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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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之殇-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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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年来自己虽对那米底王妃无甚感情,不过作为米底同巴比伦的重要亲媒,尼布甲尼撒对她还是颇为重视,从乌尔连夜赶回巴比伦探望。只可惜回来还不过半个月,赛美拉丝便香消玉殒。

    以一个丈夫而言,自己并无丧妻之痛的切实感受,但若是以一个君王而言,便不得不在地位祟高的妃子过身之后,扮演一个悲伤的角色。

    于是,尼布甲尼撒一早就派传令官去到赛美拉丝的故乡,北方的米底王国,通告其病逝的噩耗,然后又招来群臣商议王妃的殡葬事宜。

    「将来要以依修塔尔女神的名义祭奠赛美拉丝殿下,她既是陛下的王妃、也是马度克神的神妃。」

    「赛美拉丝殿下是米底的长公主,身份高贵,又嫁于王十数年,情谊深重,请王一定要厚葬她!」

    「不要教米底人看我们的笑话……」

    巴比伦失去女主人的早晨,大臣间的唾液飞扬,搅得上位的男子心烦意乱,可群臣们商议了半天,仍是没有确定如何善后。

    就在尼布甲尼撒不耐地想要终于君臣间的会晤时,忽然有人冒出了一句:「陛下,该如何处置那俘获的一万犹太人呢?」

    原本滞留在王都和乌尔城的犹太俘虏们,是要按照惯例被分散发配至巴比伦的各个属国,只是因为赛美拉丝的病情,导致尼布甲尼撒这半个月都无暇顾及其它,便耽搁了下来,如今被提到,才突然想起。

    「留下其中的工所修茸巴别塔,其它的……」尼布甲尼撒顿了一顿,灵感乍现,唇角忽然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就用来祭奠我妻赛美拉丝──陪她一起殉葬吧。」

    道出这么一条残酷的血令,却是以一副完全不以为意的轻闲姿态,就算是侍奉尼布甲尼撒多年的迦勒底群臣,也不禁脸色大变。

    「可、可是……」还有人想提出异议,只是遭尼布甲尼撒一睨,反对的话便被径自咽入喉中。

    爽快多了。

    尼布甲尼撒起身,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迈出议事殿的宫门。

    下雨了。

    五月的末旬,巴比伦的最后一场雨,淅淅沥沥。雨珠垂于殿门的雕饰上,一滴一滴地挂落,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耶路撒冷,巴比伦,两地相距千里,景致迥然不同。

    房廷凭栏而立,遥望细雨蒙泷遮盖的景色。即使隔了那么远还是看得到呢,隐没于重重椰枣林那道蓝色的城关,伊斯塔尔,那座为整个巴比伦所骄傲,亦是自己初次莅临此地,第一次倍受震撼的建筑物。

    记忆中鹅卵石铺城的石路,从巴比伦港口一直蜿蜒至伊斯塔尔大门,关门墙上镶嵌着彩色的羊、鹿、龙的浮雕──门前两侧对立着的单翼人面牛身的巨大彩色雕像,狰狞的形象震摄人心!

    过去仅仅在历史绘本上才能窥见的胜景,今次居然为自己这个千年之后的现代人亲眼目睹……不过,房廷却完全兴奋不起来。

    繁华的古都──「神之门」,它的美丽幷非为了自己这样的人而存在的。以一个虏囚的身份瞻视此地,只会此人陷入越深的惶惑。

    自己,果然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啊……

    「房廷……房廷?你在发呆么?」

    听闻但以理的呼唤,方才回魂,房廷怔怔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对储满担忧的大眼。

    「没有……」不忍教他替自己担心,房廷连忙否认。

    「下课了呢,一道回去吧。」但以理搭上房廷的肩膀,惨淡一笑,全不似一个少年该有的表情。

    回去……

    这两个字,让心尖一颤,房廷知道他背井离乡的苦楚,其实自己也同他一样,到达巴比伦之后,和进入宫廷的犹太贵胄们被迫学习迦勒底的语言,有的人甚至还被改掉了姓名……

    这是耶路撒冷破城之后,又一场由心灵进驻的侵略。果然是那个狂王的手段!

    房廷恨恨地咬牙,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是那么渺小……

    「先走吧,但以理……我还想……看一下……书。」

    「是么?」少年撇撇嘴道:「听说巴比伦的王妃今早去世了,宫里都乱成一团,最近不会有人逼着我们认字了呢。」

    房廷还是摇头,但以理只得没趣地径自离开。

    横横竖竖,楔形文字。

    抚上泥板深凿的刻痕,千年之后无法解读的遗迹,如今在自己掌下呼吸着……这就是自己身处异时代的证明么?

    直到看得眼睛酸涩,伏于案上,合起了眸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觉,让人很安心。

    ……什么东西。

    糊里胡涂地,房廷转了一下伏趴的姿势,把脸转向一侧,就这样,那个柔软的东西便贴到了他的嘴唇。

    霎时惊醒!

    脑子有一秒钟的空白。

    然后便看清了……那是一张他绝对不想再见到的面孔!

