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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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相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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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南山尚相送,只高城人隔。罨画园林溪绀碧,算重来、尽成陈迹。刘郎鬓如此,况桃花颜色。对不对?”
金猊思道:“她说刚见面时就告诉我了,可是想来想去,没觉得有什么名字藏在里面,难道是暗示?”
荀令疑惑道:“什么名字?”
金猊无意相告,不耐烦地将钗花伸出,道:“这是什么花?”
荀令理所当然要拿过来端详仔细,金猊却把手缩回,“就这样看!”
荀令哼一声,扫几眼道:“此乃曼陀罗,又名悦意。如果用一种女人来形容,那必定是邪恶与诱惑的化身。美艳的外表下,隐藏着睿智、轻狂、反叛等等复杂的性格……令男人因为一时的贪嗔,饮鸩止渴,深陷泥淖。”
金猊听得仔仔细细,“就这样?”
荀令道:“是啊!不过曼陀罗在这里很少见,当地人几乎闻所未闻,你这支钗是从哪里得来的?”
金猊道:“放云裳这人,你可见过?”
荀令哈哈笑道:“檀樱秋娘放云裳?你三哥我生平最好美女,当然见过!”
“是怎生模样?”
“这个嘛,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荀令醺醺然回忆了一番,“就如这曼陀罗,剧毒,却让人感受不到危险,不知不觉就沉溺进去,哈哈,简直妙不可言。”
荀令越夸,金猊越听得不耐烦,放云裳放云裳,听名字就是个荡女,他最痛恨不自爱的女子,生得再倾国倾城又能怎样?相由心生,看多了必然丑陋不堪。
红衣金蝶,还有这支曼陀罗,那人是谁,何以冒充檀樱秋娘,又与她什么关系?
金猊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荀令回过神来,追问道:“老五还没说呢,这钗从何而来?”
金猊甩过去一眼,“要你管。”纳钗入怀,扬长而去。心中暗下决定,等先弄清楚那奇特女子的来历再作打算。
江南水乡,宛如一位待嫁少女,羞赧之中更带欲拒还迎的迷人风韵。
逸仙酒家傍河而居,生意总是很好,不但可以赏风光,偶尔,也会在热闹发生时无意间成为位置绝佳的看台。
“你你你,你这混账,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一名大汉怒得脸红脖子粗,朝一个儒生打扮的男子大吼大叫起来。
儒生却笑道:“晚生有说错吗?阁下明明就是因为自己生得不正,得不到那位美人的垂青,因此恼羞成怒,出口破坏人家名节。”
大汉怒骂道:“放屁!老子生平最恨狐狸精,那女人勾引老子的拜把兄弟,害死老子贤惠的弟妹,老子又怎可能对她这种贱货起色心!”
儒生笑道:“哎呀呀,天下乌鸦一般黑,见到美女却不动心的男人,要么就是不解风情的木头,要么就是自己也生得国色天香。”
二楼临河的一张桌子发出“扑哧”两声笑,两名俏美姑娘,一个红衫,一个翠衣,不约而同低声说:“这秀才说得倒很有道理。”
二婢正是红袂与翠绡,至于两人中间一身银白锦缎的秀雅公子,身份自不用说。
那儒生继续道:“晚生也最看不惯非要将国仇家恨归咎于美女的男人,为何是美女害你们,而不是你们误了美女的一生?”
……
“男子汉大丈夫,责任当一力承担,什么亡国败家,皆因自己造成,又怎能怪到美人头上。”
出自那人口中的此番话语,言犹在耳,任东篱举杯凑到唇边,含笑啜饮。
此情此景是那样熟悉,正是因为这相似的一幕,自己才得以结识他的呀。
成就一番霸业,固然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豪气,但自古能成大事者又有几人?与其牺牲无数去得偿所愿,不如放低身价,只为守护一人而活,这才是男人的天职。
放下酒杯,任东篱浅笑叹道:“抉微你确实是放云裳的知己,任东篱的知己……天下所有美人的知己。”
楼下,那大汉怒极攻心,已经操棍在手,与儒生干起架来。儒生身无长物,只有一把折扇,当下东躲西藏,边闪还边嚷嚷:“哇啊啊,杀人了,晚生几句实话也要遭此厄运,天啊,你真要助纣为虐吗?!”
翠绡见那滑稽姿态,忍不住又笑起来,红袂对他有好感,转头问主人:“公子,可需要我们相助?”
任东篱道:“暂时不用,这儒生是个高手,不想暴露而已。”说着想到那人,深藏不露,大智若愚,就这两点看来,二人颇为相似,于是也对儒生有了一丝敬意。
大堂正热闹着,一群惹眼的人就在这时迈入。
任东篱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这群人身上,一共十二人,都穿着和尚的衣服,然而却不是普通的和尚装束,十二人一律素色衣袍,长发及腰,右手捻一串佛珠,左手却拿着两头箍了金片的铜棍,而不是一贯的钵盂或木鱼。
这群都是武僧,只是级别非同一般,十分罕见,除非佛门重大变故,否则从不在江湖上行走。
红袂奇道:“这些是出家人吗?怎么会蓄发?”
