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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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夺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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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天一的心口一阵狂跳,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来。
柳玉色头也没抬,在旁边轻声道:「锦娥,把话说清楚。」
女孩面上微露些害怕神色,拉着天一的衣袖渐渐抽泣起来,「主人今早起来只说是有些气闷,早膳过后就在书房里画画,方才伺候的人端茶进去,才发现他已经晕倒在里面多
时……先生,我家主人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奴婢求您快去看看他。」
再不多说,天一用力拽了锦娥,当下便狂奔了出去。
只剩下一个人的屋子里,柳玉色将冰冷的茶汁从壶里倒出来,慢慢饮了一口,才在嘴角变幻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好戏,也该开场。」
第三章
    诊视的结果,让天一很是惊讶。月君患的并不是普通晕眩,而是先天的心疾。
此病在上古医书中就有记载,民间素来也有『缺心』之症的说法。一般患此症的孩子,大多早早夭折。而以月君将近冠礼之年,还能如常人般活着,这得确是个奇迹。
天一从月君的脉象里,看出他一直都在服食师尊精心配制的药物,而深厚的内力也是他得以护心延命的一个原因。
惊讶之余,却是满满的担忧。
再过些日子,缺陷的心脏会渐渐承受不了身体的负荷。而运用内力时,气劲给筋脉带来的冲击随时可能造成心脉断裂而亡。
如今的月君,好像燃在风口的烛火,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命悬一线。
天一坐在月君床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个不易亲近的男人。
面容惨白的月君还在昏睡之中,不知道是什么心事,让他即便是在睡梦时也微微蹙起了细致的眉头。形状美好的双唇因为心疾而呈现出淡紫色,长长的睫毛垂盖下来,在略带
青色的眼底投下羽状浅影。
梦中的人轻轻翻了个身,天一帮他把滑落在胸口的被子掩好,低声自语:「师尊就是担心你突然犯病,才会叮嘱我不可以离开吧。」
天一的目光落在月君紧抿的唇上,有这样习惯的人,一般都有着坚强到执拗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经历,让你这么不肯信任别人,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让人守在
身边。」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只是呼吸明显比先前舒缓了下来。天一把了把他的脉象,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他先前开了方子去叫锦娥熬药,这会差不多也要送来了。
正思索间,锦娥已经端了药汤进来,「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把三碗水煎成一碗,是不是等主人醒了再给他喝?」
天一端了药盏在鼻下闻过,确定熬药的火候把握无误,才回答道:「这药是帮助你家主人苏醒过来的,如果一直让他这样昏迷下去,对他的心脏不是件好事情,你就现在喂他
喝吧。」他说着把药盏递还给锦娥,自己起身立在一旁。
锦娥连忙过去,天一帮他把月君扶起来,背后垫了几只靠枕,勉强可以喂药。
小小的银勺盛着红褐色的药汤,送到月君紧闭的唇边,却怎么也喂不进去。
看到沿着月君雪白下颌流成的红线,锦娥急得几乎哭出来,「君上,求您咽下去啊!」
天一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月君不喜欢外人触碰,所以才让锦娥来喂药,可是现在这个情形,显然是顾不得那许多了。
「锦娥,你把药汤搁在桌上,出去等等吧。」
如遇救星一般,女孩立刻依言走了出去,她相信眼前的男子一定有办法救回自己的主人。
一手端了药盏,天一叹了口气,重新在床边坐下。
「你醒着的时候那么讨厌我,要是知道我在给你喂药,一定不肯喝的。」他将滑到靠枕一边的月君抱在怀里固定,口中絮絮道:「我先申明,我纯粹是医者之心,绝没有半点
占你便宜的意思,是你自己不张嘴,我也是逼于无奈啊。」
他这一番话,显然月君是听不到的,多半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天一低头试一口药汤,五官立刻苦得拧在了一起,「这药这么苦,如果我是你,也不愿意喝它。」他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竟忘了这根本就是自己开的方子。
「唉,算是我自作自受吧,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哟。」
怀里的月君一动不动,微热的体温透过春衫直往天一的胸口渗过来,带着那股淡淡香气,萦绕在天一的鼻尖缠绵不去。
恍惚间闪过一道光,半空中隆隆声响,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
暮色的黄昏里,雨水把屋里的光线晕染出一种晦暗不明的色彩,浅色的重叠帐幕后,隐约可见俯身下去的药师身影。
又是一道闪雷在天际滚过,雨水更大了,劈啪打在阶前,远近的景物迷蒙一片。
房间里好一会儿都是静悄悄的,守在门外的锦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得心急不过正要推门进去,门却忽然从里面打了开来。
