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之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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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鸥之伤(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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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管家苦笑了:“其实当阿泥来到陈府时,我就感觉他有些奇怪,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他。大……少……爷,不是我不说,是我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飘盛的眉头越皱越紧,曾管家吞吞吐吐的语调,让飘盛又好奇又怀疑,当年的事到底是如何的:“那我只问你句,他被赶出府的原因与我有无有关?”
曾管家身体一晃,干笑了几声:“其实大少爷随便问府上那一位,此事也得不到准确的回答,当年的事情只有老爷夫人,还有很少的仆人知道个一二,谁也不大清楚,事过境迁,大少爷还是不要继续追究了。”曾管家平静的说着:“大少爷不知如何处理此人,若是被夫人知道,我怕……”
“曾管家不必再说了,此事我自有安排,现在我们就回府吧。”飘盛看着曾管家无心回答问题,转身跳上了马车。曾管家长叹一口气,只有无奈的坐到驾车位置,心中暗想着是写信叫老爷夫人二爷赶快回来,还是叫他们多玩几天,矛盾。
坐在马车中,飘盛看着躺在边上的武京,手无意识的划过那张憔悴而苍白的脸,轻轻抚开脸上的发丝,指尖点着他的眼帘,鼻梁,嘴唇,那触感是如此的熟悉,一股莫名的感动和伤感袭上心头。
随着手指的移动,飘盛眼睛直直的看着武京手上的一个很明显的牙印,心跳突然剧烈的加快,手颤抖着轻轻触摸,却突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猛得放开了手,我是怎么了,飘盛闭上眼睛,感觉一滴泪不受自已的控制滚落下来。
“飘盛,飘盛,飘盛,飘盛,飘盛,飘盛。”一阵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的声音刺痛着飘盛的耳朵,这一次飘盛看清了那站在树下的人,如此清晰,是聂岩,不是阿泥,是十七岁的阿泥,飘盛几乎毫无理由的坚信。
***
太阳光很大,照着四周一片白光,耀得人睁不开眼来,武京站着眯眼看着远处的枫树,那片片枫叶艳丽的猖狂无比,随着风飘向云霄,只把那天地染成红色,在一片红白中,一个人影走走了出来,红色的衣袖仿佛捕捉了穿梭不定的风,舞动着,像是枫之精灵。恍惚间,武京看着他慢慢的走进,只是那太阳的光芒迷糊了来者的脸,只听得一声声清脆的叫声:“武京,武京。”
  顿时泪迷离了武京的眼,十六岁的飘盛正站在眼前,一脸的快乐一脸的得意看着自己,武京欲泣硬咽着说:“飘……盛,太……好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忘记……我……了。”
“我怎么会忘记你?”声音变了,变得成熟而低沉。武京抹着眼中的泪,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飘盛早已不是那青涩的男孩,变得了英姿飒爽的男人:“我当然记得你,你是武京。”
“你记得我,你记得我。终于……你还是……没有……忘记……我。”
“我记得你什么?”好冷的声音,好热的身温,悠悠梦梦中,武京睁开了眼熟悉的房顶,飘盛出现在眼前,英气十足却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张开了嘴,武京仿佛看得到那洁白而尖利的牙齿,那语又冷又冰就像冬天吹过的寒风:“你说我应该记得你什么,武京。”
梦醒了。
“你说我应该记得你什么。”看着飘盛伏下了身子,两人对视着,飘盛的眼中是火,嘴中是冰:“是记得你通风报信陷害聂岩,还是记得你放火烧了布店?”
武京血液瞬间凝固了,看着眼前满面狰狞,目露凶光的飘盛,突然狂声大笑,飘盛看面笑着如此嚣张而放肆的武京,血液冲上了脑袋顶,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卡着,咬牙切齿的说着:“很好笑吗?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那张笑慢慢涨得通红,无力挣扎着身体,瞪大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么的痛苦而悲伤,还有那强烈的恨意,让飘盛心神一冰,慢慢的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压抑着杀意,目光咄咄逼人看着武京。
武京刚才还真是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却不料飘盛突然放手了。躺在床上,武京无力的喘着粗气,脖子上已经印上了血印,过了很久武京的呼吸才正常了,勉强的坐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是腐烂的感觉?”武京努力调整着自己的音调,却发现声音沙哑的可怕,干巴巴的:“那种从身体内到身体外甚至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是都一块块血痕淋淋,恶臭无比的烂肉,散发着一股死人的味道,只怕别人闻出了那一股獐臭无比的味,看出了那不堪入目的形。用尽全力掩盖那从身体到灵魂的腐烂之味,一种即使在阳光下也不曾感觉到光明和温暧的感觉。”
