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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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敌人-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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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青春最难对付的一个老家伙。李白说:〃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牛顿说:〃所有的运动,可能都是加速的或减速的,但绝对时间的流逝却不会有所改变。〃是的,时间已自信到一无反顾的地步,在它四平八稳的步伐中,许多人生化为泥土。但愿我们都能珍爱未成泥土之前的每一个日子,也永远不要在某一天里,像莎士比亚笔下的理查王二世那样悲伤地感叹:〃我曾消耗过时间,现在,时间却在把我消耗。〃

《青春的敌人》第二部分2 


  发表日期:2004年6月7日


伟大的尝试性


笛卡尔指出:“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真理寻求者,那么在你的一生中,至少应该有一个时期,要对一切事物都尽量怀疑。”

没错,怀疑意识是探索和尝试性的开端,是观察力的母亲,是真理的老祖母。马克思博士曾把他著名的人生格言“怀疑一切”讲给女儿,写进篇章。可以说,怀疑精神正是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的根本原因,它是生活中那些稍有头脑的人们的共同特征。诚如罗素在《宗教对文明有过贡献吗?》里指出的——


具有科学的公正态度,是十分重要的品质。一个人如果幻想有某些事物他有责任非相信不可,他便很难具有这种品质。


怀疑意识的孕育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尝试,它蕴藏着真正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可能性。不过,由于怀疑精神包涵着摧毁力,因此在青年时代,如果我们是在对自己毫不怀疑的前提下,去怀疑其它的一切,我们青春的敌人就会在我们摧毁环境的同时,摧毁我们自己。如果我们留下一块禁地不容怀疑,尔后再去狠狠地怀疑别的存在,严重的问题就会由此产生。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的罪过,不在于“怀疑一切”,而恰恰在于没有怀疑“一切”。它是在绝对肯定一个人的前提下,去绝对怀疑其他的一切人,这使马克思的伟大格言,失去了平衡,走向了反面。如果一个人长期纵容自己的一切,却对周围的一切喋喋不休地谩骂,那么他就破坏了健康的怀疑观,也破坏了自己的心态和观察力,破坏人们的欢乐情绪。

此外,对于一个具体的事物来说,怀疑情绪应该是一个短期状态。我们应该尽可能快地用审慎的头脑得出结论。发现它错了,马上进入批判状态,以寻求答案,去建设或重建。发现它是正确的,那么就支持它。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长期生活在对什么都不信任的精神状态下,那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送进医院。我们的立足点应该是经过怀疑而不断得到充实的确定性,而且踏着一个个确定性向前走,去观察新的事物。

敢怀疑未必是真的会观察,也不能保证观察得正确。但不敢怀疑,则肯定不会观察,并且肯定得不到真理。观察,离不开怀疑的态度和客观的眼睛。在采访盲人文学家海伦·凯勒时,记者问她:“人生最可悲的是什么?是不是没有眼睛?”海伦·凯勒回答说:“不,不是,最可悲的是——有眼睛而看不见。”一个善于提问题而又有眼有珠的人,会懂得如何留意和发现,对于世界、事业、个人行为,他都有着恰当的态度。许多人举止不当,如,露骨地表现自己,或在下级面前趾高气扬,都与他们从未冷静地进行观察或观察结论错误有关,他们之所以那样作,是认为别人会羡慕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在招人骂。

理论上讲,二十岁到二十三岁应该是缄口观察、在学业上和工作上默默钻研的年代。但实际上,几乎没有人这样作。我们有了最初的一点点浅得不能再浅的社会阅历,便自信可以与父辈的生活方式彻底决裂。凭借已知的几条定理和几个不甚准确的事实,我们就想确立起自己对于宇宙的猜测,并几次想宣布说,自己已有了可以与名家抗衡的理论体系。于是,我们大张着嘴,无休止地争论,认为什么都不合理,都值得怀疑,并能举出几条数据去证明自己。

那时,我们尽情地希望赶快证实自己的看法正确,因此,盲动不仅仅局限于学习和观察的领域,而是整个青春都处在盲动之中。不过,盲动却是探索的前兆。这种探索,尽管在没有发育成熟的观察力和知识结构的指引下,常常显得出格,但它对我们的一生来说,仍然是一种伟大的尝试。我们怀疑吸烟禁忌的说教,抓起一支烟,放在嘴里,尝试性地点着了火。比起那些一辈子没敢触动烟盒的人,我们多了一份洒脱。在得到了这份坦然之后,我们或者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的,然后扔掉了后半支烟,或者干脆上了瘾。我们尝试着证明自己的海量,一连喝下三瓶啤酒,并学着在酒杯前刁难别人,以展示自己像个爷们儿。女孩子在场,我们会愈演愈烈。

那个时期,我们与父母走得更远,初步开始了自己对自己负责的生活。男孩子们否定、挖苦、摇撼着束缚自己手脚的枷锁,肆无忌惮地开始了成年人的人生。所有少年时不许作的,现在都要一一尝试。多数人二十二岁以前,已经有了性尝试。在这个关键性的突破中,爱情因素只在男孩子心中占据着一点点地位,我们多半只是为了尝试,认为自己该有最终得到那部分神秘经验的权利了。就像罗素在《婚姻革命》中指出的:“青年人中的性关系,采取了一种极其愚蠢的方式。他们采取这种方式,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出于勇敢。”

