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铁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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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铁浮图-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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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舞偏要把它的头拨回来,对着它的眼睛说话:“下次我喊出发了,你就要立刻跟上,听到了没有……看你这副懒样子,怎么出来跟我混江湖。眼睛干吗眯眯的,是不是昨夜里没睡好,是不是又出门追隔壁的小白去了,说了多少次了,你和它们不一样,路边的野猫不要惹……”
阿黄懒得争辩,只是努力把眼睛闪开,把全部精力都转到窗台上还没离去的那只红爪白鸟身上。
“今天我心情不错,就放过了你。”鹿舞松手放开阿黄的脖子,原地跳了个圈,一边跳着自编的舞一边唱:
“大骆驼呀,饿得慌,
想吃兔肉萝卜汤。
兔子关在萝卜筐,
萝卜兔子丢光光。
喂——阿黄啊,我们又要去见大骆驼了,你想不想去找它?今天可有场热闹好看呢,你跟不跟我去?”
阿黄对这丫头熟悉得很,知道她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没有商量的余地,虽然比起白骆驼来,它对白色的鸟更感兴趣,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抹了抹胡子,跟着她冲下又陡又直的楼梯。
楼梯尽头的门还关着,可这丝毫阻碍不了鹿舞的速度,她大喝一声,一脚把门踢开,和着那只黄猫一起,冲入到外面白得耀眼的一片阳光里去了。
厌火城里的人以各种方式来应对城墙上传来的警报。总的来说,街道上闲荡的人一眨眼间就全消失了。下城各帮派和各处大营的府兵们则手忙脚乱地集结起来,涌上下城的城墙。
按照铁爷与羽鹤亭的协议,他手下各帮派日常不能佩带长过小臂的刀子或其它开刃的家伙,不能二十人以上公然聚众酗酒,此外还有其他条款二十多道,若有战事,这一切禁制则都作废。帮派中不分男女老幼,都要武装起来,与府兵协同守卫这七座城门和十七里长的城墙。
虽然那些帮众或明或暗中对这一套禁制不感兴趣,但毕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地破坏协议,所以前天夜里,被府兵们追得鸡飞狗跳的,吃了不少亏,今天在城墙上碰了面,大家手上都拿了家伙,可就谁也不怯谁。两家里相互间磕磕拌拌,怒目而视,吐口水,骂他娘,也就不在话下了。
不提城墙上的热闹景象,却说铁昆奴受命带了数名好手直奔天香阁。南山路本是铁昆奴的地盘,他来领头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南山路上此时门户紧闭,只余下那些灯笼招牌,在空荡荡的风里飘荡。
虎头块头太大,出现在南山路上未免惹人耳目,太过招摇。铁昆奴便让他赶到了天香阁的后墙守着,几名影者门外逡巡放哨,自己叫开正门,带着数名见过白骆驼的海钩子冲入院子。
他脚不沾地地扑上楼去,腾腾的脚步声在楼板上响了一圈,随即又脸色铁青地飚下楼来,开了后门,对后门外守侯的虎头摇了摇头:“两人都不在。”
汗水浮现在铁昆奴的光头上,让它更是光可鉴人。他找了名小厮揪住问:“露陌姑娘上哪儿去了?”
这两天天香阁出的事多,那小厮已如惊弓之鸟,慌里慌张地道:“一大早的,和屋里的客人匆匆出了门,不知道上哪儿了。”
铁昆奴一放手,小厮吱溜一声跑开,不知找什么地方去躲起来了。
“莫非是跑了?”铁昆奴自言自语地问。
“——让我进去找找。”虎头在后门外叫道。他努力地想穿过后花园的门钻进来,但那后院子的偏门能有多大?虎头一使劲,只挤进去半个肩膀。铁昆奴拉住了他一条膀子帮他使了会儿劲,于是虎头又喊:“让我出去——”
这大块头已经如一片山卡在门里,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再也动弹不了了。
一名海钩子在西面的马厩里突然叫了起来:“找到了,在这里。”
铁昆奴知道那小子功夫不错,几名海钩子未必是他对手,当即扔下虎头,朝马厩赶去,赶到了一看,海钩子指的却是马厩边上拴着的那匹白骆驼。
骆驼还在,人只怕不会跑远。铁昆奴心想,于是松了口气。
一名海钩子上前抓住缰绳,将它拖到跟前来细看。他们纷纷说:“这等毛色……腿高身长,像是瀚州的种,不会认错的。”
“行李还在,人跑不了的,总得回来……”
那匹骆驼正是白果皮,本来和廊里的马抢夺草料,大获全胜中,突然被一圈陌生人拖出来评头论足,不由得老大不高兴,愤怒地瞪着这几条大汉,开始在口中蓄积口水,就要发作。
铁昆奴看那鞍子、流苏的样式都是瀚州草原上的风格,心想:瀚州蛮人怎么能千里迢迢来杀铁爷,露陌又为何要将他带走?她真是认识他吗?这里头只怕有许多他们不明白的事呢。
就在这当口,突然听到外面的街上传来影子学的三声芦鸟儿叫,知道事情有变,未及打算,天香阁的前门已经被踢开,数十名手持长枪的府兵冲了进来,领头大汉头上一顶黄铜盔擦得锃亮晃眼,龙踞虎步地大步踏入院中,不是龙柱尊又是谁。
却说龙不二带着一营兵丁,气势汹汹地闯进天香阁的院子里,一眼看到了那峰大白骆驼。他哈哈哈仰天狂笑三声,做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这些都是作给潜在的女性观众看的),刷的一声抖开手中令旗,一手指定白骆驼,一边大声喝道:“羽大人的事,闲杂人等快快闪开,否则莫怪我龙大人斧下无情。”
海钩子和铁昆奴看到朝骆驼围过来的人身着府兵服色,本来就心中“咯噔”一响,听到龙不二亲口承认这是羽大人的事,都又惊又怒地啊了一声:原来羽鹤亭果然和刺客有牵连。
尤其是几名海钩子,身为当值护卫,却让铁爷在眼前遇刺,连累自己帮派受了无穷羞辱。龙不二的话就如火上浇油,让他们胸中怒火猛然冲上头顶。
牵着白骆驼的海钩子放开缰绳,抽出后腰上掖着的娥眉水刺扑上去,口中喝道:“先杀了你,再找正主儿。”
龙不二本来以为自己这一声威风凛凛的呼喝能震住在场的所有人,冷不防却有人正面朝他扑来。他愕然心惊,放眼看去,却不认识。
“不是那傻大个?”他兀自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心道这几个人定然是那愣小子的帮手,当即后退一步,斜身摘下身上的长柄斧,大喝:“小的们给我上,抓活的。”
那些府兵平日里凶横惯了,此刻见对方人少,更是如一股黑压压的老鸹,争先恐后吵吵嚷嚷地一涌而上。
却见对面光着头的一条大汉喊了声“来得好”,甩去上衣,露出一身锦绣也似的漂亮刺青,跳入人群里,一根短铁棍如山影一样盖将下来。
龙不二吃了一惊,看那条大汉却是认识的。
他横持长斧,怒道:“铁昆奴,你反了么?”
