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门泣(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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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门泣(清穿)-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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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害怕!含漾……我好害怕……怎么办?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她抓紧含漾的衣服,“凌雁不在了,项启源又成了行尸走肉一样的人,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含漾……”
含漾只能搂紧她,紧些再紧些,所有安慰的语言都注定失效,她只能用自己的力量来安抚她,告诉她自己还在,自己不会丢下她不管。
平时那么无赖、那么大而化之的天一,此时在她怀里哭得像一个怕黑的小孩子。虽然她一直说要做大姐大,要在后宫里叱咤风云,但她生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她胆小懦弱,她需要人保护,她只是个小孩子。
于是在真正的恐惧来临之时,她褪去了所有虚假的外壳,还原成了最真的自己。
一个哭泣的孩子。
夜深人静。
房间已经被重新打扫过,吐脏了的地毯亦换了新的。房内铺着地龙,烧得正旺,偌大的室内竟也暖暖的,让人舒服得想打瞌睡。
天一的眼皮一开一阖,恐是要撑不住了,含漾好笑地拍拍她,道:“睡吧。”
她不肯,强撑着道:“人家还有事没问呢。”
她此时躺在含漾的被窝里,头靠在含漾肩膀,喃喃道:“唉,本姑娘冰清玉洁,谁知道竟要和你睡在一起,真是坏了我的名声。”
含漾朝床边的小榻努努嘴:“冰清玉洁,我可没叫你睡我床上,你该睡那里。”她身体不好,近些日子夜里时常唤人,天一索性就睡她床边,方便侍候。
“切!才不要,你睡大的我睡小的,真不公平。反正你现在对我也没什么威胁,‘作案工具’都不知哪里去了,跟个太监差不多。”
含漾身子一僵。
天一察觉到了,迷惘地道:“干什么?你不用这么敏感吧,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不是,”含漾无奈道,“我是在想,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天一这回真是被她吓醒了,忙坐起来:“你有毛病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含漾也吁出一口气,“不是就好。”
天一推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就好’?”
“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嘛。”
“喂,你搞清楚好不好,就算你爱我爱到要死,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这一下真是骂到含漾的死穴上,她也蓦地坐起来,同天一对骂:“你这个迟钝儿,鬼才喜欢你!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骂毕又觉自己似乎太过分,一时无语。
天一愣了愣,随即大怒:“你这个人妖,竟然还泼妇骂街!你你你……变态!我告诉你以后别再强调自己是男人,你看你哪里像男人了!”
含漾抱住头。内分泌失调,一定是内分泌失调。
天一看她一副认罪的模样,很是欣慰,气也消了,渐渐有些过意不去,遂反过来安慰她道:“呃,其实你也没这么差啦,只不过我们正好不来电罢了……现在也很好啊,你看,我们已经培养出了超越性别的友谊!”
含漾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翻脸像翻书。不过她再也不想把天一惹毛,那后果太可怕,于是顺着天一的话又接了几句,才算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经过刚才那一吵,天一倒不觉得困了,索性同含漾谈起了正事。“上次四阿哥怎么会找你帮忙,为十三阿哥说好话?虽然你是帮得上这个忙的,但以他谨慎的性格来讲,应该不太会主动找你才是啊。”
含漾耸耸肩:“谁知道呢。”
天一不放过她,道:“又在装傻了,肯定有事瞒着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含漾逼不得已,无奈道:“我只是猜想,可能关心则乱,他是真的担心十三阿哥,况且你也知道康熙对这个小儿子有多喜欢,所以这几年气了又气,从来狠不下心重罚。至于我,无关利害,又是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之前还千方百计讨好过他,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天一听她说得有道理,不禁点头:“嗯,你很好,很有想法。”
含漾忍不住被她的样子逗笑。
其实她并没有说全。她还猜想,四阿哥是在试探自己。这几年答应太后收手,不免让他疑惑,所以试探她是不是仍旧站在自己这边,愿意为自己做事。
含漾轻轻吁出一口气。能不能两袖清风,什么都不干?
又低下头苦笑。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忍心?那个人,可是十三阿哥啊。只是这次,不知太后还能不能忍她?