可是,假如我们始终在这些非实质性的自我证明中沉溺不前,我们将溺死在烟瘾、酗酒、泛性乐趣之中,永远跨越不了成熟的门槛,最多不过是抓到几张成年人的标签。当一支瘦得可怜的手,拿起粗大的雪茄,当我们在酒桌上没有学会风雅随意的原则,而是像野蛮人那样醉心把人灌倒,当我们把伟大的情感扔到床下而单单体验床上的迷醉,我们还是没能最终长大。这时,我们需要审视怀疑自己,需要使自己的胳膊粗壮一些,去健身房,需要找到交际之中相悦的轻松方式,把民族习俗中的陋习扔掉。当我们寻找可心的姑娘,如果我们真的熟透了,就会赞同卢梭的话:“女人最使我们留恋的,并不一定在于感观的享受,主要在于生活在她们身边的某种情趣。”

在这个时期,女孩子显得心事忡忡,小心翼翼。对于人生、爱情、性、社会的认识,女孩子一般不是源自尝试。女性的生活意识多半自发于内心深处,这是因为在许多原则问题上,她们是先验的,不需要什么经历,只要偷偷看几本相关的书,听几句过来人的话,再多作几个浪漫的梦,就可以在一般意义的生存智性上,超过同龄的男孩子。这时,除去一部分天性泼辣者之外,大多数女孩子都是通过学习温存待人、谨慎控制自己的言谈举止、改善服饰和化妆,以此来展示自己不再是个小姑娘了。另外,结伴赴约、去公共场所、舞会,是她们普遍期望的尝试,幻想突然而至的爱情,则是每一个少女的美梦。

女孩子更多的不是怀疑什么,而是无边无际的期待。她们怀着一丝惊疑和难于割舍的好奇心,迎接来临的事物——第一张邀请赴约的长信、第一朵传递相思的礼品花、第一个吻、甚至其他,她们被动地尝试着那些主动到达她们身边的事物。女孩子渐渐从社会中失去中心地位并且时常显得忧伤,一般来说正是因为“女人不及男人”的文化熏陶在其童年埋下恶果,在这个时期开始迅速发酵了。特别是当她们在恋爱中找到了一个可以作她们丈夫的人时,她们便毫无惋惜地终结了一生的尝试,成为一个专司丈夫的女人。如果不能在开始人生的前夜,铲除这些恶果,女性就有可能一代一代成为社会的附流,最多只能在家庭中以管教丈夫和子女的乖张暴戾,来宣泄自己的不平。

我们说,十年青春中最大的敌人,恐怕要算是屈服于工作的不理想状态。在二十岁的前三年里,尽管我们无所顾忌地反抗一切说教,怀疑一切,甚至破坏一切,但是敢于向自己工作条件挑战的人却少得可怜。除了抱怨头头不行之外,很少有人想到去尝试一下被提拔的乐趣。或许我们走进社会时地位太低,无论我们提出怎样的蓝图和合理化提案,我们都无从使长者和官僚们看上一眼,甚至无法交给他们。但是,这不是我们自暴自弃的理由。我们可以在足球场上为争夺一个射门机会摔倒二十次,为博得一个男孩子的好感而无数次地默默改变自己以取悦于他,为什么我们不能以同样的劲头,失败一千次,调整自己一千次,去争取一项更适合于自己的任务和职位呢?

日本人在职时都有一个信念:“忠于公司,渴望提拔。”当然,中国人的性格中存有太多的阻碍英雄出头的症结,那种“木桶理论”(构成木桶的那些竖板中最糟糕最短的一块,决定着木桶盛水的高度)不仅使家庭质量将就于夫妻间水准较低的一个,而且使整个民族都习惯于把出色的人拉回到和自己一样平凡的程度,以此来告慰于自己的嫉妒和敌意。我们已习惯了指责杰出的人脱离群众,而对群众脱离英雄,被远远地落下,却并不担忧。我们要求杰出者屈就,拍一些水平低到每一个群众都能看懂的电影,但从没有强迫群众使其欣赏水准提高,以求得看得懂杰出者最高水平的杰作。这种严重的社会弊病,一方面不太允许杰出产生,另一方面不允许杰出者向要职进军,不允许“渴望提拔”,以致于常常将这种升迁尝试,推向卑鄙和阴谋的一端。

可是,在我们不顾一切地追求一个众矢之的的女孩子时,在挽起她的手臂时,我们是否在意过世俗的眼光、情敌的嫉妒、不择手段的挑动以及许许多多不测的凶险?如果没有,让我们持有同样的勇气,为在事业上争夺一个属于自己的最佳位置,一刻不停地劳动吧。

在回忆自己的青年时代时,严歌苓说:“从童年,少年,直到如今,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在躲避作一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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