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错.几重花落几重棺 作者:柳扶疏(文秀网14.05.3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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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错.几重花落几重棺 作者:柳扶疏(文秀网14.05.31完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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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你去哪儿?”他喊她,“莫不是想把恩——”
这一个“恩”字方说出口,有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呼啸而来,带着凛冽的寒意。面前的男子忽然一跃而起,与此同时长剑出鞘,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然后“笃”地一声,有什么东西钉入了阿棺身旁不远处的枯树里。

☆、一、凤鸾池(2)

她走近一看,竟是一支雕工极其精湛的金簪,簪尾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花朵中央是一颗血色宝石,泛着幽光。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漾花使大驾至此。”男子朗声一笑,对着虚空中的某处说道。
陡然间,空气中忽然充满了奇异的芬芳,越来越浓。那香味甚是特别,虽然浓郁,却并不觉得刺鼻,反倒是有种令人心魂俱醉、欲沉溺其中的感觉,就像……
就像刚刚听到歌声的时候。
一念及此,阿棺心里一惊,知道这怕是某种魅惑之术,便暗自念起了叔叔所教的清心诀。果然,方一念,这种感觉便减轻了许多。
“哟,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姑娘?”
女子的声音甜如蜜糖,缭绕在周围,听不出究竟来自何方。阿棺心下正疑惑间,忽然见一道绯色身影掠至眼前,仿若一团燃烧的火焰。
“这么快便另有新欢了?看来我凝幽阁的云歌堂主果然俊逸风流,名不虚传呐。”女子掩口一笑,将嵌入枯树中的金簪拔了出来,重新戴入发间,“我适才还在担忧你是否会只顾着身边的佳人而无暇顾及其他,这才试你一试,事实证明我果然是多虑了。”
黑暗中,阿棺垂眸不语,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我们不是——”
“不是的话,又怎会期期艾艾的?”男子想要辩解,却被她打断,“不过,你这新欢也真是生得俊俏,你说是她美呢,还是我美?”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目光落在身边的阿棺的身上,而后缓缓移开,道:“自然是漾花使美艳无双。”
那一刻,阿棺心里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多日不见,你的嘴还是一样的甜,可说出的却未必是真心话。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眼中,我还能比她美不成?”漾花使嫣然一笑,忽然转向阿棺,“你说呢,小姑娘?是你美,还是姐姐我美?”
她离阿棺只有咫尺之遥,身上的芬芳氤氲在周围,仿佛置身花丛。然而奇怪的是,纵使她就在几步之外,阿棺却依然看不清她的面容,恍惚只觉得很是美丽,但究竟是哪里美,却说不出分毫来。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姐姐的问题太过唐突,吓到你了?”她笑着问道,双手轻轻理着黛色绸缎一般的秀发。
一旁的白衣男子走上前来,挡在两人之间,道:“漾花使莫要再问这个问题了,映水漾花,倾国倾城,这世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神色从容,然而站在他身后的阿棺却分明看到他的右手已暗暗按上了腰间的剑。
“我……我看不清你的面容。”终于,阿棺照实回答。
“哦?看不清?那便算了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延歌都快要急了。”她的手自发间放下,“今天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时间本是不多,要急着赶回去,便不再揶揄你们二人了。延歌,贪恋新欢的同时可别忘了旧爱哟,小吟还在阁里等着你呢!”
她的身手极快,话音未落,人已飘至了荷塘的那一端,霎时便溶于沉沉夜色之中。
“好险。”看着她消失在视线边缘,男子的手从腰间的剑柄上放下,“幸好你方才说了实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面容,我真的看不清。”
“我也看不清。”他苦笑一声,“凝幽阁漾花使的面容,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看清?”
凝幽阁。这三个字使阿棺吃了一惊。
她曾听叔叔说起过,凝幽阁是现今武林最炙手可热的组织,执掌武林牛耳数十年。阁主身份成谜,不知身为什么人,座下有镜、花、水、月四大使者及祭司一人,俱是武功高强、姿容姣美的女子,但行踪隐秘,难以觅其踪迹。四使之下又有风逸、流云、墨香、微雨等十二堂,分管阁内各种事务,亦承担任务的执行。阁中另有祭司一人,掌管星象、阁律等。据说当年曾有武功谋略皆出类拔萃的人意图一睹芳容,花费数月时间打探四使之一的汀月使的行踪,终于有了线索,跟随她的踪迹进入一片密林之中,谁料此后却再也没有出来。许久之后,有人冒险入林,在林中找到了先前那人早已风干的尸体。这件事情霎时传遍江湖,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再也无人敢有什么想法,而凝幽阁亦成了江湖中一个不可破灭的神话。
“神话……”她想起叔叔说到这里时,眼中那似感慨,又似叹息的神色,“所谓神话只不过是之于人迹而言,天地万物都有其生、繁、衰、灭的过程,又怎会有不灭一说?”
