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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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 完结-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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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面是拉着乌溪去见赫连钊,实际却是不着边际地挡在两人中间,一边偷偷打量了一下乌溪的表情,可惜乌溪整张脸上就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还那么黑那么平静,景七还是头一回有些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赫连钊仍是那副让人看了想把盘子扣在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假装高深莫测,实则没事找事。
这大皇子很摆谱地对乌溪点点头,说道:“巫童过来了,坐吧。”

竟比景七这个正经主人还像模像样。
乌溪固然是南疆送来的质子,在京城的确是可有可无的那么一个人物,可毕竟是未来的南疆大巫师,真论起身份来,也不一定谁比谁高低。赫连钊这一句话,那简直就是极端轻慢了。
景七觉得自己手里攥着的这条胳膊,登时就绷紧了。

便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上回子舒兄送来几坛好酒,你还没尝过呢吧,正好这回有口福。”
他亲自起身给乌溪斟了酒,略微背对赫连钊,脸上装出来的笑意隐了去,极小幅度地对乌溪摇摇头。乌溪一双眼睛只是望着杯子里澄澈的酒浆,也不知道看到没有。

然后少年端起酒杯,站起来,对赫连钊说道:“敬大殿下一杯,我先干为敬,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殿下还请看在乌溪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

景七愣住了。

赫连钊却笑起来,也端起酒杯,对他举起示意:“这话是怎么说的,巫童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我,怎么我自己都不记得?思来,你记得么?”

卓思来赔笑,乌溪微微揭开面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赫连钊也低下头,是那么个意思地沾了沾嘴唇,便放下酒杯。将怀里的香猫托起来,笑道:“巫童这份礼可太重了,让人诚惶诚恐啊。”

乌溪微微欠身,淡淡地说道:“不算贵重的东西,大殿下不嫌弃就好了。”

赫连钊手里把玩着乖巧的小猫,心里十分愉快。
这种愉快和乌溪怎么样是没关系的,都知道这位不见人,谁的面子也不给的巫童,此人又臭又硬,小小年纪便像块茅坑里的石头似的,想当年那赫连琪几次三番向他示好,都被不客气地挡回去,只把赫连琪那贱人生的崽子气得七窍生烟。
可就这么一个人,今日竟向自己低了头。

赫连钊看着因为他的抚弄而眯起眼睛乖乖地趴在那的小猫,突然之间生出一种,只要自己愿意,这些人都可以像这只猫一样乖巧的、奇异的膨胀感。
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一顿饭,宾主各怀鬼胎,只有大殿下赫连钊一个人尽了欢。

直到送走了赫连钊,景七才松了口气,风一吹才发现,方才精力太过集中,后背上竟然冒出些许冷汗来,这些日子太顺风顺水,他忽然也发现自己到底也有些托大,今日险些叫这赫连莽夫坏了事。

他回过头去,见那少年就那样全身裹在漆黑一片的衣服里,低垂着眼睛,望向地面,一声不吭。
景七看着他,突然就觉得他像是传说里补天的那块石头,天塌下来了,人人自危,只有他一个还要拼了命地站直了:“乌溪……”

乌溪这才很缓慢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低声道:“我先回去了。”

八面玲珑的南宁王爷那么一瞬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得眼睁睁地望着他从眼前慢慢地走过去,那少年的脊背笔直,像是一柄枪一样。

景七突然想起了冯大将军,那一身落魄的男人在漆黑的灵堂里对他说过——“男儿生于世间,不求闻达诸侯,但求顶天立地,不求富贵荣华,但求生死无愧。”
大将军还说,即使过刚易折,也……宁折不弯。

景七仰起脸来,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情,竟然生生地将那孩子的腰掰弯了。虚以委蛇,长袖善舞,这些东西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像是一抹虚伪苍白的保护色,从小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习惯了这些个尔虞我诈。
可乌溪不一样。
那孩子有执拗的骄傲和爱憎,从不低头,也从不……

平安在一边不敢上前打扰他。

突然,景七大步往外走去,平安忙追出去:“主子,去哪?”

“别跟着。”

景七追到了巫童府,敲开门以后头一回省略了那些寒暄的废话,劈头盖脸地便问道:“你家巫童呢?”

