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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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茗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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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浸在里面,只盼能现出什么字迹来,哪知过了良久,毫无异状。又到外间取了一支蜡烛,点燃了凑近第二幅画烤了一会儿,也是毫无动静。本来他是从公论先生拆穿银河令的秘密中得到启发,哪知竟然全派不上用场。又过得良久,想了无数奇招怪法,并无一样管用。不由焦躁起来,在一幅画边上揉搓半天,只盼能揭开一个夹层什么的。直忙得手都酸了,终于废然长叹,将那些画整理好,悄悄出来,锁上了黄金大门。只觉深秋凉夜,凄清难禁。天上一钩冷月将他瘦削的身影斜斜地铺在曲折小径之上。宇文无过回到自己房中,依然眉头紧皱,只觉眼前无数剑影晃来晃去,脑中发热,天旋地转,于是不敢多想下去,叫侍婢玉牒泡了一壶浓茶,慢慢品着,脑中却终究挥之不去那些剑影。玉牒见他愁眉深锁,心中颇为关切,悄声问道:“公子,您有什么心事?”大约从两年前开始,这侍婢就对宇文无过萌生爱意。而宇文无过见她是宇文圭的贴身侍婢,每见之时也是笑脸相迎,不敢当她是寻常丫鬟。日子一长,宇文无过自然也知道了她的心事,但终究嫌她不过是个侍婢,虽然娇俏可喜,毕竟身份低贱,因此也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哪知这玉牒却是一派天真烂漫,于人情世故似懂非懂,丝毫不以上下尊卑为意,只管对他一往情深。宇文无过眉梢一挑,怒道:“你叫我作什么?”玉牒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道:“公子……”宇文无过大喝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要叫‘庄主’!”玉牒猛地警醒,樱唇细颤,道:“是,是。庄主,婢子无礼了。”宇文无过见她吓得够呛,面色稍和,道:“你下去吧。”玉牒道:“庄主老是这么忧心忡忡,可千万要当心身子。”宇文无过不耐烦道:“知道了,下去吧。”待玉牒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又叫:“回来!你先前一直伺候宇文圭的,应该对他的饮食起居颇为熟悉,是不是?”玉牒道:“是。”宇文无过道:“你在他身边四年了吧?”玉牒道:“自十二岁那年起,已有五年了。”宇文无过道:“嗯,我来问你,知不知道百川汇海阁的事?”玉牒道:“差不多每天都陪老庄主去,他每日里在那儿写书。”宇文无过道:“就是那个什么《天下武学总要》吧?除了这个,他还干些什么?”玉牒道:“就这事儿,再不就是看看别的书,没什么。”宇文无过道:“你可见他进过那间黄金密室吗?”玉牒道:“什么密室?我不知道。”答得极为自然,显非说谎。宇文无过心中最后一线希望也随之破灭,挥挥手,玉牒便退下去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她一个苗条阿娜、略显单薄的身影隐没在廊柱之后,心中忽然一动:“这丫头倒真是个小美人儿。”他又叫汪鸿再来,问起密室的事。汪鸿再道:“这密室我倒曾见老庄主进去过一次,只是他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什么也没说。”宇文无过道:“谅他也看不出什么来,仙剑九如的剑谱摆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暴殄天物而已。几位叔父都知道,这密室就是藏剑谱的地方,只是他们无权进入,终不成那剑谱弄丢了?”汪鸿再道:“这好像不太可能。若真是丢了,老庄主早就令上下众人全力找寻了。”宇文无过不语。汪鸿再道:“还有一件事正要禀报您,飞鹰门、蓝鲸帮、黑龙岛的掌门和虚火洞的洞主皮二先后来找过我,说是……嗨,这话可不太好说。”宇文无过道:“到底说什么了?”汪鸿再表情甚是尴尬,道:“他们说是要拿回所送的礼物,还各自编了一大通借口,又赔了半天的不是。”宇文无过一时想不起来:“什么礼物?”汪鸿再道:“那天庆典之时,这四个人送的礼物最是珍奇贵重,就是那青玉灯、仙音烛、冷暖玉床和黄金宝座。当时老庄主和严大管家见了这几样东西,都是欢喜得要发疯。现在他们多半是见到这次藏剑山庄栽了跟头,折了数百年的威名,就觉得送这么重的礼得有些不值了,心疼起来。”宇文无过怒道:“无耻小人!”汪鸿再道:“是啊,这就叫作‘看人下菜碟’。”忽然又怕这话惹得宇文无过不高兴,忙又自己打圆场道:“咱们藏剑山庄当然不能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还给他们也就是了,没什么了不起。”宇文无过将一大口浓茶在嘴里含了良久,狠狠咽了下去,咬牙切齿地道:“让他们滚!一样也不给。”将茶杯重重一顿道:“送出的礼还好意思要回去,这是欺我藏剑山庄无人!”宇文诚自庆典惊变之后,心情极劣,终日在家中乱逛。又见宇文无过令汪鸿再带着一帮家丁翻箱倒柜,进而把所有的家具都劈成了碎木片,折腾了个天翻地覆,心中更是烦躁。所有的仆役丫鬟也都是人心惶惶,往日井然有序的景象荡然无存。