飘盛听着武京那仿佛如破铁划过刺耳声音感觉,看着武京恍惚无神的眼睛,诡秘的笑容,压抑的表情,不寒而栗。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半天飘盛才逼出一句话,却是干涩而僵硬。
武京抬起了头看着飘盛,笑了。那笑如同黑暗中突然绽放的罂粟花迷人而危险,那一瞬间,飘盛感觉诡异极了,仿佛那张熟悉的平凡脸突然变得陌生而美丽,一种可怕寒冷的美,亡灵之魅。
“我找到一个地方,带着曾经的回忆和不可能的希望,静静的等着身体的死亡。但要不是看到你……”武京的表情变得凄历,死死瞪着飘盛:“我不甘心,我们两人犯的罪却要我一人承担,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哭泣,一个人受着人间地狱的焚烧,而你却忘记一切逍遥的活着,将我忘记得一干二净。”
飘盛听得心悸而神迷,一头雾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理睬飘盛的话,武京已经陷入自己的回忆中:“不甘心,如果你有一点点记得我,记得我,我也认了,认了这上天给我的惩与戒。”
看着交织在武京脸上的憎恨,迷茫,悲伤,看着流转在武京眼中的无望,愤怒,突然武京目光中寒光一闪,直直的看面飘盛,只让飘盛感觉那目光如二把浸入冰水千年的小刀,冷彻之极。
第三十章
    “我不甘心,所以我要报复。”情绪一激动,武京感觉眼前一黑,靠在床边,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窗外夕阳西下,满天彩霞,虫草啾啾叫着,最是一天休息闲玩的最好时机。
窗内却是暗流涌动,两人直面而对,一边眼中是化不开的寒冰,一边眼中是散不去的烈炎,武京如不曾归天的亡灵惨惨淡淡,颤抖着嘴唇,拼命压抑着身体的无力,一时间飘盛的心突然涌出了淡淡的怜惜和伤感,不过那也是一瞬间。
“然后我放了一把火。本来想把你和那个女人烧死,但最后却又临阵变卦了。结果你们没有死掉,却让我更加忍受着折磨。我承认自己是软弱无力的人,所以我的报复也是如此的软弱。”冷漠自若的武京像是叙述着别人的故事,毫无刚才情绪高昂的表情和音调,却让飘盛一阵阵的寒气从脚底冒上来。
阳光斜斜的照了进来,一束橙光打在武京的脸上,直让那脸上点点的伤斑夸大着如同原古最神秘的图腾般莫测诡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压抑着自己的愤怒,飘盛几乎是从口中挤出声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呵。”武京压抑着自己的笑声:“为什么,你是想听我的解释,还是想听你母亲你父亲,还是任何陈府人的解释。也许你应该问一下你的父母,为什么那天陈府起火,他们会那么激动?”
飘盛脑中电光一闪:“那火是你放的。”
武京没有回答。只慢慢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手抖得厉害,看去竟只剩下了白骨森森,那双修长纤细骨节凸露的手在被单上划过,身体是如此的纤细而脆弱,幽幽黑发凌乱从身体两边垂落,喘着粗气,苍白的脸已经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眸出乎意料的变得如水泉般深邃流转着五彩之光,半披在身上的单衣斜掉在肩部,露出许久没见阳光的惨淡肤色却在阳光之下染上了一丝丝蜜般颜色,恍如透明一样,漂亮的锁骨清晰可见。飘盛被震住了,感觉向自己爬来的是一只艳凄无比的鬼,没有人的活力,却全身散发着迷惑世人的气味。
武京抬起了头,看着只有寸间距离的飘盛,幽幽颤颤的一笑,声音淡淡的划过飘盛耳边:“我身上全部的伤都是在那里留下的,别人说我的偷陈家的东西而被刑罚的,你可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飘盛摇着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绽放神秘笑容的武京。
灿烂一笑,武京抬起了脖子,露出修长而美丽的颈部,嘴轻轻拂过飘盛的耳朵,温柔而冰冷的声音清晰的传起飘盛大脑:“我不是偷东西,我是偷人,偷陈府大少爷。”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武京的身上,受不了那样的重力,被飞撞在床梁上,额头渗出了点点的血迹,嘴角也流出一丝丝的血,没有退缩目光,武京牢牢的将飘盛瞪着,淡然一笑:“不信吗?”
下一刻飘盛已经冲出了房间,只听到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武京倦坐在床上,低下了眼睛,长长稀稀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越发地浓重,掩盖着那双痛苦不堪的双眼。
***
轩文阁的房间传出了轻声呜咽的声音,就像被压抑的灵痛苦啜泣着,阁楼里春青和秋橙面面对视着,想起大少爷离开时的命令,除了每天将饭菜和药放进房间里,不许任何人靠近那间房间。
有时做梦,武京都会想起那火,就像枫树般红艳猖狂的火,他还记得第一次放火时的从容,只想烧掉一切毁掉一切的心情,但当自己想到那人在火中痛苦的翻滚着,哀嚎着的时候,那美丽的脸和身体将与尘灰混成一体,找不着又摸不了的时候,武京退缩了,在叫起阿土和老板娘后,武京不由自主的拼命撞开了飘盛的房间。
那第二次是什么原因,是恨是怕还是惧。就像那是自己墓地一般,每当自己想到那里,看到那里,都仿佛嗅到了从自己身体内发出的恶臭的味道,如同身体被烧焦的味道,不停的提醒着自己原来的模样,那个拼着命爱大少爷的武京,那个疯狂痴情的武京,那个有着最温柔心的武京,只是一切都非当年,还不如烧掉了事。
第三次,为什么我要放第三次,是恨陈府,恨他们的财大气粗,恨他们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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