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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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权-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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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的心上人,我与他,比你相识还要早,只可惜,关于他的一切是我不能碰触的禁忌,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让他活在这世间千年。”范元山呵呵一笑。
祁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他竟然知道,知道那是将殷。
“不必惊讶,我与他之间的一切,你早晚都会知道。”范元山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祁苑一阵心惊。
“我虽动不得他,却可以从你开始。”一只干枯的手忽然一把拽住她。
祁苑在那只手上没有感到一丝温度。想抽回来也丝毫不能如愿。
范元山开始念起一种让人心烦的咒语,不多久天空中就飞来了那只魔兽归始鸟,传说归始鸟有一种能够控制人意志的法力,如果不依他的控制,将被他吸取魂魄。
祁苑只记得自己抱着脑袋尖叫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一个青衣男子忽然跑出来从范元山手中抢下她,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范元山却一时间失了神智一般,知道眼中红光一现,原来,未吸完魂魄的法力反噬到了他的身上,可他拼命重新控制归始鸟,似乎是深怕伤害了那个抱着祁苑的男子,并且迅速驱离了它。
男子怀中的祁苑却再也没有了反应,微薄的气息只出不进……
就在这时一阵紫色的光闪过,打破了光罩,范元山一把拉过青衣男子,施法消失在了当场。
祁苑的侍女们恢复意识以后看到的就是云之遥怀抱着已然全无气息的祁苑,满眼疼惜,那副神情天下间除了怀中的女子已再无他人。
每年春天凤琊都要去平度城。农民的稻子每年收成都很好,但那个海先生和海夫人却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所有的情报机构都收到了密令,任何与千城玉家和千丞郡主有关的消息,夙皇统统都不想知道,于是语初在第二年夏末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件事,至今都没有人向夙皇汇报过。
玉家有一个名叫栖魂的孩子,燕遮瑕喜欢的不得了,“小栖小栖”的抱着不肯松手,玉家上下也都因这个孩子的到来瞬间热闹了起来。
而只有玉璃涧和代语初夫妇知道这个孩子的全名,叫做凤栖魂。
起名字的那天,语初让玉璃涧先说一个字,玉璃涧想了想说:“栖……”语初心里住着一个人,也永远都有这个人。
语初紧接着想起一个字,“魂……”即便今生再不相见,也要魂魄相依。
祁苑告诉她的那件事揭开了凤琊对木笑渊仇恨的全部,她几个晚上没有睡好,再三权衡思量。
凤琊派梓琰出使泉林,为的就是让木笑渊再多一个看而不得的遗憾,这是凤琊手里最血腥的利器,以血缘亲情为筹码,不论是木笑渊还是梓琰都在这杆秤上被掂量,凤琊自己,也一样。
这就是她那手段狠戾的爱人,将自己全副身家毫无保留交给宿耀天下的爱人。
其实他的每一次断腕背后都搭着自己,联姻、送她回千城、梓琰出使,统统都是……
不是他不能,只是他不肯……
那时起,语初就有了一种隐约的不祥,他像是随时做好了奉献自己不顾一切的打算
所以这件事,她与凤琊一样选择沉默。梓琰是他牵制泉林的一把刀,一端割着木笑渊,一端割着梓琰,和他自己。
远在赤炎的边境上,一场异常惨烈的战争正在上演,浑身黑色血迹的陆天逸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他手中的长戟挥舞,一个又一个无头的尸体喷溅着腥臭的尸浆倒下,又有数不清的死尸聚拢过来。
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尸体的动作缓了缓,停住了,有些支离破碎的残躯倒在地上在没有动静,众人都出了口气,不敢大意,在为首将军的带领下迅速打扫战场。
陆天逸低下头,用胸前的铠甲刻意碰了碰贴肉佩戴在胸前的玉佩,那是他的承诺,他对那个女子一生的承诺。
每一次厮杀中他都不敢分心,每一次活下来他都无比感激,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她在等他。
忽然一阵异动,有人惊呼起来,声音凄惶中带着惨痛的骇然,让人心惊,他愕然回首,眼前一黑。
幽柔画画的手忽然一颤,一笔兰花就这样斜了出去,她怔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到窗前对着开满花的玉兰树,忽然觉得很想哭,这种感觉让她不安。
陆天逸离开千城的三年里,年节的时候王府都会送来一些东西,她知道洛卫玄答应过陆天逸照顾她。
那些没有温度的东西,每送来一次她就心疼一次,她想知道她到底可以心疼多久,于是就这样过了三年。
这三年间她见过几次洛卫玄,在年祭,在朝夕节,在元宵灯会,远远地,或者擦肩,或者遥望,这就是他们最应该,最合适的样子。
这三年中她梦见过宁柔,梦里的宁柔和卫齐在一起,她想卫齐一定不会怪宁柔,他一直都是那么温柔善良,他们一起对着她微笑,她知道所有的恩怨都已经消失,死亡带走了一切,也让不可化解的恩怨消失,然而活着的人却跨不过那道深渊。
