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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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太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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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地上很冷,不会垫一张软褥吗?”

谈豆豆心一震,惊讶地循声望去,一抬头,便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男子容颜,那双毒龙潭里头起了惊涛骇浪,直直扑进了她的心海深处。

心脏一阵阵地抽痛着,她几欲被击溃在地,但她立刻跳了起来。

“平王爷,”她板起严肃的脸孔,冷冷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竟敢擅闯禁宫?”

“妳凭什么为我作媒?”他也不回答,开口就质问。

“凭我是皇太后,凭我是你的伯母。定王妃抱孙心切,老身身为端木家长辈,自然要为侄儿安排了。”谈豆豆振振有辞地道。

“我娘抱孙心切也轮不到妳多事!”端木骥踢开她的棋盘,黑白棋子滚了满地。“见鬼的长辈!妳再敢倚老卖老,本王就废了妳的太后封号!”

“要封就封?!要废就废?!”他粗鲁的举止激怒她了,迎上前,叉腰仰头道:“皇室封号是让你拿来玩的吗?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篡位算了?自己当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想封谁当皇后就封谁,想封几百个爱妃就大封特封,这不是很痛快吗?!”

“鞋子穿了。”他只是冷冷地道。

“你管我!”她怒目而视。

“娘娘。”宝贵赶紧拎来娘娘一坐下来就踢掉的绣花鞋。

“宝贵,出去!”端木骥命令道:“叫宫里头所有的人统统出去,本王有话跟太后娘娘说。”

“可是娘娘……”宝贵迟疑,好怕平王爷吃了娘娘喔。

“出去。”

“是。”宝贵吓得拔腿就跑。

“宝贵回来!”谈豆豆气极了,脚掌赶紧蹬进鞋子里,提了裙子就要追上前。“枉费我平常疼妳,主子有难,妳竟然跑了……”

“站住!”他双手一攫,用力握紧她的手臂。

“你凶什么?!”她也不挣扎,就是抬头用力瞪他。“这是皇太后的住处,不容你来撒野。该出去的人是你,否则我祭出宫规罚你!”

“我不出去。”他目光灼灼地看她。“不要逃开我。妳不是要追宝贵,妳是想逃开我。”

“你还不是想逃开我!”她朝他狂喊。

累积两个月的郁闷一下子如洪水溃堤,她的泪水也随之溢出。

是的,她好想他,好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她很克制,很努力地淡忘他,每天照样忙到累得倒头就睡;可是,睡梦不再安眠,而是反复出现过往相处的片断,甚至是从来没经历过的绮幻缠绵。

待她惊醒之后,却发现自己仍然孤独地睡在深宫里,寒夜漫漫,她哪里也不能去,只能拥住他的衣袍,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妳想逃开我,就逼我娶妻?”他情绪缓和了下来,静静地看她。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她还是激动莫名。“我想数豆子打发时问,结果将豆子数到了肚子里;我想念佛,敲了木鱼,却想到你敲鼓;我想扔掉你的袍子,可是那么好质料的衣裳,烧了可惜……”

“傻瓜。”

他重重地怜叹一声,张臂纳她入怀,紧紧地拥抱。

终究是放不开了。与其逃避痛苦,何不勇敢面对承受?

两个月的煎熬简直是度日如年。他想念她的笑语、担忧她的寂寞,他都熬得几乎窒息而死了,更何况是一直被圈在深宫里的她?

他不住地抚摸她颤动的背部,以颊摩挲她的秀发,他千千万万个不忍她孤单地忍受相思之苦啊。

“豆豆,我带妳出去。”他坚定地道。

“不行,不该出去了……”

“这次不是出去半天,而是永永远远的出去,不再回来了。”

“什么?”她不解。

“很简单。妳不当太后,我不当王爷了,咱们远走高飞。”

她明白了,这是私奔。

寻常小儿女私奔都已为世俗所不容,更何况是皇室的最高成员。

“不可能的!”她泪流满面,用力摇头。“你是辅政王爷,阿融还需要你,我也不能弃我太后的责任于不顾。”

“阿融长大了,而且妳那是什么狗屁太后!”他为自己过去的决定而恼怒了。“要不是我拱妳当皇后,妳又何必守着这该死的活寡!”

“打从你迎我进宫,我就是注定要守这该死的活寡。”她声泪俱下地道:“先帝病了好几年,身体才刚刚好,就满脑子想着要女人,过去朝政败坏混乱,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再生皇子……”

“他有这么聪明孝顺的阿融还不满足?!”她这两年余郁积了太多说不出口的话,此刻全一古脑儿嚷了出来。“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性子,尤其是掌握权力的帝呀王啊,一心只想展现自己的雄风,不只要开疆辟土,还要睡遍天下美女,生下一窝儿子,好显示你们多么强壮多么威武,我看全是屁!你一个男人满足了,有没有想到几十个几百个女人在哭泣?!”

“我不是这样的人。”

“嘴巴说不是,以后还不是美女一个个娶进门!”她瞪视他沉郁的瞳眸,继续嚷道:“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生死相许!贤妃淑妃福贵人不都是那个臭老头宠爱过的美人?结果呢?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年老色衰失宠,然后再贴个选妃告示,强娶像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他根本不是娶妻!他只是想满足欲望,只要臭老头活得越久,倒楣受害的姑娘就越多!”

