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聒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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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聒噪的女人-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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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跑进诊间的冲动,里面都是女人,他怕撞见不该看的事;况且还有医生和护士照料她,她不会怎么样吧?

他强迫自己坐下来,再继续看晚报。

候诊室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来做产检的孕妇,有人单独前来,神闲气定地等候;当然,更有许多孕妇由老公陪同,俩俩坐在一起私语或看报。

他折起手中的报纸,心思飘飞了出去,彷佛看到多年前,梦如一睑无助,孤零零地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那时,她看到别人有老公作伴,她的心情是如何呢?

当医生为她检查胎儿时,她无人分享喜悦;当她在产房哀号时,她也无从将痛苦传递给他,他甚至不知道她有多痛!

娇弱的她,一再地被迫孤独,他给她的爱不是幸福,而是毁灭啊!

“喂,报纸跟你有仇吗?都捏成油条了。”

伍忆铃不知什么时候出来,扶着椅背,老态龙钟地坐到他身边。

叶海旭回过神,把报纸摊平,问道:“妳刚才还好吧?”

“呜。”她哭丧着脸,抚着下腹。“医生他压我、戳我……好痛!”

听到的人全部转过脸,以狐疑的眼光打量她。

唉!她就不懂得讲话吗?叶海旭没好气地说:“医生是在找病灶,确定妳的症状。”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咦,你怎么知道?”伍忆铃大眼眨了一下。

“嗯,我看过书……”看诊之前,他已经研究过“子宫内膜异位症”,但他装做不是很了解。“确定吗?就是秀桦说的那个毛病?”

“对啦。”她的表情更是楚楚可怜了。“医生说,大概是轻度的,可是要做腹腔镜检查才能确定。”

“排日期了吗?”

“我说要考虑考虑,反正也还要抽血、照超音波。”

“腹腔镜是小手术,下次回诊就排日期,早点治疗,早点痊愈。”

“我不要,”伍忆铃回答得很干脆,翻着医生给她的卫教手册。“又不是什么大病,我才不想在肚子上打洞,还伸个内视镜到里面偷窥,万一有了疤痕,我以后就不能露肚皮了。”

“妳没事露肚皮干什么?”叶海旭白了她一眼。

“这只是比喻嘛!女孩子谁不爱漂亮?最好就是白皙亮丽,晶莹剔透……”

“妳的肚子如果晶莹剔透,就看到里面的蛔虫了。”

“哼,人家还要去穿肚脐环,气死你这个老古董。”

“妳不怕痛的话,就尽量去穿,到时后悔了,可别哭哭啼啼来跟我讨美容胶带遮丑。”

“我就是喜欢试验公司的产品,怎么样?”

“伍忆铃小姐!”护士的呼唤打断两个人的斗嘴。她赶忙慌慌张张赶上前,听护士讲解批价和用药的指示。

叶海旭也走到她身边,一边听护土的说明,一边注视她专心的神情。

自从她冒冒失失地闯进他的生命,他就被迫接受她的聒噪,也被迫“照顾”这个宝贝员工的生活。在一切被迫变成了习惯之后,他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和她“吵架”。如果说吵架斗嘴也是某种沟通,或是某种了解,那他一百个、一万个愿意和梦如吵下去,偏偏他们永远也吵不起来,他只能无力地对着她的眼泪……

“咦?你还在看我?”伍忆铃伸手在他眼前比划圈圈。“喂,醒喽。”

又想到梦如了!叶海旭驱走梦如幽怨的脸孔,换上咫尺之前的明朗笑靥。

她的笑容突然消失,眉头一皱,右手按上小腹。

“妳还在痛?”那医生未免太用力了吧?

“完了!”

“来了?”

她点点头,转身往最近的厕所跑去。

叶海旭等候在外面,好一会儿,她白着脸出来。

“很痛?”

她点点头,做了一个转毛巾的手势,虚弱地说:“好象子宫绞住了……”

“妳这边坐好,我去问医生。”

叶海旭快步走回诊间,敲门打断医生的问诊。

听完他的述叙,医生翻阅伍忆铃的病历,微笑说:“没事,这位小姐刚才太紧张了,加上她月经来潮,可能造成子宫痉挛,所以会很不舒服。你让她休息一下,待会儿领完药就吃。”

护土插嘴道:“喔,原来是刚刚骂你臭医生的小姐啊!”

叶海旭尴尬地退出诊间。这个女孩子到处惹祸,要人家不注意她都难;而此刻,她却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那模样倒是惹人怜惜。

“叶先生?”伍忆铃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我痛到翻肚了,呜,我快死了,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内出血?你叫医生赶快给我排急诊开刀啦!我刚刚在想遗嘱,可是我忘了带笔,不知道口述的遗嘱有没有法律效力喔?”

“妳好象不会死。”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点怜爱,立刻消失无踪。

“呜呜,可是好痛喔,都是那个臭医生害的……”

他拿过她手上的批价单。“我去帮妳批价领药,妳不要乱跑,不要说话,不准骂臭医生,更不准偷骂老板,双手放在肚子上。对,轻轻安抚,不去想妳的痛,就想着一股热气,正在慢慢治疗妳。放松妳的身体,靠在椅背上,肩膀不要用力,嗯,就是这样。”他脱下夹克,覆盖在她身上。“这样暖和多了,舒服些了吧?乖乖休息,等我回来,知道吗?”