万物有序,枯荣有秩,她以为叔叔已将这道理悟得透彻明了,可是为什么他时常凝视着那只桃花色的小瓶子,为什么他的心里依旧放不下那深刻入骨的执念呢?
“漾花使性格捉摸不定,对容貌视之如命,妒性亦极强,碰到面容娇好的女子时,时常会问对方彼此二人谁更貌美的问题,就如同方才那般。若是你回答她美,她便会说你口无实言,因为她的身上施有离魅术,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看清她的容颜;若是你回答你美,她自然会恼怒,这两者的后果都不堪设想,唯有说实话才能令她满意。”
身旁的男子向阿棺解释着,颇有如释重负之感。夜里起了风,冷意入骨,他的衣袂在风中飘拂,仿若白莲的花瓣。
“谢谢你。”她说。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里有些惊讶,回身问她。
“没什么。”她转身欲走。
“诶,等等!”他叫住了她,语气忽然郑重起来,“相见即是有缘,在下凝幽阁楚延歌,敢问姑娘芳名?”
“芳名?”她忽然有片刻的愣忡,印象中,“芳名”这个美丽的词从来都不会用来形容她。她踟蹰着,不知道该怎样说出那个黑暗的、压抑的名字。
“我只随口问问,你若是不愿说就算了,没关系的。”话虽这样说,她却分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层隐约的失望。
“我叫……阿棺。”
“雾里观花的观?”
“不,”她抬头,对他笑,“棺材的棺。”
果然如她所料,楚延歌一时无话。
“怎么,吓到你了?”她笑问,对于这样的反应,她在儿时早已司空见惯。叔叔每带她到达一个地方时,不了解他们身份的人初时大都很热情,会逗她玩,亦会问她的名字。然而当阿棺将名字说出的那一刹那,她分明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与嫌恶。
后来年龄渐长,她便很少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以为这样就能不被另眼相看。然而那时的她根本不明白,他们受到别人排斥的原因并非只是名字而已。
听到她这样问,楚延歌摇了摇头:“阿棺……很特别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她反问:“那你又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他说,“我的名字是娘取的,娘才艺绝伦,尤善歌舞弹唱,便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其意曰‘延琴续曲,舞月歌风’。”
“延琴续曲,舞月歌风,的确是个风雅的好名字。”她看着清冷的月色落在池面上,轻笑,“我叫阿棺,是因为我出生在棺材里。”
“……”楚延歌的眼中掠过一丝震惊,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缄了口,唯留一声轻叹,“你家在哪里?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在这荒颓之地多有不妥,不如——”
“小心身后!”
楚延歌背对着凤鸾池,没有看到身后的水里忽然出现了一抹幽蓝,那是鲛人的发,由中间向四下散开,宛若一朵漂在水面的花。
然而,那朵美丽的花,却带着致命的危险。
就在阿棺惊呼的瞬间,那朵花的花瓣忽然抖动起来,与此同时,有无数滴水滴自其中飞掠而出,在月光下依稀可见微绿的幽光——那是剧毒的颜色。
“当心!”
楚延歌亦感受到了身后的异象。时间仅在须臾,已容不得拔剑,他大喝一声,将身上的披风一把扯下掷往身后,同时飞身将阿棺扑倒,护在身下。
裂帛的声音在瞬间响起了千万次,而后沉寂无声。他的发丝垂下,轻拂在她的脸上,微微地痒。透过缝隙,她看到水里的那朵花幽幽地沉了下去,而不远处,他的披风落在地上,已是千疮百孔。
水面微澜,冷风拂面,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没事了。”她说。
然而,身旁的人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吃了一惊,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仿佛在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没事了……”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像是想让她安心,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还未出口就会散在风里。他对她笑了一笑,虚弱的笑容在苍白的脸颊上绽放开来,眼睛里笼着一层迷离的薄雾,缓缓地,闭上了。
他的背后,白衣上点染了斑斑血迹,像朵朵绽开在雪中的红梅。

☆、二、雪落(1)

冬日的风,仿佛从来就没有休止。
门窗虽已关得严实,却仍是有冷风自缝隙内灌入,帷帘微动。天还未亮,寒意侵骨,屋内燃着暖炉,炉火哔啵而响,时而有微弱的火星从炉内跳出,在将落至地面之时消失不见。
白衣男子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已然沉沉睡去。阿棺立于一旁,神色凝重。
一个时辰前,楚延歌为救阿棺而受伤,中毒昏厥过去,这里处于荒僻之地,没有医馆,情急之下,她将他带回了家中。叔叔并不在,因他平日里精于医术,因而阿棺亦略有所通,于是便选了止血和克制毒性的药各一种,喂楚延歌服了下去。药物起效很快,楚延歌的面色虽依然不佳,却已恢复了几分血色,脉搏也平稳多了。
烛火微微跳跃着,照映着他的容颜。
先前由于是在夜里,视线不佳,她一直没有看清他的容颜。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他竟是一个如此俊秀的男子,薄玉似的唇紧抿着,即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依然是微蹙的。
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床上的人从浅眠中醒来,欲撑身坐起。
“别起来,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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