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 (手打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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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 (手打完结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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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死,走,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喝饮料。”话落彭小飞自己先一步走了。

庆娣再次错愕,急步追上去,“我请你吧。”

彭小飞看一眼她手中那瓶水,没说话。庆娣尴尬地收进袋子里,觉得这人脾气真怪,走路又快。
落座的时候庆娣的肚子可怜地哀鸣了两声,她窘迫地往座位下缩,彭小飞喊了服务生来给她叫了一碟炒饭和橙汁,自己要了杯汤力水。

“个头长那么高,再往下缩也藏不住。早上从闻山过来的?还没吃中午饭吧。”

被人看穿了,庆娣也不矫情,坐直了等饭来。早午两顿饭一个面包解决了,现在确实是饿。“我有钱,我请你好了,你不用只喝这个。”她指指那杯汤力水。

彭小飞有些失笑。

“我还可以付给你咨询费,你们行规是这样的吧?”

“实习阶段有个特别的案例分析对我也有好处,钱就不收了,我现在也没挂牌的资格。”

听他这样说,庆娣不免失望。可又盘算着他始终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应该不比一般人。自从姜尚尧锒铛入狱,她只在心中揣摩事情真相,但是见识太少,获得的讯息也不足,任她翻来覆去地一遍遍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正如溺水的人,无比渴望有个依仗,哪怕是根稻草。

吃过饭,她认真回想自己知道的一切。

“姜尚尧——他是个很好的人。对长辈孝顺、对朋友亲切。他有个弟弟,不是亲的。他弟弟一直有和社会上的人来往,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哦,忘记说了,我和他弟弟是同学。今年四月份,他弟弟姚景程失踪了一夜……”

庆娣娓娓道来,彭小飞的神色一直很专注,令她莫名地燃起希望。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听他妈妈说是一定会上诉的,我想如果二审还是谢律师的话,估计还是同样的结果。说不上来为什么,我不信任那个律师,总感觉他有力气使不出来,或者是不愿意使,很多要点重点直接忽略过去,仓促不严谨的作风和他的名声不符合。”庆娣见对方良久不说话,只是中指轻叩桌面,像是在琢磨什么,她也停下来,握紧了杯子,迟疑问:“是不是我说的太乱了?”

彭小飞挥挥手,沉吟说:“谢律师的大名我在原州已经听闻过,可以说他受理的几个大案子都办得相当出色,这一点是不用质疑的。只是你说的那些,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可能有他的考虑。”他忽略庆娣脸上明显浮起的失望之色,继续叩桌子。

笃笃笃的,庆娣很是心慌,看看窗外,不由暗悔自己浪费时间。正想喊服务生结账时,听得彭小飞再次开口:“疑点是不少,最起码有三点。第一,凶器。犯案现场那把枪哪里来的?哪里去了?这个很关键,如果是作案者携带上去的,这么强有力的物证,为什么不举证?如果是受害者的,他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用?这就关乎整个案子的定性,是聚众斗殴罪?还是入室抢劫罪?”

庆娣不禁欠身伏案,聚精会神。

“……第二,人证。你确定小板是姚景程的朋友,也认识姜尚尧?”

庆娣大力点头。“确定,我妹妹说小板经常和姚景程一起玩,她能证明。而且法庭上,姜大哥也极力申明他是后来才去的,而且上去是为了找姚景程,楼上的情况他完全不清楚。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小板不为他作证,一直低着头,后来宣判的时候所有的罪名他也全认了。”

“那就要找另外一个人证,指点姜尚尧上去找人的那个。”

“对的对的,只要有人证明我姜大哥是后来去的,他就没有作案动机了。为什么谢律师从没质疑过这一点?”庆娣皱眉思索,接着又振奋起来,“还有第三呢?”

彭小飞不说第三,打量庆娣喜悦燃烧的小脸,笑起来:“你姜大哥被冤枉了,你这么高兴?”

庆娣尴尬地坐回去,不自在地说:“我想了多少天了也没想透关键,现在能不高兴嘛。”他没有辜负我的信任,不是吗?

“别高兴太早了。刑事案件水太深,没几个人敢涉浑水,别提又浑又深的了。”

庆娣敛了笑,“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我们行里有句话众所周知,那就是中国诉讼有三难,行政诉讼立案难;刑事诉讼辩护难;民事诉讼执行难。”彭小飞表情慎重,目光凝于庆娣写满疑惑的脸庞上,暗叹一口气,才踌躇说:“本来就没几个人愿意接刑事案,牵连太深不好说,官告民的案子,上头想怎么管就怎么管。程序又复杂,公安局、检察院、看守所、法院,无论去哪个衙门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挨个烧香。除非是后台硬,标的高,或者是一个案子能出名成大状铁嘴,那才有人愿意试一下。”

“可他是冤枉的。”庆娣一字一顿地说。

彭小飞无端端地又在心里叹口气。“现在按你说的情况,里面的水有多深我真不敢估量。闻山之前的几起劫杀案,死的三个煤老板,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小,不排除及早判案,有维护民心保证社会稳定的可能。所以……捞人是不太现实的了,最好的结局,抓住物证和人证的关键,少判几年。”

一颗心骤然从喜悦到失落,急剧转变之下,庆娣有些失控。她垂下眼睑,不愿被任何人窥见她心底堪能裂山排空的泪潮。抿紧嘴沉思良久,再抬头时,她微昂着脑袋,竭力不让眼泪簌簌而下,认真地问彭小飞:“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法律专业?因为你相信公理、还是不相信?”