几个月过去,天一终于不得不承认萨满法师的那碗符灰加血水含漾是白喝了,身体没好转不说,反倒又虚弱了几分。
病的不止她一个。
去年冬天十三阿哥那漫长的一跪,不巧跪出了毛病来,患了腿疾。御医看了之后回报康熙:“湿素毒结于右腿,膝上起白泡,破后成疮,时流稀脓……”听上去就貌似很严重的样子,于是闭门读书就顺理成章变成了养病,倒是顺了康熙的心。
好在今年康熙免了她的塞外之行,嘱咐她留在畅春园好好养病。
这几年来,康熙每次出行,留京值班的阿哥们几乎形成了一个套路:三阿哥和十阿哥、四阿哥和九阿哥、五阿哥和十二阿哥三班轮值,十四阿哥则为机动力量,随时补缺。四月康熙携太后至热河,五阿哥、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随行,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留京,分两班值宿。
自从上次十三阿哥的事情之后,四阿哥再也没有和含漾有过交集,两个人默契地回避着彼此,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天一虽然看着奇怪,但知道含漾必定是另有深意,因不好奇,便也不问她。
含漾在畅春园一直住到八月,才接到消息,说是康熙下月奉太后还京。这个夏天没发生什么大事,畅春园人又少,含漾不免觉得无聊,精神倒是较之前稍好,所以很怀念同太后聊天的日子,天天盼着她老人家回来。
八月底四阿哥突然主动找上门来。
事情有些奇怪。前些天四阿哥喜得贵子,因是侍妾所生,断不至于请皇帝亲自赐名,原本遇到这种情况,先是起个小名,待小阿哥稍长大些再取大名。四阿哥这回出人意料地来请含漾赐名,称小阿哥的额娘是含漾的同族,请她取名,是想粘些她的福气。
天一对那个侍妾印象深刻:“就是织巧啊!之前在永和宫当宫女,因为长得像你所以十三阿哥吵着要去,德妃娘娘不肯,想塞给十四阿哥,最后还是凌雁出马,便宜了四阿哥。”又奇怪道:“一直听说四阿哥待她淡淡的,不怎么喜爱,这会儿才过去没几年,竟然连小阿哥都生了,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不过那小姑娘看上去挺老实的,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她对这种隐秘的感情问题分外感兴趣,不遗余力地多方打听,才明白个究竟。原来去年四阿哥大病时全靠织巧服侍,日久生情,才珠胎暗结。
“你有没有想好名字?”
含漾摇摇头:“我在考虑要不要拒绝他。”
“为什么?”
含漾不说话。
天一不会明白四阿哥这个奇怪要求背后的因由。之前十三阿哥的事情上,含漾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总是站在他这边的。默契已生,接下来是签订契约。四阿哥先抛出橄榄枝,说明他已经接纳含漾这个盟友,同意她的加入,只要她点个头,随便拟个名字给他,那么——成交,一切OK。至于提到同族的问题,含漾不由思忖这是不是一种暗示?暗示他已知道她养女的身份?
只是现在,含漾不想答应他。因为太后。在老太太面前,她实在不能做得太明显,太后活得太久,看得太多,含漾自认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拒绝雍正……莫非是不想活了?
“我想到了!”天一突然兴奋地对含漾道,“就叫‘弘历’!”
“什么?”含漾一头雾水。
“就是乾隆啦,乾隆的名字就是‘弘历’!”
含漾愕然。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是天意?看来这个名字,她是非起不可的了。

卅柒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N强相争,最厉害的往往躲在阴影里头。含漾慢慢体会到,四阿哥是何德何能,才终于踩着对手们踏上了皇位。
忍辱负重。不像八阿哥身后有强大的靠山,行事高调,最终遭康熙忌惮;也不像太子起点高,一众长辈殷殷期盼,给他创造绝佳条件。四阿哥完全靠自己,多年来一步一步,从没有野心到被激起欲望,从一个“喜怒无常”的不受宠皇子到稳妥、少说话、会办事的雍亲王,暗暗地织起一张绵密大网来。
康熙四十七年纳巡抚年遐龄之女、年羹尧之妹为侧福晋,加以拉拢年羹尧,翌年九月年羹尧便官进四川巡抚,从另一方面肯定了含漾之前的提醒是善意的、准确的。因此他进一步行动,结交被贬职的隆科多,从而在支持八阿哥的佟佳氏积聚人气。
康熙五十年秋,隆科多署步军统领事,不久被实授为步军统领。
于是他认可了含漾行为,同意许她盟友的地位,却不知如今的她,是再也不愿意牵扯进这些事来。
可是不能推托。拒绝,会让他疑心她另有图谋,会让他分不清她的站位。所以她只能答应,把弘历这个名字送出去。
契约生效。从今往后,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对外,雍亲王新得的第五子只有一个小名叫元寿,可消息灵通人士自然知道钟嫔娘娘取名一事。四阿哥铤而走险行这一步,也是为着让钮钴禄氏明白,钮钴禄?含漾如今站在他这边,整个家族需得好生计量,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嫁入宫中的女儿最是智慧不过,决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无论四阿哥有多能干,他一定要得到某些雄厚势力的支持,比如佟佳氏,比如钮钴禄氏。而现如今,佟佳氏的掌权人佟国维和钮钴禄氏最活跃的代表阿灵阿不约而同力挺八阿哥,如何赢得他们的亲睐,自然要从佟国维之子隆科多和阿灵阿的亲侄女含漾身上着手。
步步为营。
或许真是因为今年没有随驾塞外,少了长途跋涉和水土不服的困扰,含漾的身体倒有些些许的起色。依照天一说法,没有变更糟已经属于很好。
九月,皇帝奉皇太后回宫,含漾自然也是要从畅春园搬回紫禁城。太后初初回来那天,命内监通知各宫娘娘不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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