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的一万人，合起来就是九万，而楼兰的五万军队此时已经被快速消
灭了。
☆、第六十八章 动摇
阿提亚拉没想到布里亚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手里还拿着弓，这让他一时有些狼狈，拔刀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用右手的箭去挡开布里亚带着风声砍来的弯刀。如果不是弯刀已经崩了口的话，一支青铜箭是挡不住的，转眼间两个人已经刀来箭往地对战了几个回合，布里亚感到自己的体力明显不支起来。
阿提亚拉一直没有参与战斗，此时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地与布里亚周旋着，而且也不打算再把箭换成弯刀。这时候战场上胜负已经明显地呈现了出来，地上楼兰和汉人的士兵尸体还有赫孜克尔手下强盗们的尸体占了大多数，布里亚知道大势已去，他叹了口气，心里却已经再没有牵挂，他已经坚持到了最后。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伤痕累累，连握刀的手上也满是鲜血，这些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也根本分不清楚。
阿提亚拉的箭很快就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接着又划过了他的颈部，这一箭更深，大量的血从颈上涌了出来。“阿提亚拉，”布里亚向后退了一步，“楼兰只是一个小国，用这样强大的力量来毁灭一个小国是羞耻的事！”阿提亚拉冷笑了一下，“这些毫无意义的字眼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布里亚摇了摇头，对着阿提亚拉这样的人
他已经无话可说。他最后看了一眼楼兰城，王宫的火光在夜色中鲜明而夺目，“我已经尽力了，至少我不该死在一支青铜箭下。”他想着，然后掉转弯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战争在午夜时分结束，汉军的六万人在消耗到剩下两万的时候，匈奴的军队还有将近六万，汉军原本打算回撤，但是阿提亚拉发出了命令，一举消灭了最后的两万人。他赢了这一个回合。他也知道牺牲楼兰对匈奴没有任何好处，长远来看可能还会有坏处，但是为了眼前的胜利只有这么做，毕竟汉人才是最强大的对手。楼兰也实在太小了，而且人口又不多，只是随便动一下这个国家竟然就灭亡了，阿提亚拉耸了耸肩，也觉得十分无奈。
“安格梅尔，我们在东边的路上没有拦截到去报信的楼兰人吗？”阿提亚拉问道。汉军赶到的时间比他想象得要提前了些，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天黑后取消通往东边路上的驻守，让汉军在夜晚才得到消息赶来，那样他胜算的机会更大一些，虽然这场仗已经赢了，不过他还是反思了一下。“他们拦截到了一个人，但肯定不是去报信的人，那个人似乎是要护送两个女人不知道去哪里。”安格梅尔说。“那么去报信的人很可能走的是去阳关的路，是东南，布里亚还真是狡猾！”阿提亚拉冷笑了一下。
“大人，我们在东
面驻守的一百个人几乎没能拦住那个人，大半都被他重伤了。”安格梅尔如实地说。阿提亚拉迅速挑起了眉毛，“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安格梅尔看了阿提亚拉一眼，说：“这个人您非常熟悉。”阿提亚拉显得有些意外，“难道是伊雷？”
“不，大人，您再猜猜就能猜对了。”安格梅尔说。“安格梅尔，你也和我开起玩笑来了，这个人大概就是艾维迪特吧？”阿提亚拉说道。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我们那一百人恐怕一个都回不来了。”安格梅尔说。“要是再猜不出来，我恐怕就要让你来当大人了。。。”阿提亚拉摇了摇头，他忽然目光一闪，看着安格梅尔快速问道：“他的人呢？安格梅尔，你没有把他。。。？”安格梅尔在阿提亚拉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森然，连忙说道：“当然没有，他没有杀一个人，只是让他们全都受了伤，我又不能为难他，只好让他走了。”阿提亚拉点了点头，继而又缓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才说：“这个家伙，他回到楼兰还有什么用呢？”
艾维迪特回到城内的时候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情景，街道上遍地都是死去的人，血流成河，两旁的残垣断壁还在冒着呛人的烟，王宫也在着火焚烧，并且倒塌了很大一部分。他完全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
一座死城。他不确定伊雷是否还活着，现在伊雷的家和自己的家一样已经变成了灰烬。艾维迪特只好在伊雷家空旷的院子里坐了下来，他想再等等，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能等到什么，但他总觉得伊雷绝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死去的人。这个时候，伊雷在孔雀湖岸边的山坡上刚刚堆起一座小小的坟墓。
尼塔在熟睡中突然惊醒了，她感到有人在黑暗中进了帐篷，但是那个人进来之后再没有了动静。尼塔鼓起勇气点亮了灯，她吓了一大跳，地上竟然倒着一个人，而这个人竟然是嫣真！她昏迷了过去，腿上有一大片血迹。嫣真怎么还敢来匈奴呢？尼塔奇怪地想着。她只好半夜派婢女把丹找来。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看见丹了，丹进来时的表情除了恭敬还有些不自然，“王后殿下。”丹低着头很有礼貌地说。尼塔看着一脸孩子气的丹，觉得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好像变得比以前更成熟。“请你帮我看看她的伤，不过千万不要告诉阿提亚拉。”尼塔小心地说。