铁昆奴本来不爱讲话,也不答腔,左手张开晃一晃,倏地捏成拳打在一名兵丁脸上,登时十来颗碎牙飞上天空,右手反手一棍,抽在另一人护心镜上,将那面铜镜砸得四分五裂,士兵如同稻草捆一样飞起,朝龙不二猛撞过去。
“真的反反反真的反了。”龙柱尊气得口齿不清地哇哇乱叫,将那名飞人一把捋开,口中大声喝令,指挥手下将反贼左右团团围住。
铁昆奴咬了牙在人堆里穿行,这可是真正的战阵厮杀,不同于日常的街头打斗,招招都杀人见血。
他的短铁棍在手中爆发出可怕的火花,那火花是铁棍敲击在头盔、铁甲、大刀上激荡出来的,随着这些撞击,脑浆迸射,骨头断裂,破碎的刀枪四散飞射,一股股的血柱喷上天空。
突然吭啷一声巨响,铁昆奴手上一震,短铁棍上传来的振动直达丹田。
“好功夫。”铁昆奴冷冷地喝道,已和龙不二错肩而过。
龙柱尊虽然是个粗人,但久经战阵,经验丰富。他一面眼观战况,一边暗自己的呼吸,数了不到十下,第一拨围上去的十来个府兵弟兄已经倒下了一半,虽然自认勇武,也不由得暗叹,铁昆奴号称南山路上第一条好汉,名不虚传。
龙柱尊按着长斧,冷眼看着场中战况,看准了铁昆奴一棍劈出,旧力已衰,新力未生的时刻,这才“嘿呦”一声喊,两膀叫力,长斧一探,兜头朝他后脑劈下。
龙柱尊这一加入战团,立刻显出那柄长斧的威力惊人,四下如同旋风吹扫,柱倒廊塌。四周兵丁要不是被铁昆奴压得吃不过劲来,定都要大声鼓掌欢呼。
茶匙公子起身时,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驴蹄子踢过,又沉又痛。
他闷闷不乐地感叹说:“虽说这边的娘儿们有劲,可服务却是一团糟。无翼民毕竟小家子气,哪像我们茶钥,总是焰火冲天!总是灯火辉煌!跳舞要跳到天亮,酒如山泉任意饮用!唉——凑合吧,小地方嘛。小四,你说什么呢?别支支吾吾的,大点声,再大点声,什么?有悍匪在隔壁?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呸,如此大声,惊动了悍匪怎么办?还不快去招人——”
又吁了口气:“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做得好,小四,回头给你升官。龙将军也带人杀到了?好好好,妈的,那有什么好怕的,大伙儿跟我冲,把我的盔甲拿来,公子我要亲自出征,别拦我,小小虫豸,能成什么气候,本公子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四名家将的侍侯下,茶匙公子慢条斯理地穿好一套锼银凝霜铁铠,戴上一顶水磨凤翅盔,系一根离水犀角腰带,绰一支出白梨花枪,浑身上下就如面镜子一样明亮,果然是少年将军风流无双。
他出了门凭栏观战,只见龙不二已经指挥众府兵,将铁昆奴等人团团围在中心。
茶钥家的亲随卫队已经出现在院子里。他们本来可以在第一时间加入战斗的,但茶钥公子却另有想法。他想,这样乱糟糟地打成一团,和流氓地痞有何区别,虽然身处粗鄙的厌火下城中,我们不能自己乱了身份。
一名家将就在院子里吹起号角来。公子一走下楼梯,他们就给公子牵过一匹千里龙驹照夜玉狮子来,护马武士弯腰让公子蹬在背上跨上马,小四扶着公子的靴子,将他的脚穿入马镫,随后又脱下自己的头盔,将鞭子放在上面,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公子这才扬起鞭子,正气凛然地道:“列队,吹号。我们茶钥家的军队,那是大有身份的,可不能这样鬼鬼祟祟地参加战斗——绕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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