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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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五号-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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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那些烈酒吧,我苦笑着想到,至少今晚我能再度抱着他入眠了。看着他如婴儿般地酣睡,我心里柔情涌动,轻轻地,怕搅醒他,吻着他头发,他的紧闭的双眸,他的鼻梁和诱人的嘴唇,如此而已。
今夜,我只想抱着他一睡到天明。
又是一个星期。
记得那天他宿醉后醒来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同枕的我,眼睛虽然有着红丝,但很清澈。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脸,把它圈在自己胸口,我在他怀里舒服地呼吸,透着他睡衣传给我他温暖的体温:“哦,俞仁,俞仁。”他轻喟着:“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你,如果那天我没有来,如果……如果我不是这样被你吸引着,我现在又怎会有那么多难以述说的烦恼?”
第一次听到他的表白,这算是表白吧?我在他怀里静默着。
等着他能说出爱我。不,现在我已满足了。
我轻轻地捂上他的唇:“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记得那天吗,我如此疯狂地痴痴望着你,现在才明白自己多么地自私,自私到只想得到你,而从来没有顾你的思想。我是多么的愚蠢。”他听着,热烈得圈紧了我,让我紧贴在他胸口,脸颊抵着我的头:“你知道吗?俞仁,那天,十二月五号,是我重生的日子,只因为你。上帝如此仁慈地让我是遇见你,不管你是什么性别,什么身份,你注定会左右我这一生的情感。”
我听着,渐渐地发觉我眼前他的睡衣湿了,我的泪吗?我无法置信地感觉泪热热地充斥眼眶,缓缓爬下面容,沾湿他的睡衣。
多么美好的早晨啊!那一刻,我俩都不在人间了,在我们俩的天堂里互诉衷肠 ,四周会有天使吗?
晨曦的光圈柔和地围绕着我们,只有彼此轻轻开启的心门,似乎能伸手摸及。
那一个早晨,让我觉得自己真正的爱着,不再有任何的疑问和彷徨。
如果,就这样,没有什么人再出现就好了。
可是,当藤田季子出现在面前,微笑着用并不太流畅的中文说:“你好,我是季子,请多多关照。”时,我有暴雨忽袭的感觉,沉静的女中音,优雅而动听,我还是能清楚辨出她,她就是那天打来电话的女人。
让陈青惶恐不安的会是这个日本女人,藤田的掌上明珠?
眼前的女子清秀可人,得体的衣装,柔和的笑容,夏奈尔的香水味合适的衬出此人的高雅气质,一幅大家闺秀的典型模样。
只是她的眼睛透着意味深长的冷漠,她是在冷冷地注视我。
我敏感地回避着她的注视,旁边介绍的藤田却毫不知情,他只是客套地说着在工作上请我多多关照她等等。
她的眼睛让我想到被夺去情人受伤的母狮想要反击时的凶光毕露。
她?陈青?
我截断自己的思路,微笑着向她打着招呼:“你好,季子小姐,常听藤田先生说起你。希望你能在这儿工作愉快。”
“会愉快的,何先生。”她的笑容更深了,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她的笑容让开着暖气的办公室冷了三分。
我不寒而栗。
藤田先生离开了,把她留给了我,我负责替她安排工作。
在离开她的新办公室时,一直微笑不语的她叫住了我:“何先生,能再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我转身望着她:“请别客气。”
她走过来,身上的香水味让人晕眩,她靠得很近,几乎在我耳边低语似的轻问:“陈青君的吻,美丽吗?”
我看着她,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样她在欣赏着我脸上的表情。我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我想我脸上的笑容已经僵得不能再僵了。
我如同逃命似得离开了她的办公室,汗沿着脸庞冷冷爬下。
我的心浸在冰水里。
她在我背后“咯咯”地笑着。
第五章
她不像个刚踏出校园的清纯女学生,更像个企图进行阴冷报复的女人!!
她和陈青的关系???
藤田季子应该自小生活在日本,怎么会和陈青有关系?
陈青有去过日本吗?我不知晓。他的过去,我从未问过,他同样未提起过。
回到办公室的我如同困兽般地焦虑不安,一遍一遍地乱翻着桌上的文件夹,放下又拿起,举笔又不知往上面写什么东西。
季子的目光在我脑海里闪烁不定,如同在雪莉在侧桌上敲打电脑屏幕上的光标。
看着光标的游移,我准备整理一下头绪,甩掉季子给我施加的压力,想着今晚如何面对陈青,应该做些什么了,季子身份特殊,我不准备和她硬对硬。而陈青呢?他也许早就知道季子的到来,我想起他那天藏信和电话的事,显然陈青和她的瓜葛并不一般,而且季子知道我和陈青的关系,谁告诉她的呢?是陈青吗?
季子的敌意显而易见,而陈青……我想起陈青,只有万般柔情和暧昧不清,不知是喜是悲。
不敢想像他会弃我而去,不管是什么理由。
那天清晨,我的眼泪依稀还在脸上燃烧,灼疼着双眼,所有的理智。陈青凝重的注视,双唇相覆时的意乱情迷,发丝上的激情的汗水和他的不是表白的表白。他未曾说过爱我,但我想他爱我,我想。
我真的很懦弱,尤其在情感上。
街上的梧桐爆着新芽,春的气息直扑脸颊
距离那场雪已经很久了,我忘了计算日期。
十二月五号,是我重生的日子,只因为你。陈青这样说道。
我又何曾不是?
