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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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名符-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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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不知道?」范荷花侧著身子讶疑地撑起手肘,是他说要带她来找他们的!
她定定地凝著他,长发落君前,快哭出来似地问:「为什么要说他们是鬼?」
「荷花,」姚小星不知不觉这么亲密地唤著她,手掌情不自禁地抚上那白雪般的娇容。她神智不清的状况,比他想像的更严重。「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这四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是……」范荷花感受著他温柔的抚触,以及掌心里传来的热度,美丽的杏眸依然一片茫然,嗫嚅地重新开口:「他们是……」
「想不起来?」姚小星轻轻地问,语气不带责备,就怕吓著她。
范荷花点头,非常用力地想著,却又摇摇头。
「没关系,我也常会忘事情,忘得比你更厉害。」这当然是假的,他的记性好到旁人巴不得他得了失忆症。
范荷花这样算是失忆吗?到了夜晚就会不记得白天的人事物,乎时又都好好的,这应该不算失忆吧?
姚小星安慰的话收到效果,范荷花一笑,整个人都甜开了,接著说出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你告诉我他们是谁?」
「他们……大概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姚小星推测地道。
「我的朋友不是你吗?」她天真地反问。
「你还有其他的朋友,你再用力想一想,也许就会想起来。」
呵!被她归类为朋友,他的心情莫名地快乐著。基於朋友的道义,他一定用力地帮她寻找解困之道;但他却不希望这时候她想起季中书!
范荷花用力想著,眉头愈拧愈紧,咬著唇的她最後不得不放弃。「头……会痛!」
「算了,欲问往事知多少,先问问春花秋月何时了。搞不好他们是什么大恶人,所以你才会这么排斥想起他们。」
「他们不是大恶人。」范荷花颤了颤,怯怯又有些生气地愣瞪。
她慢慢站起,控诉地望著姚小星,「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不是大恶人!」她抱著头,又放下手,指著他,「你……对了,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你才是大恶人!」
接著,姚小星又闻到三年前那股清新的香味。
他想要捂鼻已来不及,他感到头晕,眼前悲愤的范荷花脸蛋愈来愈模糊,终究化为一片虚一片暗。
 ※ ※ ※ ※ ※ ※
次日清早,天气清朗,太阳刚刚露脸,柔和的光辉透射过云纸窗楼,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
「小翠……」
「小姐,小翠在这儿。」小翠打起湘帘。她时间拿捏得极准,才进来没多久,就听见范荷花的声音。她走近床沿,扶范荷花坐起,再将桌上热著的一碗盖茶端来。
「我有没有又夜游了?」范荷花接过,低首慢慢喝著,慢慢问道。
她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养气茶,范夫人忧她气虚体弱,听说宫里的贵妃娘娘们都喝著,便使人弄来一些。
「没有。小姐睡得很沉!我还跟夫人说,小姐睡得像小猪似的,明儿个叫不醒可怎么办?」小翠笑道。
「拿我寻开心!镇日陪我这个药罐子,你也够闷了。」范荷花的嘴角也绽开笑,把杯子交给小翠,见到桌上放著一匹银红蝉翼纱,眉一拎,问道:「谁送来的?」
「是二小姐。」小翠噘著嘴。范老爷有七个女儿,就二姑娘最坏心眼了。
这颜色鲜、纱轻软的纱绸谁不爱了?但她明知七姑娘不喜红色,这不存心要气人?她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满七姑娘抢了白东虎少爷的心,才这么做。
但白少爷已经死好几年了……
当初嘴巴说著此生非他不嫁、最爱白少爷的二姑娘,还不是嫁了人?
倒是默默欣赏著白少爷的七姑娘从此犯了心病,每到夜里都会出去夜游,一回来又会继续睡著,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觉醒来,也不记得昨晚去过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七姑娘的亲娘,为此伤透脑筋,哭湿好几条帕泡。
「照顾小姐才不闷!这里是荷花山庄里面最最教人舒眼喜爱的一个地方!」小翠夸张地道。
「怎么说?」范荷花问。
「这里静。荷花山庄其他地方都『太热闹』了。」小翠回道。
「贫嘴!你把那块料子收下去,给你们几个丫鬟做衣裳。」范荷花笑了笑,晓得小翠嘴里其实是在讽刺大娘、二娘和其他姑娘那边的吵吵闹闹。
「小姐不爱红色,我们也不穿呢!」小翠撇了撇嘴。
范荷花被小翠那极不屑的神情逗笑了,「太平日子过惯了,学会暴殄天物?」
「不是这样的!小姐可别枉了我们一片心意,是二姑娘的料子太高贵了,我们穿不起!」
「随便你们。穿不起还是一样把它收下,别让我见著心烦。」
「哟——我可不知道我送的东西会让小妹心烦!」一道教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响起,范荷花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一位容貌中上的女子。
「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连房门都没敲就自己走进来?」
「小翠的狗眼里没有我这个主子呢!」
「我才不是狗……」
「对啦!我怎么忘记你不是狗?你是狗身上的一只虱子。」
「够了!二姐,你来我房间不是只为了消遣小翠吧?」范荷花不悦地问。
按照常理,范荷花该尊敬姊姊,但范音音四年前嫁了扬州的一位富户,没两年就被人休了赶回娘家,常把一肚子的气出在范荷花身上。
大部分的时候,范荷花会以著可怜的目光看著范音音,不想同她一般计较:但有时她也会动动唇舌教训范音音的目中无人。范音音既无做人家姊姊的样子,她又何必尊她敬她?
