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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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十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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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加尔各答

特蕾萨故居位于市中心一条小巷中。加尔各答人对这里了如指掌般的熟悉程度仿佛把他们的双眼蒙住,也多半不会迷路。 

特蕾萨出生于1910年的阿尔巴尼亚。她自幼家境良好,年轻时加入教会,后来随一支爱尔兰传教队来到印度。她在加尔各答的主要工作是在一家教会学校为当地贵族子弟教授地理。在当时的加尔各答,学校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高大校墙内,窗明几净,修女们在一尘不染的教室内上课。校墙之外,即是贫民窟,露骨腐尸随处可见,被评论家形容为当时世界上最悲惨的地方。
一次。特蕾萨看到一位老妇人,浑身爬满苍蝇和蛆,头像被老鼠咬过,还有残留未干的血迹。特蕾萨把老人送到医院,医生却不愿救治,于是老人很快停止呼吸。 
另一次。特蕾萨看到路边一个瘸腿男孩在要饭,腿上还在滴血,她拿出随身药品帮男孩包扎。包扎后,男孩一瘸一拐地引领特蕾萨来到他所居住的简易窝棚,在那个徒穷四壁的家中,她看到男孩患有严重肺结核病的妈妈。那个可怜女人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隔壁那个老人已经快不行了,求你先去照顾她。 
又一次。当特蕾萨乘坐火车旅行,突然看到路边有一个流浪汉已经奄奄一息,她决定马上折返,可当她赶回流浪汉身边时,那个人早已死去多时。 
不同的人间悲剧相同的人世苦难一次次让特蕾萨心痛如割。她也一次次地问询心中的上帝。这是怎样的世界?这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1950年,特蕾萨成立了加尔各答第一个非官方慈善机构仁爱会。仁爱会的惟一宗旨即是帮助穷人中的最穷者,Poorest of the poor。 
特蕾萨在加尔各答最大的卡利神庙旁找到一间闲置教堂,把流浪在街头的无家可归者,各类疾病患者,以及垂死者接到这里照料。她和其他几名修女一起,免费为那些穷苦人提供食物,为他们治病打针换药,和他们一起祈祷。

作者:小鹏2011 日期:2010…04…14 09:48:35 读天涯 http://。dutianya。/m924
1969年,一个英国记者把特蕾萨的故事拍成记录片,在世界各大新闻网反复播放。人们不相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竟然还有一股扶危救困的人道清流。于是,有越来越多的善款注入仁爱会,越来越多的修女聚集到特蕾萨身边,越来越多的义工从世界各地来到加尔各答。一切,都是被爱所感召。世界多变,惟有真情流转。
特蕾萨一生中所获奖项荣誉不计其数。其中最值得玩味的是她曾被评为上世纪80年代的美国偶像,和她比肩的全是天皇天后级别的歌星、运动员。而特蕾萨获得的最重要奖项,无疑就是诺贝尔和平奖了。 
1979年,挪威首都奥斯陆颁奖现场。一个瘦小女人缓步走向领奖台,她佝偻着腰身,穿蓝白色纱丽,是那种只有低种姓印度妇女才会穿着的廉价衣裳。这与看台下那些衣着光鲜的名媛贵妇之间的反差实在太大。然而此刻感到自惭形祟的,并不是领奖台上的特蕾萨。 
她稳稳站定,等掌声平息,开始用一种虽不响亮却足以打动人心的平和口吻说,我其实不配领受这个奖项。我所作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和平世界是因为爱而延续。而我只是找到一种传递爱的方式。对在座的大家来说,实现爱的最好方式是回家,关爱身边每一个人,家人,爱人和朋友。他们也会爱你。就是这样。
随后,特蕾萨再次从聚光灯下消失,回到需要她的人们身边。她回家了。

作者:小鹏2011 日期:2010…04…14 09:50:04 读天涯 http://。dutianya。/m924
特蕾萨故居并不只是让人们凭吊瞻仰的地方,至今仍旧是仁爱会总部,行使着管理职能。加尔各答所有修女都归这里调配,而来自世界各地的义工则每日来此领取当日工作任务。 
故居内部规模不大,可以参观的地方更小。一处是安放特蕾萨棺柩的墓室,每逢周末会由牧师带领教徒和义工一起做弥撒。 
墓室旁是一间不到20平米的展室,里面有图片,有实物,有文字说明,详尽地展现着特蕾萨妈妈无限贫苦却也无限容光的一生。 
看到厚厚的留言簿上留下无数人用世界各地的文字写下的感言,印象最深的一句是,Mother; oh! Mother! 看到这里,我想所有人都会被感动。
终于还是笑起来。因为看到展台后面安静摆放着的一双凉鞋,一只钢笔,一本圣经。我仿佛看到,曾经踩着这双凉鞋行走的,曾经握着这只钢笔书写的,曾经举着这本圣经引路的,是一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作者:小鹏2011 日期:2010…04…14 09:51:30 读天涯 http://。dutianya。/m924
公元1997年的夏天,家事国事天下事都有大事发生。对我而言,终于结束12年寒窗苦读,如愿以偿地考入南开大学。对中国而言,终于结束150年对失落游子的翘首盼望,敞开怀抱迎接东方之珠凯旋。对世界而言,她却先后失去两位最美丽的女儿。8月31日,那位凭借美貌与爱心赢取世人爱戴的王妃魂断巴黎。5天之后,刚刚为戴安娜凭吊过的一位印度修女也因病发离开人世,同时也离开所有爱她并且为她所爱的儿女。印度为她举行盛大国葬,许多人,包括多国元首,政界要员,商界精英,文体明星,穷人,孤儿,无家可归者,都用最特殊的方式和这位修女作最后的道别――他们俯下身,去亲吻她的脚掌。 
那是我第一次听说特蕾萨妈妈,从未想过几年后会站在她的家门口,并且为她曾经帮助过的贫穷中的最穷者服务。