天一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些淡红的药汤,他微笑着安抚眼前紧张不堪的女孩,「你们主人很快就会醒来了,你进去照顾他吧,我还要去丛书楼找点东西。」
锦娥应了一声,走进房间看到床头摆着的空碗,心里很奇怪药师用的什么法子,居然能顺利把药汤给月君喝下去。
站在屋檐下的天一,抬头看那半空斜斜落下的晶莹雨线,慢慢在夜色中模糊成了一片哗哗的声响。远景的景物都隐入了这湿润的夜色中,唯独内心的感觉愈发清晰起来。
他抬手触了触自己发苦的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在药师身后的房间里,帐子里原本应该还在昏迷中的人倏然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杀气越凝越重,手掌捏紧捏紧,终究还是慢慢松开了……
* * * * * *
月君喝下了药汤,很快就清醒过来。
似乎早知道救醒了自己的只能是天一,月君并不奇怪锦娥会去向他求救,反而一改常态,也不排斥药师进出自己的月阁。
那日之后,天一倒是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梧竹居里,除了必要的例诊,极少出现在月君面前。直到有一天,他从医书里找到了可以延缓心疾的方子,才主动来见月君。
天一开门进山,「我需要这些药材,如果谷内没有,我就要出去。」
「噢?」斜卧在麒麟榻上的男子懒洋洋扫了面前的药师一眼,「连你师傅也治不好的毛病,你就这么有把握救我?」
天一看着月君嘴角那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藏在里面的不信任却深深刺疼了自己,但他还是挺了挺胸膛,「不管有没有效果,我觉得有试一试的必要。」
「可是……」月君打了个哈欠,松垮的锦袍从他肩头滑落了一角,露出雪色的一小片前胸,「我很介意,自己成为别人的试验品呢。」
天一面色微变,握了拳头,「如果你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一定反对,我也不会强求。」
月君没曾想他倒还有些脾气,一怔之后,笑容更加灿烂,「不!我怎么会拒绝送上门的好意?药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我当然想活下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天一的眼睛,故意那么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一直到药师开始逃避他的视线,月君才好像计谋得逞一般轻笑了起来。
「药师,我相信你,你会叫我快活的。」他的眼波流转,眼底那颗鲜红的泪痣,艳丽得惊心动魄。
虽然连日来的相处,已经让天一习惯了月君不少的坏脾气,但是唯独对这种如同调情般的口吻,每每还是会让年轻的药师心跳不已。
无视对方得意的笑声中,天一轻咳一声,「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潮湿的天气对你的身体不好,作为医者我要劝你一句,请把衣服穿好。」
他说完头也不回,主动离开了笑得喘不过气来的月阁主人。
躲在里间的锦娥一直看到天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长廊上,才转身出来,「君上,药师对您是一片好心,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原本笑容满面的月君神色一冷,抬手从锦娥手里结果一支点上的苦竹烟枪,慢慢吸了一口。苦辣的烟味入喉,他微微仰起头来,想起总是挂在医者面上的干净笑容,心中竟生
出些异样的恨意。
「好心吗?我要的就是他的好心。」淡青色的轻烟薄雾里,枪头的红光明明灭灭,映亮月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 * * * * *
转眼过了清明,总是下雨的天气总算持续放晴,天一开始在谷内寻找药方里所需的药材。
根据他在丛书楼里找到的资料,绝大多数药草都曾在这谷内被人发现过,不过位置偏僻,如果不上山里寻找,实在不易得到。
这天找寻了大半日,对面崖壁上的一株药草忽然吸引了天一的视线。
他走近前细看,果然是颗百年难得一见的赤珠灵芝草。这可是方子里缺少的一味药材,真是踏铁鞋无觅处。
只是崖边山势高耸,若是下山再绕,天黑之前势必是无法赶到了。崖壁之间相隔的不远,药师当下决定挺身走险,从腰间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天一纵身一跃,身影轻飘飘朝着对面崖壁飞去,到了半空时一个下沉,一只手已经将匕首稳稳插在壁崖上,人就贴在那棵灵芝近旁的绝壁上。
这一手飞身取物的功夫,是他把师尊教的绝顶轻功活学活用,却不知道挨了师尊多少次臭骂。
他朝着匕首笑道:「呵呵,还是老朋友你办事牢靠,每次都把我牢牢挂住。」
药师一面说着,伸手去摘那赤珠灵草,却没能一下取回,「咦,长的这么牢?这可有点麻烦啦。」他用力去摇那灵芝的菌柄,时间一久,握住匕首的手臂明显开始有些吃力。
天一本可以放弃这株,保留力气朝上蹿回山顶,偏偏他一心要早些给月君配出救命的药丸,实在舍不得到手的宝贝溜走。
那灵芝仿佛跟崖缝站在了一起,死活就是不动,天一的额角冒出颗颗热汗,体力渐渐不支了。
手心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匕首的刀柄,原本拽进的手掌渐渐松脱开来。
天一眼看情况不对,运起全身力气双手同时一收,又在瞬间用匕首将那灵芝大半劈落,失去支撑的身体也随即迅速下落。
阵阵冷风从崖下吹上来,天一双脚在崖壁上四处借力缓解下落时的冲劲,及到松软枝叶铺垫的崖底时,万幸只是擦破了几处皮。
天一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己落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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