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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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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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縯败退回棘阳之时,一路望去,皆是哀哭之人,他们的亲人和朋友,早上还曾一起出发,而现在,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命丧黄泉,永远留在了小长安聚,再也不会回来,而他们连为之收尸也不能,只能任其暴露于冰冷的大地,沦为野兽和虫蛆的食物。

刘縯低头打马,不敢直视那一双双悲戚的眼神。而越是接近棘阳城,气氛越是低沉哀伤,景象越是目不忍睹。数千阵亡者的父、兄、妻、子们,四处燃起火堆,焚烧死者生前的衣物用具,以为简陋的祭奠。他们一边烧着,一边望火而哭,哀恸之声,响动天地,等见到刘縯,又纷纷围拢过来,哭号于刘縯的马前。刘縯也是掩面而泣,不能自已。

刘縯收拾残众,清点伤亡,及处理完毕,已是夜幕低垂。刘縯勉强回到帐中,却难以入睡,方圆数里,皆是彻夜的哭声,无一刻断绝。

更让刘縯心乱不已的是,就在他的帐前,刘氏宗族正为失去的亲人聚哭招魂,其词曰:“魂兮归来!汝从伯升出征,今伯升归,而汝竟死矣。魂若识路,何不与伯升同归?归来归来!归来归来!”

招魂之词,字字如针,直扎刘縯之心。面对宗族的责备,刘縯根本无力辩解。是他生拉硬拽,硬将宗族卷入这一场复国之战,现在,数百宗人因此而死,他无法向宗族交待,他也无法向自己交待,因为这些死者,同样也是他的兄弟、他的亲人。

漫天之哭,倾盆之泪,此时此刻,又有谁的心能不为之柔软、不为之疼痛?

刘縯何尝不欲痛哭?自起兵以来,他先是丧母,此刻又死了二弟刘仲、二妹刘元,都是最亲的亲人。然而刘縯深知,眼下绝非痛哭之时,别人都可以哭,而他不能。对他来说,如今最为迫切的,并非是为死者尽哀,而是为生者打算。

日期:2009…02…0801:39:56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61

止战之殇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有几个少年,不曾有过如此豪壮的梦想?拜将封侯,领铁骑千万,纵横天下,掌中剑,胯下马,黄沙百战穿金甲。驰骋疆场罢,杀人乱如麻。

然而,从来没有一个少年会这样说:我的梦想是作为一名士兵,勇敢地冲入敌营,未及杀一人,自个先毙命,只要能成为一具荒凉的尸首,就已是最大的满足。

而事实上,这些少年一旦上了战场,他们沦为尸首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成为将军。然而少年们不管,在梦想中,他们总偏执地相信自己有着金刚不坏不身,而刀剑也都长着眼睛,不会伤到自己,只会杀死敌人。

是的,他们不曾上过战场,也未曾感受过战争之残酷。关于战争,古希腊诗人品达有诗云:

“未亲经者,闻战而喜;曾身历者,闻战则悲。”

诚然,当这些少年经历过战争的洗礼,看多了残肢断臂,见惯了尸横遍野,他们这才能真的体会到战争之恐怖、生命之脆弱,于是热血开始冷却,幻想逐渐破灭。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然而,大部分人终究只是普通人,你能指望他们有多勇敢?你又如何能够强求他们必须勇敢?一将功成万尸枯,所谓的战神,就牺牲者而言,又何尝不是战魔?

英帅威灵顿公爵,滑铁卢一役大败拿破仑,名扬全欧洲,而凯旋之后,他却伤感地叹道:战争中有两事最惨,首先是打了败仗,其次是打了胜仗。

无论胜败,必将有无数性命因此死去。必使无战乎!然而,对刘縯来说,无战根本不可能,官兵必将乘胜追击,要将他所率领的汉军剿灭干净。即使官兵愿意停战,而他也必将主动求战,只有战争,才能推翻王莽、重建汉室。他无意作道德上的喟叹和呻吟,他唯一的选择便是继续战斗。天下无战,是必须在所有的仗都打完之后。

刘縯的这些部下,此前并无多少战争经验,惨败之后,不免恐战厌战,士气极其低落。新市兵和平林兵更是扬言散伙,大家各奔前程拉倒。而这正是刘縯最为担心的,新市兵和平林兵一旦散去,那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刘縯苦劝两军留下,然而今非昔比,胜利了,自然什么都好说,失败了,尤其是一场惨败之后,新市兵和平林兵的首领们,立即对刘縯失去了信心。王匡更是直言不讳,将责任全部推到刘縯身上,如果不是他轻敌冒进,怎会有这一场惨败!

刘縯不能反驳,只能苦劝道,如果分开,那就大家全部完蛋,只有抱成团,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王匡冷笑着反问道,我军折损过半,而甄阜、梁丘赐则又增兵五万,共有精兵十万。本就不敌,加以我消彼涨,敢问你何以抵挡?