彭小飞之前稳重精干的模样像是面具般被这句话揭开来,如苏醒后发现裸裎于睽睽众目之下,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瞬即又回复如常。他没有回答那个令他颇有些难堪的问题,招手示意埋单。望向旁边与他比肩而立的庆娣,感觉到这个初长成的小姑娘身上居然无形散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的英爽之气,他既疑惑又有些自惭。于是,他第三次在心里低叹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未必能准时发,所以先发了。
彭小飞和周钧一样,将来会是庆娣的好朋友,也是她命里的贵人。
下次更新:星期三8…9点。




☆、第 27 章

省委大院6号楼的书房里,彭小飞与他老子,济西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彭虞相对而坐。

“小飞,要掩盖什么、有什么目的,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是学法律的,法律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只有证据。”彭虞神情相当严肃,“这样扑风捉影地质疑整个地方政府领导班子,极其不负责任,也是不成熟的表现。你即将毕业,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地看问题?”

父亲这种官僚气十足的口吻,令过往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彭小飞一言不发地陷进沙发里。

彭虞沉默少顷,才又说道:“闻山的市委书记是高书记的老部下,我相信他的党性和个人操守,明年他应该会退到省人大来,而明年春天,省委也会有一番人事调动,高书记很重视。所以,闻山的几起要案造成的负面影响现在由闻山市委解决是最妥当的。”

彭小飞面带讥诮,“爸,你说的意思就是在闻山一把手卸任、继任人选确定下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不能出现任何偏差,出事就大锅盖一扣,眼不见为净?”

“糊涂!不是不解决,而是限制在小范围内解决。两者性质有根本性的不同。”虽然身为高级干部,应该恪守原则,但是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彭虞循循善诱地教导彭小飞“领会”政治风向,
“局外人不知道现在省内局势的复杂,新上任的巴省长正是立威的时候,据说上头明年还会外放几个干部到省内来,博弈之下,是本土这块铁板被撬开一角,还是他们败走原州,这两年是关键。”

“我不懂你们那些政治派系间的勾当,我只是作为一个法律从业者,有些痛心与无奈。”彭小飞眉间浮起薄薄一层愤懑,“爸,你体会不到,当面对一个求助无门的小姑娘那种信任的眼神,而你又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感受。没有搜集足够的证据就匆匆起诉开庭,是显示了对待犯罪分子的强硬作风,可如果那几个人真是无辜的怎么办?不知情的群众拍手叫好的同时,那几个人会为一场一辈子都无法昭雪的案子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彭虞将手中茶杯重重往茶几一搁,望向儿子的目光逐渐严厉起来,“小飞!注意你的措辞!”

彭小飞的母亲送了水果进来,打圆场地说:“又叫上板了?两父子,天天贴错门神一样。小飞,别理你爸爸,吃水果。”

彭虞摆摆手,将老婆赶出去,面色和缓语气沉重地对儿子说道:“闻山市资源优厚,近几年发展势头很好,一跃而成为最近省内重点扶持的市县之一。但是经济增长的同时,不能避免的会有些负面效应。巴省长在隔壁省抓资源经济改革很有一手,来到济西后说不准就会以闻山市为突破口,而高书记手段强硬,人所共知。这是一场……”彭虞谨慎地停顿,深有忧色,“我是高书记一路提拔上来的,这种关键性的时刻,没有倒戈相向授人以柄的道理。小飞,这件事爸爸不准你掺和!”

彭小飞与父亲对视许久,沉凝的气氛中渐渐败下阵来。他扯扯嘴角,说道:“我有些后悔学法律了。学商学理学医,做什么也比这个强。”

这一夜过去,精神不振明显睡眠不足的彭小飞驻足在电话边,踌躇良久后开始按键,“沈庆娣?回闻山了?昨天晚上电话找不到你。这样,我有个师兄,是你们闻山人,专业性很强,前两年有留校的机会,个人原因放弃了,回到闻山开了小律师所。你愿意和他谈谈的话,我把号码给你。”

那边庆娣平静地说了句好。

彭小飞报完号码,犹豫了数秒,接着说:“对不起,只能帮你这么多。”

电话这边的庆娣闻言落寞地笑了笑,“回来的路上,我把你说的话来回琢磨了几遍,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第一次醒悟,世界真大,大得我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不管结果会怎样,他是坐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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