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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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相思-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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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猊道:“你去过五侯府,就应该看到过墙上那些美女的画像。你知道为什么五侯府是一座空中楼阁?你知道为什么五位侯爷都并未婚娶,却有这样多的子嗣?因为那些国色天香的女子,都是被强行带回的。但凡五侯看上的女人,一律先绑回来,她想通了,愿意生孩子做母亲,那就绘像、裱框、上墙;那些脑筋打结一心一意想逃的,五侯也不拦阻,她敢从空中跳下去就尽管跳好了。”
任东篱叹了口气,道:“女子总是命运多舛,长得越美越是薄命。”
金猊道:“听说我娘是难得一见的烈女,不择手段连逃十八次。”
任东篱道:“可五侯府是一座天上宫殿,要怎样逃?”
金猊道:“当然是什么也不管,直接往下跳,说来也怪,每次都被我父亲及时发现,每次都赶在他心情不错,舍不得让她死的时候。”
任东篱笑道:“能让行云侯挂念如斯,你娘必定是位绝色佳人,比墙上挂的那些画像还要出众了。”
金猊道:“五侯府并无她的画像,也没有留下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因为她的倔强和不识抬举,父亲最终还是没有为她破例,她生下我之后,第十九次试图逃走,这次父亲并未阻拦,由着她跳下去了。”
任东篱淡淡道:“少见的女人,更加少见的男人。”
金猊道:“父亲给过她机会,也对她很好,但她还是一心求死,那就不是父亲的问题了,夫君、儿子,都留不住这个女人,所以,父亲由她去死,因为这种女人不值得救。”
任东篱笑一下,道:“如此说来,你对你母亲并无任何感情,她的性命于你父亲来说,虽然不是杂草,但也不过是比杂草好一些的名花而已。”
金猊道:“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衡量、交易、牺牲、丢弃。这个规则,身在五侯府和闲邪家的你我,早该习以为常。”
任东篱掀起眼帘,笑道:“你我身在这江湖尘世之中,只是昂贵的筹码,所以要够强,才能掌握得了自己的命运。”
“既然明白,还想拒绝婚约吗?”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金猊道:“任东篱,你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人吗?”
“拒绝婚约,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啊。”放下茶杯,任东篱打开折扇笑道,“就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再怎么理所当然,闲邪家毕竟犯下无数杀孽,总有一天要为此付出代价,偿还血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一辈子稳赢不输,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我希望凭自己曾卖给观棋君子的人情,能让他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有五侯府做靠山,稳赢不输并非神话。”
任东篱淡淡笑道:“你的自信倒不是没根据——好吧,就算我肯牺牲自己的婚事,让两家联姻成功,可是一山难容二虎,请问打下这大好世界之后,臣民奉谁为王,闲邪一族,还是五侯府?”
金猊略略迟疑,任东篱扬起唇角,“现在不过是为了对抗观棋君子而暂时联手的两股势力,等到拔除那根肉中刺后,必然会互相针对,届时问鼎天下,角逐第一,你认为我们两人该站在谁那边?或者是,各为其父,执剑相向?”
虽然是讨厌面对的假设,但必须承认,两家若是联姻,这将成为事态发展的必然趋势。金猊弯起手指,轻轻搓着眉心。
任东篱笑道:“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衡量、交易、牺牲、丢弃。这个规则,在结成亲家的五侯府和闲邪家之间,同样适用。”
金猊忽然“哈哈”大笑,道:“这样分析的话,岂不是变成‘为了我们将来不要撕破脸皮大打出手,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成亲’的结论?”
任东篱也笑道:“听起来倒真是很好笑的荒谬言论,可惜是事实。”
金猊沉下脸,一字一句哼道:“放屁!我只听见借口而已,如果你不能与我在一起,那么同样也不能与姓陆的在一起!”
任东篱摇着纸扇,好笑道:“金猊啊,有二姐这个前车之鉴,小女子是绝对不会冲动到跟武林盟主私奔的,就算奴家不顾一切,飞蛾投火,他还不一定肯接纳我呢。”
金猊半愠怒半脱力道:“谈着正事呢,别突然开起玩笑来,你这腔调的语气听得我很惊恐。”
任东篱“呵呵”笑道:“好好好,以正事为重,不然这样吧,你帮我弄一本书,我就考虑跟你成亲。”
金猊疑惑道:“怎么又扯到书上去了?”
任东篱笑道:“可不是普通的书哦,批运、算命,灵光得很,说不定能算出你我之间有没有夫妻的缘分呢。”
金猊哼一声道:“这么神奇?你不要拿我当傻瓜骗!是什么武功秘笈,或者藏宝手册吧?废话少说,名字报来。”
任东篱伸个懒腰,笑道:“你越来越聪明,要骗你也越来越难咯,此书名曰《陆钩沉》,在一个叫陆钩沉的人身上,而这个人目前在我家里,三天之后我会把他约到我的画舸上,方便你动手。”
金猊道:“又是个姓陆的,这两人莫非是兄弟,名字都一样忒古怪!”
任东篱道:“做、不做,一句话,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金猊哼道:“世上有我不敢之事吗?只是要书,没有附带条件?我是说,杀了他也无所谓?”
