琥珀枕,刘裕得之大喜。按中医的说法,琥珀性味甘平,有镇静,利尿,活血的作用,可以用来治疗惊风,癫痫,心悸,失眠(这大概就是宁州用琥珀作枕头的原因),因能活血,也可治疗刀箭伤。于是,刘裕命令将琥珀枕捣碎,分赐给北征将士。

一个枕头,即便是创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枕头,捣碎了也不会有几斤重,假如要均分给数量庞大的出征将士,每名兵士能分到的数量,恐怕得用放大镜才观察得到。所以这个枕头在北伐军医疗保障方面所做的贡献,那是相当的有限,但刘裕却通过此事,在士兵中再次树立了他不爱财宝爱将士的良好声誉。

做好朝廷的人事安排后,刘裕本人则在一大批文武阁僚簇拥之下,从建康出发,于九月初进驻北伐的大本营彭城(今江苏徐州)。因为彭城是刘裕的祖籍所在,此行也颇有当年高祖还乡唱大风的风彩。

九月初九,正是重阳佳节,在中国古代,有登高远望的习俗。刘裕便与谢晦、孔靖、谢灵运等一百余同行文武,登上城南里许的南山(今称户部山)戏马台,置酒高歌。戏马台,原为西楚霸王项羽所建,以“因山为台,以观战马”而得名,号称“徐州第一胜迹”。其台“高十仞(约18。4米),广袤百步”,这在一马平川的淮北平原颇为难得,正是“欲穷千里目”的绝佳去处。

上得台来,迎着清爽的秋风,已经五十三岁的刘裕举目西望,不见沦陷已久的中原故土那袅袅的炊烟,但见威武雄壮的北伐大军那猎猎的旌旗!眼看着这必将载入史册的时刻,刘裕兴致大发,一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感叹充斥**膛,只可惜他没有曹孟德的文采,自己横槊虽然拿手,却没有本事赋诗,便让谢晦代替他当场挥毫,诉说此行必胜的豪情,随后,众人纷纷赋诗相和唱,文华集一时之盛(从此之后,聚会赋诗便成了重阳习俗之一)。在这些诗作中,不乏谢灵运这种大诗人的嘉作,但最能体现刘裕此时心情的,还是谢晦所作的五言绝句:

先荡临淄秽,却清河洛尘!
华阳有逸骥,桃林无伏轮!

而就在谢晦赋诗书壮志,刘裕放歌戏马台之时,他所布置的各路北伐兵马,已在大批北府名将率领之下,挥师杀入了后秦的疆域,开始了他“却清河洛尘”的征途。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义熙北伐”了,它虽然没有获得最后的成功,但仍是在朱元璋之前,中国历史上成就最大的一次北伐。也正因如此,刘裕所取得的业绩,在此后数百年间,都能不断激励着华夏的英雄志士们不懈进取的斗志!

辛稼轩赞曰:“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七路兴师

刘裕第二次北伐各路兵马,是在八月中旬从彭城、寿阳、襄阳及巴蜀等数个地点分别出发的。这次用兵,是东晋立国以来,第一次真正倾全国之力发动的战争,声势远比刘裕七年前征伐南燕的第一次北伐要浩大得多。晋军在东临齐鲁,西至秦岭的千里战线上,从东到西排开了七路大军,齐头并进:

第一路是北伐的主力之一,由老将冀州刺史王仲德为前锋,刘裕本人所率的大军为其后继,从彭城出发,沿泗水入清水、济水,至巨野泽,然后重新开通巨野泽与黄河间的人工运河(即当年桓温北伐前燕时开凿的“桓公渎”)进入黄河,控制黄河水道,然后沿河西上,指向洛阳。这一路大军的行军路线与当年桓温伐燕所走的道路基本相同,不同点在于刘裕伐秦时,淮北和齐鲁之地早为晋朝占有,已成为晋军可靠的后方基地,在补给上远较桓温优越。