众多叔伯兄弟私下里对宇文无过指指戳戳,说什么的都有。不知是谁传出话来,说是他这剑雄公嫡孙的身世未免来得太突兀、太及时,不迟不早,偏偏就在宇文圭倒台的同时,只怕是未足全信,说不定暗地里还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尚未可知。更有人说,十二家门派那些苦主等得已经不耐烦,随时可能杀了进来,把藏剑山庄夷为平地。有几个江湖上的粗野汉子竟扬言说,只待宇文无过被拉下来,就要学冷器的样子,在他头上也淋上几泡尿。这一日,宇文诚信步走到门房,见牛大独自坐在其中,便上去打个招呼,问道:“牛老伯,最近又有什么人来过?”牛大道:“都是些来探风向、观动静的家伙,藏剑山庄这次庆典惊变,不少人开心得很呢,人家正等着瞧热闹哩。”宇文诚哼了一声。牛大道:“还有那几个送了奇珍异宝的主儿,居然厚起脸皮来讨还他们的礼物。”宇文诚道:“有这种事?是哪几个?”牛大道:“飞鹰门、蓝鲸帮、黑龙岛的掌门和虚火洞的洞主皮二。”宇文诚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本就不该收这些礼物,现下这些势利小人想讨回去,即刻退还他们便是。难道咱们藏剑山庄还能跟他们罗嗦不成?”牛大道:“公子是这么想,可是那石无过,不,庄主,可不这么想。他叫汪鸿再把那些人骂了回去。”宇文诚素来不喜宇文无过的性子,但却不愿与他相争,于是便没有说话。牛大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把六庄庄主交出来,只怕激起公愤,毕竟那六个人全是老庄主的亲信,又能瞒得了谁?”宇文诚道:“不错。那些驿站由六合庄统筹调动,多年来一直如此。可是庄主并没有把他们交给苦主的意思。”牛大道:“我看丝毫也没有。一个月满了之后,只怕会闹出一场比庆典那天更大的风波。”宇文诚眉头紧锁,道:“牛老伯,你祖上自元辰公那时起世代在我家做门房,对我家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依你看,此事该当如何办理?”牛大道:“我不过是个下人,怎好对主人家的事说三道四?”宇文诚道:“我自小在您面前长大,知道您是一个笃诚可靠的人,但说无妨。我决不会在他人面前乱讲。”牛大道:“好,那我就说一点儿自己的想法。这次藏剑山庄可说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个处置不当,只怕就要永世不得翻身了。”宇文诚道:“有这么严重吗?”牛大道:“正所谓‘爬得高,摔得重’。藏剑山庄自元辰公创立之时起,便已是武林中头一块招牌,这响当当的字号都是凭真本事创出来的,绝非幸致。没成想三百年庆典之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宇文圭老庄主虽死,事情却决不会因此而结束。有道是‘豹子下山不如狗,凤凰落架不如鸡’,不知有多少人在看我们的笑话,天下多的是皮二这样的庸俗之徒,从他们讨还礼物这事就可以知道,往往是从前奉承你最卖力的人也就是现在落井下石最起劲儿的。因此上,这一月之中宇文世家若不能当机立断,重整门户,实无死所。别说十八门派一干苦主不会罢休,就是原本不相干之人也难保不会起趁火打劫的心思。春风得意楼倒有一半的掌门、洞主、岛主还没有散去,又有几个是公论在他那本《武林名家谱》里提到的?这些人里只怕有三成是看热闹的,四成是想趁火打劫的,剩下三成是想留下来帮帮藏剑山庄的,只不过他们都在等新庄主一月期满之后究竟是如何说法。我看情形肯定不妙,到时候必然会闹翻。”说完,直盯着宇文诚:“为今之计,宇文世家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救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依我看,只有你一人可当此重任。”他侃侃而谈,用语有时粗鲁,有时高雅。倒似读过几本书。宇文诚道:“我?”牛大道:“你们兄弟我都是看着长大的,说句实在话,只有你和那个金鹰堡堑老爷的鹰儿是块材料,其余的连新任的庄主都远远不如。古语说‘三岁看八十’,你十一岁那年,读公子的个子比你高了许多,仗着他自己父亲是庄主,从来不把其他兄弟放在眼里。那时候无过庄主还刚刚入门,整日价跟在他的后面,形影不离。有一天你正在专心练拳,喏,就在前面那颗大柏树下,读公子恰巧斗蛐蛐斗得厌了,便来生事,先是冷嘲热讽,说是你这招练得不行,那招练得不对,你们两人言语不和,便打了起来。那时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比他矮了足有一头,自然不是对手,被他打翻在地,头上撞起了一个大包。他更加得意,竟又跨到你身上,把你当马骑。哪知你人虽瘦小,却极灵活,腰一拱,将他摔了个仰八叉。其实也没伤着,不过身上沾了点儿土而已,他便大哭大闹起来,到他爹爹那里狠狠告了你一状。宇文圭老庄主一味偏袒他儿子,又有石无过在旁添油加醋,给读公子帮腔,便将你狠狠训斥了一顿。这本是小事一桩,孩子们打架算得了什么?可我就是看不惯石无过那小儿对读公子那副谄媚的样子。”他一口一个“石无过”,竟似全然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自那件事之后,读公子又纠合了几个长安城里的恶少,终日在家中厮混,斗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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