任东篱托腮,笑盈盈道:“我只要书,至于人嘛……只要你赤炎金猊杀得了,杀就是了。”
之一:海市蜃楼 第六章 抉微钩沉
    纵,爱一生,隔日烟花,海市蜃楼。
又到了漫山枫叶红遍时,九岁那年,在她的再三要求下,决定远离红尘的母亲选择了在飞观中的后山建造一间小道观,隐居其中不问世事。
为了使这座山一年四季都有颜色,她命人在山上栽种各种植物,这样,便不会显得寂寞冷清。
然后母亲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出观,这外面的风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到的。
任东篱望一眼那些红得深沉的枫树,想了想,拾阶而上。
这一次不等她燃起香烛,那老尼已经恭候在门前,见了她,淡淡道:“夫人说得没错,三小姐果然如期而至。”
任东篱微微诧异,道:“我与母亲约过时间吗?”
而且,为何称谓从“三公子”变成了“三小姐”?
老尼道:“夫人恭喜三小姐出阁,这只帕子,是夫人特地绣予三小姐的贺礼。夫人还说,母女情深,对于婚姻大事,纵不能出面亲贺,还是要略尽绵薄之力。”
任东篱更觉蹊跷,奇道:“母亲如何知道父亲要我和金猊联姻的事——难道,她出来过了?”想到这一点,向来稳健的个性起了波澜,心情竟也有些无法克制地激动起来。
老尼道:“夫人从不离观,三小姐是知道的。”
任东篱打断老尼,哼道:“不出观如何知道得这样详细?你满口瞎话,仗着自己侍候母亲多年,以为我就不敢责罚你吗?”
老尼不愠不火道:“句句实言,并无虚假。”
任东篱见她稳若泰山,坚如磐石,自己的威吓并无起到半点作用,细细想来,就算她真的满口瞎话,自己也断然不能动她,方才真是冲动了些,以致口不择言,于是缓下态度道:“东篱失礼了,师太别见怪——可是母亲如果没有离开,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老尼却不答她,兀自道:“夫人的意思,贫尼已经转达,三小姐珍重。”说完欠身离去。
木门合拢,一切归于静寂,任东篱怔怔站在原处,半晌回过神来,微叹一声,沿着来路下到湖边,按照习惯拣块石头坐了会,这才想起那老尼递到自己手里的帕子。
帕子折了一折,打开来看,上面空空如也,只在右下角绣了一句话。
长相守,负相思,海市蜃楼。
什么意思?
任东篱只知道母亲每次给她的一句话,都能一针见血戳中要害,母亲闭门不出已经多年,却对世事看得透彻无比,实在叫人费解。
“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句话随风飘来,她侧目望去,是二姐放云裳。
放云裳立定,笑道:“怎么,遇到麻烦事了?”瞥一眼她手中素帕,伸手夺来,念道,“长相守,负相思,海市蜃楼?呵呵,娘亲就是个死脑筋!”
说罢,扬手就将素帕抛出。
“二姐……”看帕子落在湖面上,被碧绿的水逐渐浸湿,任东篱微微叹气,“不过一条手帕,何必呢?”
“是她先抛弃了我们,你竟还心心念念挂记着那个女人!”放云裳冷冷道,“其实你喜欢陆抉微是不是?是就去把他弄到手!正道人士又怎么样,那些无能的大家闺秀能与我们相比吗?”
任东篱笑道:“二姐你率性而为,是一位真性情的女子,东篱向来自叹不如,那些无能又做作的大家闺秀,自然是无法与你相提并论的,不知找寻秦少辜方面可有结果?”
放云裳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是好是坏,都注定纠缠后半生。我特地绕回飞观,只是为了问你一事,上次在昭还寺,陆抉微说他与少辜是八拜之交,此事当真?为何我以前从未听少辜提过?”
任东篱道:“八拜之交也分两种,一种是搞得天下皆知,公开结拜;一种是碍于某些原因,只求天地为证,彼此心知肚明,他们俩大概是后者吧。”
顿一顿,她突然“咦”了一声:“秦少辜没死的事,他应该早就知情……难道这个消息是他放出的?他为何要这样做?”
放云裳道:“无非是想算计谁罢了,不是说他神机妙算吗?大概早已得知五侯府与闲邪家要联姻的事了,未免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任东篱暗忖,如果真照陆钩沉所说,《陆抉微》此书中所记载的方法能够预测未来,他想必早已运筹帷幄安排好了一切,只等鱼儿咬钩。于是转头道:“二姐,这可能是局,你与秦少辜接触的时候要分外小心。”
放云裳哼道:“这个我知道,早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还用你教吗?不过你做事向来很有效率,为何独独在对待姓陆的事情上犹豫不决,实在令人生厌!”
任东篱摸了摸头,笑道:“跟下棋一个道理,一步错,满盘输,怎么能不小心计算呢?”
“既然如此费神,何必要与那种人来往?!”
“互相算计,也是一种乐趣呀。”任东篱仍然淡淡地笑。
放云裳转身道:“我要去赴约了,你好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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