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门泣(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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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门泣(清穿)-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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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启源知她有所误会,遂笑道:“倒也没什么,今早淑涵来借书看,我想起你曾提过她颇有文才,所以随口问问。”
孙氏听了一笑,“爷不知道,淑涵四五岁便会吟诗,老家的人一直称她为女神童。”
“老家?她从小就住江南?”
“是。”孙氏一边回忆着,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清,淑涵约摸四五岁时,爹爹回了一趟老家,把她带到京城,说是故人之女,如今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于是收她作义女。”
“那她……会不会是岳父的亲生女儿?”
孙氏莞尔,“爷的猜测我和母亲也想过,可左右思量都觉得不会。爹爹除了我娘之外,一直没有侧室,我上头几个兄弟也都早夭了,若淑涵真是爹的女儿,大可直接告诉娘,不必一径遮遮掩掩。”
项启源点点头,“也对。那淑涵后来怎么又回江南了?”
“后来几年,我娘的身体越来越差,淑涵克尽孝道,我们姐妹终日侍奉汤药,但也没能留住她老人家。”孙氏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项启源搂住她,轻拍她的背安慰着。
孙氏躺在他怀里,有些害羞,过一会儿才轻轻道:“母亲去了之后,我们姐妹和爹爹相依为命,感情自然非同一般。三年孝期满后,爹爹把我许给了爷……淑涵一个女孩子跟着爹过日子终究不妥当,本来想让她跟着我进府,后来她自己去请爹爹让她回江南。老家本来就有房子和一些仆人,况且江南鱼米之乡,也委屈不了淑涵,爹便让她去了。”
“你老家在江南哪里?”
“乌程,浙江乌程。”
“既然淑涵孩童时便会吟诗,想必亲生父母亦是饱读诗书之辈,更可能是当地望族。”
“也许吧。”孙氏似乎不太感兴趣,“这几年她回去,似乎学问又长进了不少,眼看到了婚嫁年纪,所以爹才急着把她接出来。”
项启源想了一下才明白,笑道:“是啊,女子无才便是德。若还留在老家,恐怕就算长得再漂亮,都嫁不出去咯。”
天气渐渐转暖,凌雁开始不安分起来,想找些新花样来玩。天一也是贪玩的性子,索性和她一起琢磨新鲜的玩法。
“摘花啊扑蝶啊什么不适合我们,羽毛球么这里又没有,真没意思。”
“要不我们自己做副球拍?”
两人兴致勃勃,立马让下人找来材料,折腾了半天,终于以失败告终。
“无聊啊无聊……”
天一看看凌雁:“要不然还是继续下五子棋?”
“都下了一个冬天,没新意了,还不如打牌呢。”凌雁眼珠一转,“我们不如把项启源叫来,一起打升级?”
天一也是一阵兴奋,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不由得泼她冷水:“算了吧,项启源有空,含漾也没空,她现在多忙啊。”
前两天,含漾抽空回了趟府。
格格回府是大事,含漾是嫡福晋的独生女儿,自小宠爱非常,被温僖贵妃抚养后身价比之从前又金贵了些。
谁知刚舒坦没几天,就传来皇帝回京的消息。
皇帝回来,也就意味着,马上要选秀女了。
宁寿宫的凌雁生活没有任何变化,照旧吃吃睡睡,只是整天叫无聊而已;相比之下,待选的含漾就惨一些,虽然这辈子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后宫,可也不得不跟着女官重温宫廷礼仪。
看这样子,恐怕选秀女之前是不会再回宁寿宫了。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天一翻出一盒蜜饯,正犹豫着先吃哪种口味。
“嗯?”凌雁站在直棂窗前,从三交六椀菱花形状的窗格看出去,对面穿廊间的坐凳栏杆上依稀有个熟悉的人影。她侧头思索,却想不出会是谁。
天一挑了一颗最大的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是说,含漾会不会如愿选进后宫?说不定康熙懒得理她,照样把她指给某一位阿哥。”
凌雁没回答,反而对着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喂,你看那边坐着的是谁?看衣服不像是太监啊。”
天一也张望了一下,没看出个究竟,“倒挂楣子挡着,看不清。”
凌雁推她:“你出去看一下。”
“讨厌,又使唤我。”天一口里虽然抱怨着,却仍然移动脚步往门外走去。
唉,格格是矜贵之身,当然不能随便跑进跑出,所以凡事都得劳动她这个宫女出马。
凌雁坐在房间里等着,边挑蜜饯吃边纳闷,含漾在时这个小院里自然是热闹的,她一离开,便是人走茶凉的景状,顿时冷清得很。
天一“砰”地推门进来,大惊小怪道:“不好了,是十四阿哥!”
凌雁被她吓得站起来,抚着心口皱眉道:“差点被你吓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十四阿哥又不是没来过。”
“他们以前一直是来找含漾的,现在摆明了是来找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看啊,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凌雁低头想想,天一的疑虑似乎不错,十四阿哥上次单独来找自己,是来试探的;这次已经到了门口却不进来——难道有什么大阴谋?
“他有没有看到你?”