第二路,由建武将军沈林子和刘裕的族弟彭城内史刘遵考指挥,也从彭城出发,沿流汴水西上,经荥阳过石门入黄河,而后与第一路汇合西进洛阳;

第三路,为北伐军的陆路主力,由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指挥,从寿阳出师,沿颖水、汝水北上,进取许昌、洛阳;

第四路,由新野太守朱超石、宁朔将军胡籓指挥,从襄阳向东北前进,越南阳直抵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

第五路,由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弘之指挥,出襄阳沿丹水而上,经武关入关中。这一路军队的兵力根据不同史书的记载差异很大(《宋书?自序》中称只有数百人,而《晋书?姚泓载记》称有兵力一万。以沈田子的级别,虽然是执行的是疑兵作战,只带数百人也太少了,而且沈田子是《宋书》作者沈约的伯祖,不排除沈约有夸大祖先功绩的嫌疑,故在下认为,《晋书》的记载可能更接近事实)。这一路的任务,是虚张声势,在长安东南面制造压力;

第六路,别将姚珍率数千人经汉中,入子午谷,从南面威胁长安;

第七路,别将窦霸也率数千人假道仇池,入骆谷,从西南面威胁长安。

这七路军队按其承担的任务不同,大致可以分成两大组:

前四路大军实力较强,所经过的大道平坦易行,且大多有水道可依,后勤补给也比较方便,是北伐的主攻力量。从地图上看,他们的进军线路就像一把倒置的巨大折扇,后秦与东晋的东部边界就像弧形的扇沿,四路大军就像四条扇骨,大军席卷而过的河南就像广阔的扇面。扇骨越向上,彼此的位置越靠拢,最后在扇柄的根部洛阳汇合,攻占洛阳,完成第一阶段目标。

后三路军队所行进的路线多为高山深谷,行军和补给均不容易,并且狭窄的地形也常常使人多的优势难于体现,所以刘裕给他们配备的兵力都比较薄弱(三路合计应不足两万),只是作为牵制性的疑兵使用(特别是姚珍和窦霸两路,因为兵少将微,又没什么显著战果,一般讲述刘裕北伐的文章中,干脆就把他们给省略了)。他们的任务是制造有大军威逼关中的假像,让秦军主力不敢东出潼关,救援洛阳,从而为前四路大军的胜利创造更良好的条件。

七路大军的总兵力,在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一般认为在十万以上,二十万以下。

如果我们对比一下刘裕七年前的那次北伐,不难发现,刘裕这两次出征的基本方略是大不相同的:刘裕进攻南燕时,将全军集中于一路,如一柄钢刀,直插向广固;而这次进攻后秦,使用的兵力却如风吹蒲公英,遍地都开花。

兵分多路,听起来威风凛凛,很容易造成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浩荡声势,非常适合用来吓唬经验不足的战场菜鸟,但假如要对付的敌人是个高手,那么这种多路分兵的做法无异于做茧自缚,正好方便对手来各个击破。

典型的例子,如在明末讨伐后金的萨尔浒之战。那次战役开始前,明军加上少量的朝鲜、叶赫联军,共集结参战兵力约十万零三千,与之对抗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手下有八旗军约六万。两相比较,明朝方面拥差不多二比一的优势兵力,本处上风,但明军主帅杨镐错误地把十万大军平分成四路进军,这样每路的兵力就只剩下了二、三万人,而且四路兵马相距都较远,难以相互支援。久经沙场的努尔哈赤根本不是吓大的,不管边界如何告急,抱定“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方针,将自己的六万大军集中使用,往来攻杀,在每一战场都能集中两倍于明军的兵力。五天之内,后金军先后在萨尔浒、尚间崖、阿布达里岗三地大破三路明军,歼灭明军四万五千多人。从此之后,明军对后金的进攻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让我们再回头来看看义熙十二年的情况:刘裕的兵力虽然比杨镐要多一些,但他面对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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