丹见过嫣真，那是嫣真还身为公主的时候，但是后来发生的事他就不知道了。所以嫣真现在的样子让他吃了一惊。“伤并不重，只是流血过多才会昏迷，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看了看嫣真腿上的伤口说道。尼塔松了口气，忽然好奇地问：“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看到你？”丹愣了
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尼塔又很快低下了头，“师傅一直带着我在准备疗伤的药，阿提亚拉大人快回来了，他手下应该有许多受伤的士兵。”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尼塔，“丹，你能找个地方先把她藏起来吗？绝不能让阿提亚拉回来看到她。”丹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人怎么藏？不过他不想让尼塔失望，就想了一会才说：“如果王后殿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她先藏在存放药品的帐篷里，那里只有我才会进去。”
清晨的时候，一个婢女进来通报：“王后殿下，阿提亚拉大人让我来问您，如果方便的话，他想现在来您的帐篷。”虽然天刚亮，尼塔已经起身了，她感到十分奇怪，阿提亚拉从没在这个时候来过。“他。。。已经回来了吗？”尼塔问道。“是的，大人天亮之前就已经等在外面了，估计您醒来才让我进来通传。”婢女回答。
阿提亚拉进来的时候，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似乎有些迟疑和犹豫。“气色不错，尼塔。”阿提亚拉的笑容有些勉强。“仗打完了？”尼塔问。“只是完了一个回合。”阿提亚拉简短地说。尼塔不再说话，她看出阿提亚拉今天有些反常。帐篷里安静了一会，阿提亚拉低头看着手里的马鞭半晌，才抬起头看了看尼塔，终于说道：“尼塔，楼兰城已经被摧毁了。”
“什么？”尼塔吃了一惊
，“是你做的吗？阿提亚拉，是你？”她睁大眼睛看着阿提亚拉。“是的。”阿提亚拉转过身去，轻声答道。“为什么？你不是和汉人开战吗？和楼兰有什么关系？”尼塔大声责问。“因为我的父亲死在了楼兰的王宫，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事，所以楼兰。。。不可原谅！”阿提亚拉语调低沉却非常坚定。
尼塔定了定神，她在楼兰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除了艾维迪特，曾经在梦中和记忆里频频出现的那个家，那个自己和艾维迪特一起生活过的见证，现在随着楼兰的毁灭，也真实地消失了吧？一想到这里，尼塔立刻问道：“艾维迪特，他。。。怎么样了？”阿提亚拉叹息了一声，“我没有看见他，不过当时他好像不在城里。”尼塔长长地出了口气，艾维迪特还活着，她放心了，可是他以后能去哪里呢？
“尼塔，”阿提亚拉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开战前我曾经想让艾维迪特回到匈奴，因为他是匈奴人，但他拒绝了。”尼塔摇了摇头，不屑地说，“没有人会相信你，你很清楚你对他做过什么。”阿提亚拉沉默了一下，说：“不，他没有不相信，只是他不想离开朋友。”“你怎么知道？”尼塔问道。
“我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来。”阿提亚拉缓缓地说，他还记得艾维迪特很不习惯地说出了“兄弟”这个字眼。尼塔无力
地坐下了，她知道阿提亚拉的眼睛有一种洞察一切的本能，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他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艾维迪特不愿意来？他已经忘记自己了吗？朋友。。。果然那样。。。重要？
“让以前的一切都过去吧，尼塔，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阿提亚拉回过身双手扶在尼塔的肩上，看着她轻轻地说道。尼塔颤抖了一下，曾经有许多次她心里的防线几乎被攻破，但是一想起尼萨的死，她的心又硬了起来。还有艾维迪特，这个始终让她寄托着全部的爱的名字，支撑着她唯一的情感，让她在阿提亚拉的面前从未动摇过。
尼塔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阿提亚拉，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东西，寻找着能够让自己的记忆淡去的理由。他的眼神安静而温柔，脸上也带着温柔的微笑，“如果时间能停止在此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阿提亚拉喃喃地说道。
“大人！”安格梅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阿提亚拉声音不高却语调平稳，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安格梅尔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进了帐篷的安格梅尔看看尼塔又看了看阿提亚拉，显然在犹豫该不该现在就向大人汇报。“就在这里说吧，安格梅尔，我才刚刚回来，不想又马上出去。”阿提亚拉带着几分慵懒的
笑容。
“是有关军情的事。”安格梅尔低着头说。“难道是汉人的主力军队到了吗？”阿提亚拉问道。“汉人的主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