    款款而行,尼布甲尼撒路过中门的时候,还遇到宫廷师官和入朝学习的犹太子弟们,他们瞧见自己时,一个个诚惶诚恐地行礼,霎时中庭拜倒一片。

    尼布甲尼撒面无表情地扫视诸人,视线试图捕捉什么,不过教他失望的是,幷没有找到那印象中的人影。

    时隔半月,那夜的氤氲情事尚留在脑海中,当时被祭祀打断了,有点遗憾;之后赛美拉丝的病重,又让自己分身无暇,这般才将他搁置一边。

    记得临走前,自己有交代拉撒尼把他带来王都。

    一定就在附近吧……房廷?

    这般念道,忽而脚步都变得轻盈。

    随行的沙加薛望见自己的王上忽然面露喜色,颇为奇怪。整个早晨都为赛美拉丝王妃的病逝而闷闷不乐,怎么一转眼,心情就好了?

    疑惑不过半刻的时间,立即霍然开朗!因为于尼布甲尼撒的身后,沙加薛也见到了「那个人」。

    下雨的天气,帷幕大开亦是昏暗的,淡淡的泥灰气息……此地应该是典藏泥板的书室。

    他就这样伏在临窗的矮几上,合着眸子。

    明明是个臣掳,却在王面前以一副安详的模样打瞌睡,教人看了就火大!沙加薛蹙着眉,却望到近旁的王,面上挂着闲适的笑,宛如溺爱的神情……

    「噌」地一下,脸变红了!难以、难以相信!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冷酷的王,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沙加薛咬着下唇,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摇醒房廷,却被身边的尼布甲尼撒捞住了手。

    「陛下?」他惊疑地刚从口中迸出两个字,又被尼布甲尼撒捂住了口。

    「嘘。」尼布甲尼撒轻声言道,琥珀色的眼里流转着兴昧的色泽,就这样附在沙加薛的耳朵边吩咐道:「退下吧,沙加薛。」

    沙加薛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真是……不可原谅!

    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沙加薛领命,悻悻退离。

    一间斗室,仅剩他们两人。

    进入梦乡的房廷,在睡眠中打着薄鼾。

    尼布甲尼撒低身查看,但见他教上次所见,肤色渐白又显清瘦了些……即使是在睡梦中,那眉头亦是紧锁的,是在烦恼什么吗?

    戏弄般抚上房廷的面颊,柔软的触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呢;那因异动而微颤的眼睫扑闪扑闪着,煞是有趣,于是手指便越加肆无忌惮地探索起来。

    毫无防备露出的光光的额头,柔和的面部轮廓,比起自己细幼得多的鼻尖……最后的目的地落到了最钟爱的耳朵……

    尼布甲尼撒非常喜欢抚摸这个柔软易感的部位,而且稍一碰触,梦中的他便发出恼人的「哼哼」声,教人顿时火起──鼠蹊传来甜蜜的冲动,诚实的感受。

    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已不是毛头小子,尼布甲尼撒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何在妻子的殁日,竟对着一个姿色平庸的男奴把持不住?

    真是荒唐!但是经过短暂的权衡,尼布甲尼撒决定还是忠实于欲望。

    他俯身,轻吻了房廷的耳,房廷的唇,小心翼翼。

    房廷乍醒,四目相交。

    惶恐对着情欲──惊跳。

    房廷本能地就要逃离,腰背却被狠狠一揽,径直摔进尼布甲尼撒的怀中!

    「醒了么?」

    低沉的声线,从薄唇溢出弹到自己的耳中,激出一道教人惊骇的酥麻。房廷挣动一下,圈着腰身的健臂就箍得更紧了。

    无视他的惊慌,尼布甲尼撒笑着将他拥紧。

    宽阔的胸怀,悬殊的身形,自己根本无法比拟的蛮力,再加何挣扎也是徒劳的。就这样,房廷自觉像个女人一般,强迫地被抱到尼布甲尼撒的膝盖上……

    恶意的手掌顺着襟口大开的部分滑进了衣内,胸前凉飕飕的肌肤触感,让房廷立时起了一身的鶏皮疙瘩。

    「住、住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被这般侵犯!但以理不是说他刚刚丧妻么?为什么……明明是不合时宜的时间与地点,这男人又来寻自己开心?

    「陛下……请,别……这样……」情急,房廷坑坑巴巴地说着拗口的语言,试图阻止尼布甲尼撒的妄行,却意外换他一记轻笑。

    「陛下?都已经会说这么难的单词了么?你学得很快呢,房廷……」

    先前已经确认他幷非游牧的闪族,而是小亚细亚之外的异邦海客,也难怪识不得这边的语言,不过在师官十几日的教导下,已经会说不少话的样子。这样看来,不久的将来,也不用那么刻意把语连拖得如此缓慢。

    调侃道,尼布甲尼撒弓身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埋进房廷的颈间,亲吻啃啮──

    又遭到大力抗拒,呵!这样才有意思嘛,不然像那些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嫔妃一般,死鱼似地躺在床上,又怎能取悦得了自己?

    一把推掉置于几上的泥版文书,任它们「啪啪」坠于地面摔成碎片,再把新鲜的玩物按倒在上面……瞧他就如同濒死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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