刘縯沉吟良久,这才说道,无论如何,请诸君容我数日,看看能否搬来救兵。如果搬不来救兵,听凭诸君自便,刘某绝不敢强留。

王匡和诸首领一番商议,拍案道,好,我便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一过,倘无救兵,那便大家两不相干、各奔前程。

三天时间,又能期待什么奇迹呢?然而还好,上帝关上一扇门,必同时打开一扇窗。

 第51节

日期:2009…02…1000:44:03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62

饮鸩止渴

半年前,绿林军突遭瘟疫,大半病死,余众一分为二:王匡、王凤、马武等人所领部众,北走南阳,号为“新市兵”,此时已被刘縯招入帐下。王常、成丹、张卬等人所领部众,则西入南郡,号为“下江兵”。

和新市兵相比,下江兵命苦了许多,因为他们遭遇到的对手,乃是新朝最厉害的高手(没有之一)——严尤。

严尤的大司马一职早已被撤,时任纳言大将军,被王莽特派荆州剿贼。然而,同样是外派剿贼,王莽对自己的侄子王匡,要兵给兵,要粮给粮,而对严尤,却只表口头上的支持,不仅不拨一兵一卒,甚至连发兵的虎符也不肯给。面对这样的不公正待遇,严尤大为光火,抗议道,“陛下遣将不与兵符,必先请而后动,是犹绁韩卢而责之获也。臣自认无能,请陛下另择良将。”

韩卢,乃是战国时韩国著名的猎犬。绁韩卢而责之获,即牢牢拴住韩卢,却又要求它捕获猎物,其荒谬可想可知。对于严尤的抗议,王莽却一句话打发,道,“你那么帅,我对你有信心。”

严尤无可奈何,只得从命,以秩宗大将军陈茂为副将,率随从吏士百余人,空手进发荆州,到了地头,招兵募士,现招募现用。严尤毕竟是新朝有数的人物,非但有貌,更是有才,很快便纠结起一支强悍的部队,在南郡杀得下江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王常、成丹等人率残部仓惶逃入南阳,一路收拾散卒,抢夺掳掠,元气稍有恢复。当刘縯败退回棘阳时,王常等人正屯兵于宜秋,部众五千余人,距离刘縯不足百里。

王常等人,正是刘縯所期待的救兵。然而,关于向下江兵求援,刘秀和刘稷却颇为顾虑。他们已经吃够了流民武装的苦头,这些人,既不能共患难,又不能共富贵,成事不足,添乱有余。本来,光新市兵和平林兵就够他们受的,倘若再请来下江兵,刘氏在联军中的实力将越发削弱,弄不好,反倒让这些流民武装后来居上,喧宾夺主。到了那时,一场辛苦,知为谁忙?

刘縯何尝不知流民武装之难伺候,但眼下实在别无它法,只能向下江兵求助,权当饮鸩止渴吧。刘縯答刘秀道,“我等起兵,志向有二,一为诛灭王莽,二为兴复汉室。如今情势危急,不招下江兵,则必败无疑。倘若天不佑刘氏,不能兴复汉室,退而求其次,只要能诛灭王莽,二志得遂其一,那也是好的。至于天下江山,自有有德者居之,又何恨也!”

刘秀忽然有不祥的预感。在刘縯的话中,他听出了一种殉道者的悲情,要知道,刘縯一向以汉高祖刘邦自比,他是志在取王莽而代之的,在他看来,未来的皇位非他莫属。而现在,在经历过一场惨败的打击之后,从刘縯的话里可以听出,刘縯已经有了认命的意思,只要能诛灭王莽,皇位究竟由谁来坐,他似乎已经无所谓,已经不看重了。

刘縯留下刘稷与邓晨守营,自己则和刘秀、李通前往宜秋城,与下江兵联络。三骑来到宜秋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弓箭手大叫,“来者何人?”

刘縯仰头高呼,“舂陵刘伯升慕名来访,愿见下江一贤将,共议大事。”

下江首领们接到通报,不免嘀咕:刘縯刘伯升,他不是正在棘阳和官军交战吗?突然跑来宜秋,意在何为?大家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又有什么大事可以共议?下江首领们既警惕又疑惑,于是推举最善于应对的王常,出城与刘縯会面。

城门开处,王常单骑而出。在流民首领中,王常是个异数。王常,字颜卿,颍川舞阳人,出身官吏世家,王莽未年,为弟报仇,亡命江夏,后加入绿林军,很快便跃升为重要首领。和其余流民首领不同,王常深谙世事,见识深远,他知道,他们这些人终究难成大事,只能作为棋子,为人所用。既然注定要为人所用,他们所能做的,便只有找到一个靠谱的买家。

王常早慕刘縯大名,今日见面,果然是人中龙凤,仪态雄壮,于是越发倾心,认定刘縯靠谱,可堪托付。刘縯见王常一身书卷之气,不与寻常流民同,也是大奇,当下说明来意,愿合兵一处,共击王莽。

王常心欲归顺,口言其心,对刘縯道,“王莽篡弑,残虐天下,百姓思汉,故豪杰并起。今刘氏复兴,阁下即真主也。我某愿出身为用,辅成大功。”

刘縯大喜,原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没想到如此轻易,于是把王常之臂,动情言道,“如事成,岂敢独享之哉!富贵必与诸君共。”

在下江兵中,王常虽然坐第一把交椅,但却并无绝对话语权,成丹、张卬等几位首领,也都实力雄厚,对王常的权力形成制衡。王常实话实说,道,“军中事,则非我独专,尚需商议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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