任东篱道:“这些人的身上都有一朵十二片花瓣的莲花和一簇火焰印记,象征着梵天之火,三千年一轮回,烧尽世间罪恶,莲花从中涅?,从中新生。他们是梵天的化身,历代佛尊转世时的守护人,手中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甚至可以直接制裁佛界最高领袖。”
顿一下,她又道:“莫非佛门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这次是自言自语,连翠绡红袂都没听见。
那十二人并未久留,买够食物就毫不声张地离去了,对大堂中大汉与儒生的混战状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任东篱略作思索,命二婢打点食物,随之也离开了逸仙酒家。
月下的佛门古刹,传出阵阵祥和的诵经声。夜色中一抹银白色身影,沿着蜿蜒而上的台阶缓缓行至门前。
交谈数句,持杖僧转身引路,将来客领至禅房后,行礼告退。
禅房洁净质朴,来客环视一周,盈盈施礼,“空残大师,久违了。”
“的确又有一段时日未见,任公子你也别来无恙吧?”
“好说。”任东篱将面前儒僧打量一番,“大师神采依旧,比起上次见面又年轻不少。”
“呵呵,客套话谁都会说,但出自任公子口中的却叫人十分受用。”空残岁知指一指身旁禅座,兀自开始摆放棋盘,“公子此次造访鄙寺,所为何事?”
任东篱收敛笑意,正色道:“大师在佛门德高望重,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需要出动象征梵天的十二高僧吧?”
空残岁知沉寂良久,叹道:“因为一个人。”
“谁?”
空残岁知低声道:“仆姑箭君,秦少辜。”
“什么?”任东篱一怔,忖想,秦少辜不是死了吗?不过当年他死得不明不白,可能只是个障眼法,但既然以死为名,肯定是想隐姓埋名淡出江湖,何以又再惹出风波呢?先装聋作哑一番,打探究竟吧。
于是她笑道:“仆姑箭君已死之事,江湖众所周知,大师怎会心血来潮又提此人?”
空残岁知道:“秦少辜是在昭还寺出的家,但尚未进行剃度,便遭歹人暗算,死于非命,现场有许多人亲眼目睹,世上从此再无仆姑箭。”
任东篱点点头,“唔……昔日神箭手销声匿迹,踪影全无,这样看来,仆姑箭的的确确是死了。”
空残岁知道:“秦少辜与任公子的二姐放云裳曾经互生情愫,奈何理念不合,分道扬镳。”
任东篱接下去道:“二姐她悲愤怒泣,许下重誓,秦少辜在哪家寺院她就杀光那里的和尚,叫他生不能安稳,死无法成佛。”
空残岁知叹道:“当年檀樱秋娘扬言要血洗昭还寺时,是公子你出面周旋,对我寺上上下下三百多人有再造之恩……实不相瞒,其实仆姑箭君见自己身惹凡尘罪孽,万念俱灰,遂请我替他演了出戏,以此绝了檀樱秋娘的杀念。”
任东篱了然于心,笑道:“大师慈悲为怀,任某钦佩。那现在……”
空残岁知道:“有人公开了秦少辜仍存活于世的消息,相信不日便会传入放云裳的耳中。为了防患于未然,老衲这才禀示了佛尊,请出梵天僧为昭还寺主持公道。”
事实若真是如此,那二姐一定会来这里履行诺言,可是单凭她一人之力对上梵天僧,胜算渺茫,任东篱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看来只好留在这里进行周旋,等确定二姐平安,再去见那人。边想边点一下头,她手拈黑棋正待落子,却闻东南方向一声巨响,房舍摇晃,尘土扬起,似乎是因某种爆炸而产生的威力,真正声如雷鸣,震天撼地。心下大惑不解,难道二姐这么快就到了?可是这种破坏的法子,实在不像她惯用的招式啊?!
瞥一眼空残岁知,对方也是面露疑色,看来全不知情。二人当下不假思索,起身前往出事地点,刚行几步便遇到一名脸被浓烟熏黑的年轻僧弥急急跑来,见到空残岁知,迫不及待冲上前叫道:“大师,可、可、可了不得了!”
“到底发生何事……哎呀,你先别乱哪。”
年轻僧弥哭丧着脸道:“刚才来了一名年轻男子,说是要、要求签问卦,我看他出手阔绰,开门的布施就是一百两,不好拂逆,便放他进来。这人倒也干脆,抓起签筒摇了一支签,拿着过来卜意,师兄照实解说了,谁知他一听,二话不说就出手拆庙,咱们连他的动作都没看清,只觉得天动地摇的,房子塌了不算,那火势飞快蔓延,挡也挡不住,如今都烧到方丈住处了!”
“为一支签大闹昭还寺?”空残岁知皱眉,“此人目的明显是寻衅滋事,挑起祸端——来者不善,莫非是檀樱秋娘所派的先行,故意给昭还寺一个下马威?也罢,先救火再说。”
任东篱也是满心疑惑,却并不赞同空残岁知的推测。瞥一眼这两个和尚,内心暗自抗议:喂,我二姐虽然残狠毒辣,却是一身傲骨、独来独往惯了的女人,下手前派个莫名其妙的人到仇家处示威,怎样看也不像是她行事的风格嘛。
不远处火光冲天,空残岁知身形疾掠,拂至火海边沿,袍袖轻舒,数股凝着寒气的掌力袭向火海中心——模糊扭曲的视野中,似有若干身影,抬着一顶硕大的罗帐,伫立在火团中央。
因为掌风关系而稍稍减弱的火势,在空残岁知扑入火海之后,突然更为迅猛地蹿烧起来。同时,一个低沉、满是怒气的嗓音,透过噼里啪啦的火烧声缓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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