“长宁之战”战败消息传来的时候,幽柔在语初那教栖魂画蚂蚱。
幽柔握着栖魂小小的手,一笔一笔画出一个活跃的小蚂蚱,栖魂咯咯的笑起来,幽柔也跟着笑起来,很久没有这么纯粹的笑过,孩子真是天底下最纯净的存在。
语初在一边为玉璃涧的寝衣添扣子,一边看着这傻笑的两人微笑,玉璃涧走进屋里看见的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场景,然而,他不得不终结这个温馨的时光。
长宁之战大败,全军覆没,陆天逸失踪。
那以后的半个月里,幽柔几乎夜不能寐,寸心看着她一天天憔悴,恨不得找个人打晕了她让她睡个完整觉。
只要一闭上眼睛,幽柔就能看见那个深情的男子,对她说,等我,等着我回来……
有一天她终于睡去,梦里,她看到自己靠在陆天逸怀里,满脸的娇羞与甜蜜,她惊醒过来,捂着脸哭泣。
那不是她,在对着陆天逸的时候,她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表情,终究,他不是她倾心相对的那个人,只是她,值得她托付终生的人。
天亮以后,她坐在窗下发呆。快到中午的时候,她的院子里走进来一个人。
洛卫玄第一次来到岳家,他终于在三年后第一次这样正正经经面对她,每一次与她的擦肩和遥望都是他刻意制造的机会,即便如此,已是足矣。
窗下的女子身着淡绿色春衫,未施粉黛,脸色纯净几乎透明,白皙的脸上没有血色,睫毛在眼睛下方洒下一层黑影,告诉他昨夜她的难眠。
无意识的怔了好一会,寸心小心的向他请安将他拉回现实。
手指下意识的握拳,他今天来,为她带来的并不是一件好事。
“幽柔,”他这样叫她,他只想这样叫她,想到她即将面对的,让他不得不对她柔软。
幽柔抬起头来,看到他像是吃了一惊,起身行礼,并不答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说明来意,一副做好了准备的样子。
这一刻他竟然迟疑了,那双眼睛与他记忆中的不同,不再是那双含笑的眼睛,闪烁着点点的星光……如今这双眼睛有的只是点点泪光。
看着这双眼睛他竟然无言以对。
他让她跟着他走,她没有问他要带她去哪,但是直觉一定是与陆天逸有关,他和她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有陆天逸。
幽柔跟着他来到常年紧闭人烟稀少的千城西城门,这里因为通往赤炎,在战争开始后便不再对普通百姓开放,只做军事用途,于是此时也只有士兵驻扎守卫,并不见寻常人来。
所以,洛卫玄带着她走在通往城门的主道上,格外的引人瞩目,幽柔觉得很多士兵都在看她,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上一次见到陆天逸就是在这里,她送他出征。
而登上城墙,顺着洛卫玄的目光落在紧闭的城门外侧某一处时,幽柔不由自主的紧紧捂住嘴,浑身颤抖。
城外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发丝凌乱,几乎已经看不出模样,破烂的衣衫有的已经成了布条,悬挂在躯体上,铠甲破旧沾满黑色的无名污迹,黑青色的手中紧握着那支她熟悉的长戟。
如果这个人还能被称之为人,那么他是陆天逸。
晴天霹雳一般的初见过后,幽柔难以抑制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声,没有眼泪,低低的,经过拼命挤压的哭喊声从她指缝间溢出,是的,哭声伴随着低低的喊声。
眼前的陆天逸已经死了,变成了受控的死尸,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以心中唯一的信念为支撑,一路从赤炎战场走到了这里,即便是死了,他也记得,她在等他,等他回来娶她……
待到他年春暖花开,将军回来娶我可好?我已一心待嫁,不事其他,心口朱砂,既不能抹去,便由他……
眼前渐渐模糊,终于,幽柔扑向城墙边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哀嚎,伴着泪水,伴着哭声,惨痛至极……
洛卫玄一把抱住她,她伸着手臂,朦胧中伸向那个男子,口中除了哭喊说不出一个字……
“在战场上战死的人都要火葬,我带你来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你是他到死都牵挂的承诺,如今,他实现了……”洛卫玄说不下去了,别开脸去,紧紧抱着怀中不断挣扎的女子,哽咽着泪流满面。
关于“手足之战”的事,七曜早已人尽皆知,从那以后火葬战死将士已成惯例。
幽柔哭喊着,依旧说不出一个字,她拼命的摇头,把手伸向他,模糊的视线中,那个人就在自己指尖,但是却永远都够不到了。
手持弓箭的士兵微微的颤抖着,无法向那个曾经的年轻将军射出手中点着火的箭矢,他的箭是用来对付敌人的,而不是自己人,不论这个人如今变成了什么,都曾经是自己的手足。
洛卫玄看出了他的挣扎,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弓箭。
忽然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角,他转过身看着已经跪倒在城墙上的幽柔,思绪复杂。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幽柔,她哀哀的看着他,神情悲痛而复杂,说不清是不想让他动手还是希望他让“他”安息,她微微地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城墙下的人,不论变成什么,都是他的兄弟,是他除了卫齐最亲近的人,如今他的执念也已了结,那么就让他来送他这最后一程……
洛卫玄拉开弓弦,眼中映衬着火光,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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