“唔。”

沉浸在他夹克的暖意里,伍忆铃有些昏昏然,再照着他的“内功心法”修炼,果然稍微舒缓了些许疼痛。

她以手指轻轻抠着夹克,感受留存在上头的温暖,她也不用想象一股热流了,因为他的热气正在治疗她。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忘了疼痛,忘了自怜;她从来不知道,姓叶的也会如此温柔体贴。

软软地摊倒椅子,她很放松,彷佛感觉一股温柔的抚触,轻轻地平息她的疼痛,柔柔地按摩她的腹部,点点柔情,丝丝温暖,在彼此不自觉之间,缓缓地由他那儿流往到她的心底深处……

“小朋友,天亮了。”

“咦?”伍忆铃睁开眼,看到叶海旭摊着手掌,上头有几颗药丸。

“先把药吃了。”他递过纸杯。“待会儿还要抽血,走得动吗?”

她吞下药丸,睡眼惺忪地说:“可以,我要回去睡觉。”

他帮她丢纸杯,再扶她起来,一步步走到楼下。抽完血,又扶着她,一步步走到停放机车的人行道。

他为她拉拢外套,扣起扣子,再帮她穿上他的夹克,拉上拉炼,为她戴好安全帽,再从贵物箱拿出手套,抓起她的“玉手”套上。

“这样不会冷了,早知道就开车出来。”

她像洋娃娃一样任他摆布。过度的疼痛让她失去了力气,只能按着地的肩头,迷迷糊糊地跨上机车后座。

“待会儿抱紧我。”他双手向后抓去,让她的一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体不舒服就靠着,可别睡着摔下去了,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贴住他的背,喃喃地说:“我就是被你害死的,你罔顾员工生命骑快车,可怜我的青春性命,不明不白葬送在老板的手中,呜……好困……”

叶海旭嘴角有了笑。她都快睡着了,还能跟他斗嘴﹖﹗

“不准睡!”他用力一握她的手掌。

伍忆铃倏然清醒。他又握她的手了,虽然隔了一层手套,但她全身血液还是立刻沸腾,瞬间爆破摄氏一百度!

在这个凉凉的秋夜里,她一点也不冷,痛楚也消失了;她听不到耳边的强风呼啸,看不见川流不息的汽机车,她就是紧紧抱住他,眷恋着他身上的温暖。

机车穿过大街,转进小巷,就像画着人生的地图,有时迂回,有时笔直;在曲曲折折之后,两人的路线有了交叉,再朝着相同的目的地前进。

也许,这张地图就靠彼此共同完成了。

第六章

冬日午后二阵阵寒意由大门吹进来,冻得伍忆铃直打哆嗦。

她心神不宁,呵着发冷僵硬的手指,调整好露指毛线手套,打算继续制作报价单。一看到桌边报纸斗大的标题,她很自欺欺人地拿文件掩盖起来。

叶氏企业财务危机,接连跳票,二代老板不当投资,集团膨胀过度,债权银行收回额度观望……

报纸登的这么大,叶海旭一定看过了。他哥哥们把公司搞成这样,他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从早上到现在,他就躲在他的房间里,刚才她接到一通电话找叶海旭,她询问对方姓名,那人声音闷闷地说他姓叶,是叶海旭的大哥。

这不就是捅了楼子的叶氏企业董事长吗?讲了这么久,到底在谈什么?

郝自强从外面进来,她顺手给了他几封信。“你的,都是广告信。”

郝自强笑着看了一下。“还有一封系友会寄来的,又来募款了。”

“对了,这个张梦如是谁呀?她也是你们的同学吗?”伍忆铃指着桌上另一封。同样的信件。“每次都寄到四楼的信箱,以前是广告信,我就丢了……”

“给我!”叶海旭出现在她的桌前,脸色冰冷。

好久没看到他这种拒人于外的冷漠表情了,伍忆铃几乎以为眼前的他,和在医院细心照顾她的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对啦,你帮你同学转信……”她递出了信。

“梦如是我的前妻。”

好象一团云从山顶崩落,理得她动弹不得,伍忆铃右手停在半空中,笑容也僵住了!,她好气自己怎么如此迟钝,张梦如和叶海旭是同一个住址啊。

“我……我不知道……”

“谁叫妳丢掉她的信?以后有她的信,统统放我桌上。”

“我以为是搬走的房客,这种信很多……”伍忆铃不说了,因为再多的解释也不能化开叶海旭那张冷脸。

“妳算一算,我们公司现在有多少现金?外币也一起算。”

“喔。”她楞楞地拿出几本存折和帐簿,计算器按了按。“活存加支存,一共是两百一十万,美金存款有八万。”

叶海旭拿起计算器,眉头打结。“还不到五百万,我要三千万。”

“三千万﹖﹗”郝自强吹了一声口哨。

伍忆铃立刻明白了。“叶先生,是你大哥要借钱吧?我们公司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再说明天有一笔三百万的L/C到期,那些钱要留着用。”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天我就要三千万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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