「我来是告诉你,我要嫁人了!」
「二姊嫁人又不是头一回了,旧酒新装有什么稀奇?」
「你……」范音音听出那讽刺,咬著唇怒视著范荷花。接著又一敛怒眉,转而笑道:「没关系!我想小妹是在嫉妒我,才会口出恶言。对我来讲,当然不稀奇了!我梦想了一辈子要嫁给他,虽然嫁不成,但嫁给他弟弟也是好的,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吧?就是白东龙——白东虎的弟弟。」
「这怎么可能?白二少爷不可能娶你的!」小翠道。
「哈哈哈,小翠呀小翠,瞧你慌的!看看你主子那张白苍苍的脸吧!」
「哼!二小姐请你出去。」小翠定到范荷花身边护著她。
「可怜哟,小妹生得美,却是天妒红颜,先夺走了欲娶你的白东虎,你後来看上的季中书也不在意你,现在就连从前暗恋著你的白东龙都向我求婚了,哈哈……我真是幸运的人儿!」范音音走前又洋洋洒洒说了这些。
小翠担心地道:「小姐你别听……」
范荷花苦笑了一下。「这是真的吗?」
小翠无奈地点头。「白二少爷追求你很久了,大家都在想这是他报复你对他视而不见的法子,你别理会他。」
「我没权力去干预他,他爱怎么做随他去。只是担心他会不会误了他自己和二姊一生的幸福。」她不爱白东龙,又怎会在意他?只是觉得这人世未免可笑!
想一想,人们企盼天长地久的爱,根本是在自寻苦恼。
她脑海中白东虎的影像已日渐模糊,一段爱,在春日春又回的岁月中,添上的不是鲜艳的颜色,而是腐朽的败笔,不知今夕何夕!
有时,只能呆了呆、颤了颤,世路如今已惯,当别人「问君能有几多愁」的时候,已是「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了。
「他们这样的人自私自利,有不好的下场也是自寻的。小姐赶紧洗把脸,换个夹服用早膳,吃饱了才能应付二小姐这样的人。」小翠心思单纯,没有想到范荷花根本懒得去对付范音音。
「嗯,你把早膳端来。」范荷花点了点头,这走小翠。从很久以前,她便养成在自己房里用膳的习惯。除了范夫人,范府的其他人都觉得这样好,不用因她和范音音每天在餐桌上唇枪舌剑而困扰。
范荷花掀开被子正欲下床,不意竟看见枕边一个小小的香囊——
小翠说谎!她昨晚明明有跑出去……
一定是她娘交代小翠这么做的!可是百密一疏,她们即便把她弄脏的鞋换掉,也料不到这秘密——她只有在跑出去又回来後,才会把这个香囊放在枕边!
她三年前某一次夜游回荷花山庄,隔日清晨就发现自己手里紧握这东西。里面摺了一张红纸,写著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从那一天之後,她便将这个很美很精致的香囊视作寄名符般随身携带。
白东虎曾送了这样一个东西给她,後来被她弄丢了。她心想老天爷定是可怜她,才会赐给她这样足以堪慰的东西。
虽然是移情作用,但她怀著感恩的心情拥有它,纵使她不晓得这个香囊从何而来……
第四章
    「姚老爷,你是个大贤大德的人,日後必定有个好人家好媳妇,绝不像我这样失了老伴,教人家骑上头来欺负!」姚老夫人的妹子萧氏在姚府大厅又哭又喊著。
「小姨子有什么话明说无妨,我替你做主。」姚榆林才从扬州来到京城没三天,便忙得分身乏术。
一来,许多在京城的老友一一宴请他叙旧寒喧:二来,也是他此次来京城最主要的目的——阻止儿子姚小星娶外国人;三来,一些姻亲或远房亲戚总会来求他帮些小忙或大忙,有的是借些钱、有的是想请他说媒,有的儿子杀了人请他用钱和衙府打通关系。
不知道今日来的萧氏,有什么忙要他帮?
「说来惭愧!前些日子小儿不知好歹竟想高攀京城第一户范府的七姑娘,那个七姑娘瞧不起我们这样的人家,狠狠打了小儿四个响巴子,小儿一时受不了刺激竟跳河自尽,幸好後来被人救起!」
「啊!真有这样的事?」姚夫人久居深宅大院,从没听闻过有这么凶悍的女子,这会儿眼睛睁得大大的,又见妹子痛哭流涕的,心里不舍,很是同仇敌忾。「那姑娘真过分!」
「不只这样,她还骂小儿死了活该!」萧氏恨得牙痒痒的。
「啊!」姚夫人掩嘴惊呼。世风世下,人心都变了。
「小侄做了什么事,令那位姑娘这样生气?」姚老爷却只是淡淡拧了眉。
「勤儿那么乖巧,怎么会做出踰矩的事?你说是不是啊,妹子。」姚夫人挺自己人地道。
「是啊!勤儿根本没做什么,只是口头示爱而已,就遭人侮辱了!」萧氏低头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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