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梦俱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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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梦俱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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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去只是跟他说几句话就走。”李馨梅急得直想哭。
“那也不行。”老所长说,“姑娘呀!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今天带了一大帮子人,在这里闹了一下午,才走没多久,我放你进去,只怕你弟弟又要来闹事。再者,我放你进去也没用,舒文杰今天挨打之后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你无论说什么他也听不的。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文杰,是我,你出来一下呀!文杰,文杰。”等了一会儿,李馨梅突然哭着,对着税务所里面竭尽全力地大声喊道起来。
此时,舒文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哪能听得见李馨梅的哭喊声。
“姑娘,我不会骗你的,你喊也没用,他听不见,你还是回去吧!”老所长继续在劝说着。
见舒文杰还是没出来,李馨梅绝望得忍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姑娘,你不能在这里哭。让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会以为是我们税务所的人欺负了你呢!”
终于,李馨梅停止哭泣,站起来,擦干眼泪,将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一个包裹递给老所长说:“麻烦你老一下,请把这些信交给他吧!”
“好吧!我一定会转交给他,你放心吧!”老所长犹豫地接过了那个包裹。
道了一声谢谢,李馨梅流着眼泪、强忍悲痛冲进傍晚阴暗的雨幕中。
第四章
    循着那如慕如怨、如泣如诉的琴瑟声,舒文皓跋过几座青山,涉过几泓碧水,刚爬过一个险峻的山嘴,那琴瑟声嘎然而止。
那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式建筑群豁然又呈现在他眼前。
穿花拂柳、转回廊过甬道,他听不见人语,看不到人影。四顾茫然之际,蓦然回首却发现:花篱深处,一片怒放的红樱桃花阴中,有位长袖博带、裙裾飘然的少女,正低首危坐,凝神抚琴,喃喃自语吟颂着一首依稀古乐府诗;那饱含深情、直达舒文皓灵魂深处的琴声异常悠扬。
天空中霞光万道,轻柔地飘洒着粉红色的烟雨;几只长喙白羽的大鸟在优雅地飞翔;微风过去,片片落红飘然而下,落在琴弦上、少女的衣袖旁,沾满她拂然的长发。缓缓地,那少女舒眉昂首,欲语还休,明目乍闪如惊鹿,飘溢出温柔的万种哀愁,像是灵魂深处的召唤。
一切似曾相识,舒文皓不禁惊呆了,也不觉醒了,才知又是南柯一梦。
去进早餐的途中,舒文皓依然沉浸在梦境的余味中,让他难以理解的是:那神秘的梦境为什么会在他的睡梦中反复出现?继而他想,周庄梦蝶时,是否因为每次入梦只知梦境,很难忆起现实环境;每次醒来,只知现实环境,很难忆起梦境,于是引发“是他梦到蝶,还是蝶梦到他”的关于认识主体、客体之辩的思索。
临近中南大学第一食堂拐角处,一个熟悉而飘逸的身影突然闯进舒文皓的视野,他不觉眼睛一亮,一种莫名的激情随即涌遍全身,让他茫然不知所措,只好热烈地注视着吕鹃。
吕鹃也瞥见了舒文皓,她不禁微微低首回顾,秀发后倾,纤纤皓指从额前轻轻一掠,露出整个圆润秀丽的脸庞;妙目神光乍闪,欲盼还凝;眉稍嘴角淡淡地挂着一丝笑意;一言不发,轻捷地从舒文皓身边擦过。
舒文皓想主动问候她一声,只是苦于头脑内一片茫然,找不到恰当的话语,那些平素脱口而出、不用头脑过滤的招呼语与此时的心情是多么不相宜,他只好缄口不言,目送吕鹃走远。
吕鹃,雨鹃,雨中的红杜鹃;浴着如梦般轻细、如烟云迷朦的微雨,在人迹罕至的幽谷中含羞怯怯地绽放……
近来,吕鹃一进入舒文皓的思绪中,就会引起他联翩的遐想,令他神经质地、莫名其妙地激动不已,烦躁不安。
吕鹃是他在乌龙中学复读高三时的同学。
那时的吕鹃沉默寡言,学习刻苦认真,成绩突出,是许多男生暗恋的对象。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几乎不与男生说话,也正是这种极端的性格引起了舒文皓的好奇,不觉对她多了一分留意。
那年高考,他俩以超过第一批大学录取分数线的成绩,与同班的程霞、姚建平、王涛一起被中南大学录取。舒文皓就读行政管理专业,吕鹃就读涉外英语专业。
进入大学后,舒文皓接触吕鹃的机会不免多了起来。
上课听讲,进出图书馆,听学术报告;在寝室里下棋,玩扑克,闲谈;看电影,逛名胜,去野炊、郊游等内容,极其松散地点缀在那一长串飘浮的日子上,无法充实舒文皓的大学生活。他被一种巨大的孤寂感淹没,为了抗拒孤寂,他拼命地阅读各种书籍,但哪怕只一刻空闲,他就会被如蛇的孤寂绕住。在无法排遣的孤寂中,他的头脑中常常有意无意地浮现一近一远两个倩影。
远的是白爱珍。每当她走进舒文皓的思绪中,他像是独自一人徘徊于空旷的月夜,笼罩着他、浸透着他的,是一片神情黯然、寂无声息的月光,缥缈虚幻。
是啊!自从中考一别,自己高中读了四年,大学也读了一年,整整五年还没有忘记她。虽说在高中阶段两人一度鸿雁传书,鸿雁的欢叫声曾给他巨大的精神愉悦,但鸿雁最后的哀鸣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灵。
白爱珍的影子在他心中渐远渐淡,而另有一个飘逸的身影渐近渐明,是吕鹃。
感情是个怪物,当它渗入你的头脑时,你很难敏感地领悟到;当领悟后,你已经陷入很深。当舒文皓意识到对吕鹃有几分好感、爱恋时,他自己也莫名其妙,这种感情虽不明不白,却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云雾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倍感孤寂,坐立不安,无所适从。
这种感情像野草,在他的心头疯狂地蔓延,把他折磨得焦头烂额。
这天下午,舒文皓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给吕鹃写了一封表露心迹的信,并在信尾附上一首小诗:
一道风景
袭着孤寂,
跋涉人生,
于峰回路转处,
我双目痴迷,
心电飞闪,
只缘一道飘系于梦中
内涵深邃空灵
召唤我灵魂的
风景。
不敢走进这道风景,
怕雨住琴歇
鹤飞花惊。
但愿允我伫立这风景旁
静浴微雨轻霞
聆听琴瑟悠扬。
舒文皓忐忑不安地把信塞进邮箱后,一直等吕鹃给她回信,却一直没等来。
在这期间,一个星期六的上午,中南大学4栋313寝室里非常安静,舒文皓躺在床上看书。
“咚、咚、咚”,随着三声轻细的敲门声,飘进程霞清甜的声音:“里面有人吗?”