天一拿不准,“大概没有吧,我一见是他,就赶紧逃回来了。”
凌雁跺脚,“人家是练过武功的,你这样大摇大摆出去,没看到才怪,还有刚刚大呼小叫,恐怕他也听到了。”
“那怎么办?”天一有点慌。
凌雁不说话,静静想了一会儿,狠狠心道:“算了,他不进来,那就我出去,反正终归要弄清楚他是为什么而来!”
天一崇拜地望着她。呜,好伟大。忙拿来外套给她,凌雁,保重。
凌雁回头看她一眼,诧异道:“看着我干什么?跟我一起出去呀。”
天一呆住了,良久才讷讷道:“为什么要我一起去?”
凌雁丢给她一个白眼,“难道要我一个人出去?你跟着我,看到他,也好找个借口,说是出去看花什么的。”
“照你说的,他都已经看到我了,有必要再编个理由吗?”
凌雁快哭出来了,“小姐,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我总不能就这样走出去问他:小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天一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话,自己也找了外套穿上。
行到院中,凌雁故作惊异,仿佛刚巧看到有个大活人站在路边,忙见礼问安。
胤禵随意地抬抬手,让她起来,微笑道:“天气还很凉,你怎么就出来了?”
凌雁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天一已经抢着道:“回十四阿哥的话,我们格格是出来赏花的。”
胤禵有些诧异地看看周围光秃秃的树木,怀疑地问:“赏花?”
凌雁连死的心都有了,强笑道:“坐在屋里发闷,就想出来走走。”
天一在心中悲鸣一声,呜,我以后再也不说话了。
“十四阿哥怎么过来这边?”
胤禵避而不答,只笑笑道:“既然赏花,就去御花园吧,早春时分,约摸也已开了一些花了。”
凌雁不好推拒,只能跟着他往外走去。
从宁寿宫到御花园有很长的一段路,凌雁自从穿越以来还没步行过这么久,不免心下惴惴,等下若是走累了,难道要爬回来?
胤禵却突然开口:“凌雁……”
凌雁条件反射般抬头看他,倒将他吓了一跳。
他一怔之后,随即微笑,十四岁的少年,脸上却有一种小大人的神情。
“自从新年御宴后,这后宫里,人人都变得很奇怪。”他抬起头,遥望着宫墙外的蓝天,“你想必也感觉到了。”
凌雁不语。暗暗叹口气,不就是为了含漾的那句话么,大家都一个劲地揣摩,互相套口风,猜来测去,还真没完没了了。
胤禵继续道:“我想,你定是明白含漾的心意了。可十哥有多伤心,你又知道吗?”
凌雁微笑,“想必是同十三阿哥一样的。”
他听她这样说,脸不禁一红,低下头:“他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这些日子,不管八哥九哥如何揣测,我都不想去相信。凌雁,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却一下子都变了呢?”
“如果大家都像十阿哥这般一片赤诚,恐怕人人都得伤心。”
胤禵被她的话一惊,随即坦然道:“你说得没错。我们从小长在这后宫,毕竟不能像普通人那般天真单纯。含漾有她自己的想法,你有你的,我有我的,说到底,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
他凝视她,“不过——凌雁,你变了很多。”
凌雁掩饰地笑笑:“要不然,十四阿哥又怎么会注意到我呢。”
“这倒是真的。”他的眼神变得奇怪,“可是,你会变成另一个含漾么?”
秀女入宫的前一晚,福晋将含漾叫到自己房里来,有话嘱咐她。
含漾进去时,没有看见尹德,心下微微诧异,也不说什么,上前给福晋见了礼。
“起来吧。”福晋拉她在身旁坐下。
含漾倚着坐了,笑吟吟地看着额娘。她很喜欢这位夫人,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满清八大姓之一的瓜尔佳氏,镶黄旗,鳌拜的血亲。是端庄的女子,识字,会说汉话,眼神晶亮,对膝下唯一的爱女含漾又充满了舔犊之情。
“额娘有话要吩咐含漾吗?”
福晋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端看着含漾,伸出手,轻抚含漾的发,一脸慈祥。她是那种慈悲的女子,却不愚昧,有政治家的头脑,并且懂得静静站在男人身后。
“明天就要进宫了。”
“是。”含漾应一声。
“你既然自己做了决定,额娘也不好说什么,你阿玛说了,钮钴禄家的女儿,总是有自己的主见的。”
含漾垂下眼:“女儿自然是听额娘的。”
福晋笑了笑,却又叹口气:“既然是这样,有些话额娘也是非说不可的,同你阿玛商量下来,决定告诉你。”
含漾抬起头,看着她。
“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含漾睁大眼,一时之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含漾,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很小的时候,被你阿玛抱来,让我收养你。”
“可……那凌雁呢?”她困难地发问,感觉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了。
“凌雁是我嫡亲妹妹的女儿,的确是我的外甥女。”
“那我是谁?我到底姓什么?”
“你也姓钮钴禄氏,只不过不是宏毅公这一支。”
宏毅公额亦都,是遏必隆之父,曾经的镶黄旗主。光耀的钮钴禄氏,其实只是宏毅公这一支而已。
含漾突然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并不是尊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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