“其实,先帝立妳为妃,是因为他深感愧对谈大人,想要弥补……”

“这不是弥补,是凌迟!他自以为是英明君主啊?我呸!以前我年幼无知,一直以为他身子不好,久未上朝,这才会让奸相弄权,还很感谢他抄了那坏蛋的家产,可后来看你教阿融政事,我这才明白,没有昏君,哪来的小人!”

他默默地承受她排山倒海而来的控诉,亦不再为伯父先帝辩解。

“这下好了,他为了表示所谓的歉意,选我为妃,看起来好像给了莫大的荣耀,我谈家应该烧香膜拜,感激涕零祖宗积德,可实际这只是昏庸老头子给的一个可笑施舍罢了,我才不稀罕!”

句句大不韪,出自皇太后口中,端木骥只有喟然长叹。

先帝种种,全交由史家评断吧。他是子侄辈,议论不来,也不能议论。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为先帝补阙填漏,不管是朝政,抑或是一场从来就不曾存在的婚姻关系……

因缘错综,吊诡难解,若她不进宫,他和她又岂能相遇?

“既是如此,那就跟我走吧。”他缓缓地道。

“你带我出去?”谈豆豆用力抹掉眼泪,红着眼睛道:“我怎么走得掉?难道要我昭告天下,太后不做了?要逃出宫了?”

“妳可以诈死。”

“哈哈,太可笑了,你又在说哪一桩深宫奇案?”她凄凉苦笑,双掌徒劳地推开他丝毫撼摇不动的胸膛。“我问你,当初你不认得我,为什么立我为后?”

“是因为……妳在诸妃里,才识最好,能力最足……”

“呵,这就是了。我才识最好,能力最足,胆量也最大。”她很用力地拧眉板脸。“端木骥,你给老身仔仔细细听好了。从现在起,你立刻离开宁寿宫,若敢再靠近五百尺,老身就唤人打了出去!”

“妳何必如此?”他不禁又动了肝火,出力握紧了她的臂膀。“既然不喜欢妳现在的生活,妳干什么又紧紧死守不放?!”

“我喜欢荣华富贵!我爱当太后!不行吗?!”

“妳说谎!”

“我是说谎。可你讲得太容易,更是自欺欺人!”她迎向他愤怒的目光,大声嘶吼道:“别说你不顾辅政王爷的身分和责任,我也有我应有的身分和责任。我爹好不容易重新振作,我能要他为我担心得睡不着觉吗?还有,管姐姐不擅管事,我能将整个后宫杂务全丢给她吗?贤妃淑妃跋扈,只有我治得了她们;景屏轩整修好了,我还得选派几个细心的宫女过去照顾福贵人……”

“够了!”他也朝她大吼。“妳很有本事吗?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妳能不能多顾着自己一点?”

“不能!”

“好,既然妳总是要为别人而活,那妳能不能为我而活?!”

“不能!”

仿佛狂风暴雨骤歇,宁寿宫一片死寂,烛火明灭不定,更显晦暗。

“端木骥,你唯我独尊惯了。”她垂下眼,幽幽地道:“你不懂得体贴别人,也不懂得顾虑别人的心事,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人……”

“我怎会不懂?!”他激动地道。

“别说你懂我。”她抬眸,泪水一下子涌进了红通通的眼眶。“事实上,我好气你!我气你不该带我出宫看月亮,不该带我到处游玩,不该让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好快乐,你把我的心养得好大好大,大到再也放下进这座小小的宁寿宫了。”

“那妳跟我离开呀。”他心痛地道。

“心这么大,我可以花五十年的工夫慢慢收回来。”她轻易就挣开他微颤的手臂,退后一步,语气变得平静。“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进宫前都计画好了,我要看完藏书楼的书……”

“不出五年,妳就看完了。”

“那是天赋异禀如你者才能做到的事。”她扯出一朵凄楚的笑容。“我会慢慢看的。为每本书另外写注、画插图、做比对、编目录,穷我一百年的工夫也忙不完的;另外我还要养莲花——”

“最好妳抢了文献编修大臣的事来做。”他打断她荒谬的计画,迫切地问道:“我问妳,如果说,妳爹、管太后、还有最爱吵架的贤妃淑妃他们百年过去了,那妳还是甘心被关在这里当太后吗?”

“到了那时,我早已习惯这里的日子,更不会出去了。”她冷冷地道。

“妳不要敷衍我!妳以为逼我另外娶妻,我就会忘掉妳吗?”

“你妻妾成群,宠爱新欢都来不及了——”

“谈豆豆!”他吼声震得她发丝飞扬,以忍无可忍的暴怒语气道:“我现在告诉妳,我端木骥只会娶一个妻,那就是——”

“住嘴!”她惊恐大叫,迭声道;“不要说!你只想娶一个妻就娶一个妻,老身会为你选择一个最合你意的淑女,你回家等着接懿旨吧。”

“我拒接!”

“你不接就是抗旨!”

“普天之下,无人能屈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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