话音未落,程霞已推门进来,她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寝室中央。
“好哇!舒文皓,这么早就赖在床上。”她一侧身,舒展在红色羊毛衫上的披肩长发优美地旋舞起来,忽闪的眸子瞄准了舒文皓。
未等舒文皓申辩,她已轻盈地一转身,对着门外招手:“你们快进来呀!”
一前一后款款走进两名少女。
前者亭亭玉立,身著浅绿色的风衣,双手静静地插在风衣口袋里;浅浅的微笑从紧紧抿着的嘴唇边盛开,向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延伸。这让舒文皓刹那间联想起一种景致,是小时候住在外婆家,独自逗留在藕湖边看到的一种景致:阳光明媚,风轻云淡,一直铺向天边的碧绿的荷叶中间,一茎茎浅绿色荷梗上,托着一朵朵底色晶莹纯白、薄敷红霞的新荷,幽幽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这少女的芳名就叫何花,她是吕鹃最要好的女友,在外地上大学。
紧随其后的是,是一位怯生生的少女,中等身材,稍胖,肤如凝脂;那双明眸闪烁着幽静澄澈的光芒,像一泓幽深透明的秋水,一尘不染,让人见之忘忧;映着那粉红色的尼绒服,那目光像是无限温润的春雨,在漫天红霞中悠游飘洒,漫进了313寝室,在舒文皓心中随意舒展,妙曼如歌似舞。
那神情似怯非怯、似静非静,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杜鹃花,在深山幽谷中无声地歌唱。这株沐浴着春雨的杜鹃花突然在舒文皓眼前盛开,像是一部无比辉煌的乐曲在他心中猛地涌向又一个高潮。雨中的杜鹃,这少女正是吕鹃!
“欢迎!欢迎!”舒文皓把书一丢,从床上一弹而起,笑着招呼何花,“你怎么有空来武汉玩?”
“怎么!不欢迎啦?”何花笑了。
“高兴都来不及,敢不欢迎!”舒文皓被她这一笑弄得诚惶诚恐。
“跟你开玩笑呢!”何花说,“这次放假回家路过武汉,顺便来看看吕鹃和程霞。”
“舒文皓,今天让你当一天的护花使者,陪我们到校外逛一逛。”程霞笑着,拨弄着手中的照相机,“我们今天没找到姚剑平、王涛,算是便宜了你一个人,这么多佳丽簇拥着你,你的艳福不浅啦!”
吕鹃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
一出校门,三个女生像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乐不可支,一路选择优美的风景点作背景,摄下一张张风情万种的玉照。舒文皓默默地跟在她们后面,严肃的神情恰似一名尽职的保镖,有时那些女生问他一两句话,他才回答命令似的应上一句,极简短。
后来他们辗转曲折地爬上蛇山的山脊,坐在首义公园的炮台上休息。舒文皓惬意地坐在温和的阳光中,围绕着他的只有柔柔的清风和三名女生清脆的谈笑声,一切显得那么宁静。武昌起义的隆隆炮声早已随历史远去,此刻连那喧闹的市声也变得十分遥远,变成若有若无、极其抒情的背景音乐。
远眺四周,栉比鳞次、风格各异的建筑、霓虹灯、广告牌,像海面上涌起的波涛,一直延伸到海天交接之外,滚滚东流不息的长江恰似一条白练横亘其上。最醒目的,当数那与黄鹤楼隔江相望的龟山电视塔,被许多高层建筑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它直冲云霄,俯瞰一切。
凝视着那电视塔,舒文皓感觉周围的一切似曾相识,一个遥远的梦境悠然浮上心头:他和一群同学在陌生的地方不停地奔跑,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奔跑,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这种大逃亡式的奔跑是他梦的主题。虽然一路的风景十分优美,他们也没有停留片刻,最后爬上一个小山丘,山丘顶峰上耸立着一柱直冲云霄的建筑物。他们围着这柱建筑物转了几圈,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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