作者:小鹏2011 日期:2010…04…14 09:53:22 读天涯 http://。dutianya。/m924
零四五:义工
2007年1月
印度,加尔各答

早餐前和其他义工一起唱响赞美歌,手捧歌本,哼出的却是没有旋律的音符,更像是一场抑扬顿挫的朗诵。 
没想到会来那么多义工,人数仍在持续增长。各种肤色,各种年龄。加尔各答的义工服务体系为双层结构。特蕾萨故居担当调配中心职能,根据当日义工总数分配到不同仁爱会,各个仁爱会再根据当日需要排出每名义工的具体工作。 
卡利仁爱会是特蕾萨在加尔各答创办的第一家慈善机构,也是我即将去工作的地方。

作者:小鹏2011 日期:2010…04…14 09:54:39 读天涯 http://。dutianya。/m924
早餐后义工分头出发。和我同行的是两位老人。美国人约翰,78岁,已在此做了22年义工。日本人芳子,退休多年,喜欢独自旅行,每年冬天会来加尔各答作义工2个月。 
从特蕾萨故居到卡利仁爱会有直达公交车。在车上芳子十分健谈,一路讲了许多独自旅行时的见闻,而老约翰一会儿看窗外,一会儿又在日记本上记着什么。
卡利仁爱会由废置教堂改造,上下两层。一楼空间高大宽敞明亮,病人(也包括垂死的老人)按照性别分成两个病房,中间是会长嬷嬷的办公室。义工们的工作包括洗衣刷碗,喂药洗澡,陪护聊天,一些专业义工(比如医生和护士)还要承担打针换药的工作。 
签到后,嬷嬷分配任务。大家各自忙碌,秩序井然。

作者:小鹏2011 日期:2010…04…14 09:59:57 读天涯 http://。dutianya。/m924
病床分成三排。越靠近走廊病也越重。这样的布局应该是为方便抬运尸体。每天都有死亡发生。进门时看到一个瘦小身体被裹上白布抬出门去。 
一位修女翻开一本厚厚的治疗手册。上面记载每位患者的入会时间,所患疾病,所需药物,以及出会时间或者病故时间。修女每念一个名字,老约翰就把那个病人所需药物放入一个药盖并交给一名义工。然后我们自取一杯清水,找到那个病人,帮他把药喝下。 
躺在我面前的是个20来岁的年轻人,精神状态不错,一直对我微笑。看到盖在他下身的被子深深凹陷,原来没有下肢。我把药片放入他的嘴里,却突然被他吐进水杯,随着那粒药片在水中冒出气泡,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原来是一粒泡腾片。脸上一阵灼热,他反倒连忙安慰我说,没事没事。心中后怕,如果是一位无法动弹的老人,岂不犯了大错。 
第二次喂药时有了经验,先跟老约翰确认服用方法。那是一个病床靠在最外的老人,他的眼睛浑浊不清,呆呆地失去所有光彩。帮他一点点把药服下后,我握住他干枯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直在微笑,让他知道有人在身边,不会觉得孤独。突然间,我看到他也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只是嘴角的一次细微牵动,那完全失去弹性的皮肤被牵扯后还不能立即复员。这笑容却让我哽咽。突然很想留下,像其他义工一样多工作几天。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如何把签证延期,然后给妈妈打电话,说,今年春节又不能回家,我要留在加尔各答。可一想起妈妈,任何想法就都烟消云散。加尔各答没有我也依旧照常运转,老人依旧有人照看。而在家中,儿子却是母亲惟一的牵挂。过年回家,是对家人最好的报答。
义工工作细小繁杂,大家始终忙碌。看到老约翰拿出汽车上记录的本子跟嬷嬷汇报又看到多少需要马上援救的流浪汉。看到芳子一直踩着缝纫机,为病人缝制新衣。看到一名义工帮一个胸口缠着绷带的病人换药,病灶处汩汩地流出鲜血。看到许多人额头挂着细密汗水,还没来得及擦。

作者:小鹏2011 日期:2010…04…14 10:02:59 读天涯 http://。dutianya。/m924
中午开饭之前,有20分钟休息时间。休息处在楼顶天台,从这里能看到仁爱会旁边神庙中摩肩接踵的信徒。 
他们的信仰是什么?我们的信仰又是什么? 
这里的义工身份多样,有法国来的学生,有加拿大的司机,来自荷兰的银行家。大家朗声言笑。给某个相熟修女起个无伤大雅的外号,抱怨加尔各答出租车宰客的无良,讨论着两周后即将开始的非洲旅行。大家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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