我记忆中的雪化得无痕迹。
把车驶出车库,停在大厦广场,等着陈青搭车回家。广场上有另一辆车,雪白的宝马亮得扎眼。
我瞥了一眼手表,陈青应该要下来了。
我伏在方向盘上,宁了宁神。忽听有人敲了敲车窗。
是陈青,开了窗,他说:“对不起。”面无表情,眼睛有着熟悉的空洞,让人咬牙的空洞。
我讶然,抬头向前望去,前面的宝马旁一个女人挽着风衣而立,是陈青的黑色风衣,那个女人是藤田季子。
她还是笑容满面,恬静地有礼。
她在看陈青,同时也在看我。
她脸上的笑容有胜利的意味。
“为什么?”第一次一种异常恐惧的感觉揪住我,我的手穿过车窗一把抓住陈青的手臂,紧紧地握住他,他的手很冷,有些抖。
“没什么,回来后我向你解释。你先回去吧。”他挤出一些试图安慰我的笑容。他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中什么内容也没有,我捕捉不到一丝让我安心的讯息。
我掉头向宝马旁的女人望去,她依旧微笑着,没有不耐,她在看我们俩的戏。
陈青抽回了他的手,快步向她走去,并随她跨进了白色的宝马,绝尘而去。
初春冷冽的寒风从开着的车窗里灌进来,吹散了车内的暖气,我如同置身冰窟,心随着一起冻结。
就这样在寒风中坐着,没有了意识。暮色悄悄降临。
大厦门口的保全人员在向我张望,他会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开着车窗的车子里,伏首在方向盘上几个钟头未动过一下。
有人走过来,俯首望着车内的我:“先生,您没事吧?”
我抬起头:“没事。”并启动起车子,踩下加速器,把那个保全人员甩了开,反射镜里能见到他狐疑的表情。
路灯一只只地亮起,耳边有着大都市进入夜晚的兴奋喧闹。车鸣,街边的音箱里的吵杂的流行音乐和斑驳不清的人影在霓虹衬托下,制造着疯狂独特的人文景观。
在这拥挤的街上,我却无意识地狠踩着脚下的加速器。
似乎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尖叫,不久我听到警车的鸣笛。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看不清自己仪表上的数码,它顺着逆时针方向不断移动着。
本田车发挥着它的速度优势,那部破破的警车迟迟没有追上。
我放声大笑,第一次这么狂笑,风从喉咙里灌入,引起剧烈的呛咳,我还是笑着,笑到眼泪直下。
路灯飞速得从头上掠过,渐渐串成一条直直的光线,路灯的前面又黑得让人抓狂,我想要刺破那让人发怵的黑色,所以我奋命地向前驶去,脚已踩得发疼。
黑色还是在前面不断延长。
黑色幻成他的眼眸,空洞不见情感。我睁着泪眼婆娑的双眸,不想猜测他现在和季子身处何方。
他和她的故事,没有我。
他的战场,和她的关系。如果是曾经也会让我心疼吧?
起码有着三辆警车在追,警笛的轰鸣打断我毫无逻辑的胡思乱想, 有一辆警车已经窜我前面,并有人拿着蜂鸣器在喊着什么。
我什么也听不见。心里有个声音在低唱:你的心,你的深,你的唇都隔着幕一层,好让我永远的迷惑看不清,也曾想找个替身换你身边的人,陪你反复这一程,才发现导演是你,我只个布景。我的爱剪接随你,我只是个声音,分秒由不得自己,表演一生都为你。
张学友的《演》在心里变成撕裂的呐喊。
喊到眼前的警车变成没有内容的物体,我一头向它撞去,没有任何害怕。
一个我,一个你,在一起,一点情,一点意,一出戏。
我没有了意识。
仅有的一点理智中,我看到了漫天的火焰,却是冷的。
我沉沉得睡了过去。
第六章
一片白色。
在我梦里。
是雪。
一点点,一片片,一缕缕。
我置身雪中,一直生长在南方,很少看到如此大的雪在身边肆无忌惮地纷飞,一下子,人渺小到为雪而震憾。
我感到冷,有双手握着我,很暖。
可惜,看不清这双手主人的模样,密稠的雪片模糊了他的脸。他的唇在雪中显得艳红,透出一点色彩给我,让我看到它一张一合,可惜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我想拉近他,可雪在筑道白色的薄墙,怎么也无法穿不透它。
紧捏住那双手,可感觉它在手中一点点滑出。
温暖的感觉很快就凉了。
我的手在漫天雪幕中无力地挥舞,什么也没有抓住。天地之间好像剩下一个我和冰冷的雪为伍。张口想喊,却什么也喊不出口,我不知道应该喊谁,嘴徒劳地张张合合,却一个音节也没从喉中吐出。
我很焦虑,我想我知道自己想叫谁的名字,可总觉得被人卡住喉咙似的难以启口。
雪太大了,要把我埋没了。
“他醒了。”有人在我头顶上在叫。
接着有些许喧杂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没醒吧?没张开眼。”又有一个声音在上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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