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感觉他的手一颤，下巴上钳制的痛感随即消失。
看他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秦紫陌突然觉万般委屈，猛推搡他一把，俯身自他臂下冲过。
………………
秦紫陌咬着被头，听身后一阵悉悉瑟瑟的轻响，又一声弹指，案头的红烛应声而熄，接着床上厚软的被褥微微地沉陷了一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黑暗中传来他轻匀的鼻息，仿佛是睡着了。
这算什么？夫妻冷战吗？没想到新婚才这么几日就闹出矛盾了，这矛盾的原因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确切的说都不算个事儿……秦紫陌有些后悔了，也许她真的不该去撩拨他，若不是她起的这个头，他也不至如此。可……就算是她错在先，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该这么小气呀！就哄她一下怎么了？如此想着，秦紫陌又有些气呼呼起来，故意重重地翻了个身，弄出很大的声响。
还是没动静，此时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隐隐见他枕着自己的双手，身上只着里衣，就那么直挺挺地被褥外仰卧着。
这是情愿冻着也不肯同她共衾了？那就冻着好了！
秦紫陌心头一恼，呼地一下将被褥覆住头。过了一会儿，不行，太闷了。悄悄冒出点头，偷眼瞧去，身畔之人仍一动未动过，胸膛一下一下平稳地起伏。
那边橱内就有被褥，不会取一床来盖着吗？还是真的睡着了？气死人了！干嘛要心痛他？可是又实在无法安心入眠。算了，还是自己低下身段吧……
秦紫陌只得轻手轻脚溜下床，取来一床绫被展开，俯身覆向床中颀长的身躯，谁知黑暗中他立即有了动作，一个反扑将她掀翻压在身下。
“呀……你……你干嘛！”秦紫陌惊喝，软软娇嗔的声调。
“我才要问你要干嘛？这就要同我分被窝睡？”龙羽气闷的声音。呼一下，隔在两人间的厚厚被褥被他扔到一旁。
“明明是你自己不愿跟我同衾的！”
“你干嘛不给盖上？害我我冻这么久……”浓浓控诉的语调。罩上两人的被褥有着熟悉的微温。
“是你不理人的！你都不理我，我为什么要替你盖被子！”秦紫陌理直气壮道。
“那难道不是为人妇者该做的事吗？”
“才不要！你没见我在生气吗？你惹得我生气还要我低声下气服侍你，做梦！”有恃无恐，语气越发强硬起来。
“到底是谁惹谁生气呀！”龙羽一把将狺狺叫嚣的小女人拖入怀中。
“是你！你因为那个女人凶我，还打我……”被锁在熟悉的胸膛前，被他温暖的气息环抱着，前番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龙羽有些哭笑不得。
“在厅前的回廊里！我不过一句玩笑，你就……在你心里，她就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吗？别人提都不能提一下？”已是哽咽的哭腔了。
“不是……该死的！柔儿到底跟你胡说些什么了？”龙羽咬牙道。
“没什么，她只是说了一些你们小时候的事。”
龙羽沉默了半晌，忽轻叹了口气，平躺下来。“紫陌，其实你不必在意她的，我跟她今生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
他沉缓的语调黑暗里听来那么寂寞，让秦紫陌心头没来由的一刺。她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纤指细细地描绘着他深刻的五官轮廓。自宽额上微隆的眉峰，到挺直的鼻梁，再到削薄的唇瓣……
“羽，你为什么娶我？真的是因为爱我吗？”
“当然，不然还会是什么？”吐息间他的唇摩擦着她的掌心。奇怪，看起来那么冷诮的薄唇，触来居然也这般柔软。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秦紫陌轻道，摸索着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有点粗糙的指尖轻柔抚过她的面颊“睡吧。”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感觉他在微笑，脑中自动浮现他薄唇微弯起的模样。
“我不在意你心里有她，只要关于她的回忆不再让你觉得痛苦。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厮守在一起，看她过得幸福也就够了。”
“谢谢你，紫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送别
更新时间2014…4…2 22：41：39 字数：1952
水柔和凌枫站在马车前，马掌柜林大娘老两口立在一旁，赶车的小厮已收拾停当，端正坐在驾座上候着，小丫头们正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拎上车。
只见秦紫陌彩凤主仆两个笑盈盈地过来，彩凤手里提着一只小木桶，木桶中不知何物，不时发出啪啪的溅水声。
彩凤笑道。“三少奶奶，这里头是几尾活鱼，蓉嫂子特地起个大早在渔民手中买来的。”又自袖内掏出一张字纸。“这是那糖醋鱼的烧法，都记在上头了。”
“哇……蓉嫂子有心了，姐姐替我谢谢她。”水柔接了字纸眉开眼笑。一旁的小丫头乖觉地接过木桶去。
因见只有秦紫陌跟彩凤两个，水柔左右张望。“哥哥呢？”
“天没亮就跟着阿成他们一块儿出门了，说是要护送他们一程。”秦紫陌微笑道。
“借口！根本是躲出去了。”水柔皱皱鼻头鄙夷道。
“还不是你！口没遮拦……不然他怎会借故躲出去？”凌枫笑刮一下她的鼻子。
“哼……就是要他面对现实，彻底死心，不然姐姐多委屈。”水柔一脸不以为然，忽又执了秦紫陌的手拉她到一旁微挑了挑眉悄声道“怎么样？昨晚他……没冷落你吧？”
秦紫陌面上一红，轻轻打她一下“死丫头……浑说什么呢？”
瞧她光景水柔了然微笑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我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昨晚我都没睡好，一晚上我的心七上八下的，生怕哥哥一时糊涂，言语伤了你的心。倘真如此，岂不是我的罪孽……”
“你也知道怕啊！”凌枫笑嗔道。
“我想……他应是已经放下了。”秦紫陌垂眸笑道。
“真的！那太好了！”水柔惊喜得拍手而跳，凌枫一旁吓得脸都白了，疾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蹦跳。
“姐姐！恭喜你！现在你一个人独占他的心了。”水柔笑道。
似乎并非如此。但……无所谓了。秦紫陌微微一笑。
“天时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凌枫提醒爱妻。
“哦……”水柔收起笑容，换作一副愁模样“姐姐，我们走了，你要保重，要是哥哥胆敢欺负你，你千万别像从前似的把委屈憋在心里，你就告诉马掌柜和林大娘。大娘会护着你，替我狠狠地教训哥哥，是吧大娘？”
“是，少奶奶吩咐的，老婆子记着了。”林大娘忙笑道。
“难为柔儿为我想得如此周全。”秦紫陌也笑起来。
众人簇拥他二人上车，凌枫抱水柔上车后，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拍额角。
“糊涂！差点忘了……紫陌，一直忙得没机会告诉你。”
“是什么？”见他面色肃然，秦紫陌心头一突。
“此来临行时，遇着砚池了。”
“他……怎么了？是不是又闯下什么祸了？还是我爹……他可有同你说什么了？”秦紫陌急切道，声音紧绷到发颤。
凌枫看着她温和地一笑“他很好，他让我带口信于你，让你在此莫悬心，家中一切安好。”
秦紫陌长舒一口气，始知自己悬心半天了。
“你不用担心家里，能照拂的我自然会关照到。”
“谢谢。”秦紫陌微笑欠了欠身。
凌枫视着她再次微笑点点头，回身上车。
“驾！”驾车的小厮响亮地往空甩一鞭子，马儿得得小跑起来。
秦紫陌同大伙目送着马车出大门驶入街心，南向而去。
马车车厢内。
“你干嘛不跟她说实话？”水柔道。
“事情都过去了，何苦让她再不安自责。再说了，为了他姐，砚池受些皮肉之苦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他行事过于猛浪。至于老人家那里，日子久了会释怀的。”
水柔幽幽睇夫君一眼“哟……瞧不出来，对她还满用心思的……老实说！有没有后悔过？”
“瞎寻思什么呢？人家现在可是你嫂子！”凌枫轻轻弹她脑门一记。
“啊啊……被我说中心思了，恼羞成怒了！”水柔抚额大叫，欺身扑倒夫君……
赶车的小厮听得车厢内的笑闹之声，不觉偷眼向后瞄一下，笑摇了摇头，仰脖深吸一口气，摇头晃脑地哼起家乡小曲来。
…………………………
“奶奶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彩凤笑问，一边拿鸡毛掸子拂着案头。
“嗯……我在看这园子的房契地契，羽也真是乱花钱，咱们这几个人，买个大四合院也就够住了，上万的银子买这大园子做什么……外人瞧着这排场，还以为咱多富庶。”秦紫陌皱眉。
“奶奶可别辜负了咱爷的这片心意，奶奶你有所不知，来时我都听三少爷说了，爷为了奶奶这座园子可花费了不少心思，初买下来时可没这般精致，他特地重金请了苏州最好的园艺匠人重新设计修葺了一番，才有了今日风韵。”彩凤笑道。
“他……真是大手大脚乱花钱，这只出帐没进帐，多少钱也经不起这么花法，看他到时拿什么一大家子人过活……”秦紫陌嗔道，只是怎么瞧都是言不由衷，那眉梢眼角掩不住甜美笑意，俨然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奶奶，红绡姑娘来了。”小丫头杜鹃门外轻道。
“快请进来。”秦紫陌道，一面将手中房地契收好，仍锁入屉内。抬眼时红绡已在门内。
“妹妹来了！请坐。”秦紫陌笑道。
彩凤早移过一张红木圈椅。
“不敢劳动姐姐……”红绡垂首怯怯细声道。
“瞎！姑娘这是哪里说的？奴婢一个下人，做这些事可不是本份应该的。”彩凤笑道。
秦紫陌瞅着红绡，一时猜不透她作此态用意为何。
“是啊！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跟她一个丫头客气什么？”
“姐姐……哦不！奶奶说这样话，真教红绡无地自容了……”红绡说罢，竟袅袅婷婷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