奴阿哈没反应过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刚刚回来好像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去了后院,不让我们跟着……”

他话还没说完,景七人已经往后院去了。

乌溪不知道什么叫做“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销磨”,不曾登高怅望过八公山,也不会那样悲歌当泣、远望当归的自欺欺人。
故土三千里,然而,往事已成空。
恍惚想起几年前第一回走进大殿,仗着一股子不服输不愿意低头的心性恣意妄为的事情,忽然觉得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乌溪沙哑地嘶吼一声,狠命地用拳头去砸后院坚硬的墙壁,好像这样就能让堵在心口那股子盘旋不去的东西发泄出去,石粉崩裂开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忽然,手臂被人一把拉住,乌溪闭上眼睛,一只手撑在墙上,喘息粗重,半晌,才抬起头来,倔强地盯着拉住他的景七不说话。

少年南宁王那叫他看惯了的清秀讨人喜欢、又总是显得有些没正经的脸上,满是严厉。

见惯了百年风霜、沧海横流也波澜不惊的老狐狸,和一条路走到黑、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的小狼崽子相对而立,谁也不肯退让半分地彼此对峙。

半晌,景七才叹了口气,举起乌溪的手腕,将他血肉模糊的拳头对准自己,淡淡地道:“往这打,出气。”

乌溪的拳头捏得太紧,以至于他整条小臂都在颤抖。

忽然猛地挣脱景七的手,一拳挥过去,景七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乌溪的拳头却擦着他的脸颊挥空了,凌厉的拳头带起的风,叫景七鬓角落下来的几根头发跟着飘动了一下。

乌溪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我不会打你的,你是为我好。”

景七微微一愣,却听他接着道:“黑巫在你们眼里,大概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那些姓赫连的人,为了争皇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赫连钊如果发现赫连琪和黑巫有关系,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我知道你只是在赫连钊面前保我一条命。”

千万南疆孩童中,他被选出来做大巫师的继承人,资质必然是好的,人也是极聪明的,只是有些事他心里知道,却不愿意做,心里死死地咬着那一点不驯而不肯低头,仿佛这样就能不对这个黑黄世界认输似的。

帝都如染缸,还有多少人将这些许花红柳绿都看过了,还能依然桀骜如初。

乌溪摇摇头,用尽了全力一样地重复了一遍:“你是为我好……”

“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广播一个不好的消息,下礼拜我就回学校了。
回学校代表了木有日更,催也没有,抽打也没有……
当然我的坑品还是值得信任的,没有车祸、台风过境、互联网崩溃等不可抗因素,一礼拜三到四更还是有的,大概也一万多字呢,所以……
ps明天整理大纲,大概要停更一天,别等 
                  第二十六章 不言相思
琵琶声如珠玉落盘,自小小的绣楼里倾泻而出,清清泠泠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小调子,好像乡间小溪流一点一点拍打在人心里头似的。

周子舒在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这才推门进去。琵琶声骤然停了,余音还在屋里绕着,弹琴的少女却已经站起身来,低头敛衽:“周公子。”
周子舒忙道:“苏姑娘不要多礼。”

她微微上了淡妆,眼角处有一抹由浓转淡的嫣红,微微挑起,散在如云的发鬓里,衬得那脸蛋儿莹白如雪似的。她说话的声音和唱起来又有不同,有些低沉,不像一般女子那样清脆尖锐,反而有种异样的撩人。
温柔解语,动静皆宜,既不像所谓大家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寡淡乏味,又不若烟花女子,一身惹人乏味的风尘味。
周子舒心下忍不住叹息——这样的女人,什么男人能拒绝?

赫连翊道:“青鸾,你先去歇着吧,我跟子舒说几句话。”

苏青鸾悄无声息地抱琴退下去了。赫连翊轻轻点头道:“子舒坐。”
周子舒在一边坐下来,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好艳福。”

赫连翊似乎是笑了一下,却多少是敷衍,笑容转瞬即逝,抬头望向窗外,微微有些出神。周子舒是个识情识趣的,也不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颇为享受地眯起眼睛品着。

半晌,赫连翊才低低叹了口气:“蔡建兴的事,是北渊动的手脚了。”他用的不是问句,肯定得很。

周子舒笑道:“这倒是不好说,反正最近京城里的戏班子都接着新鲜话本了,讲的是落难大臣的小姨太和奸夫私奔的事,还有谣言说,瞧见王府的大管家那日扶着个大肚子女人上轿子,有瞧得仔细的,说那女人正是蔡府胡氏。”

赫连翊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装什么,不是他托你你让人弄出的幺蛾子,沸沸扬扬满城腥臊的。”

周子舒知道这位爷向来讨厌这些个事,笑了笑,算默认,没言声。

赫连翊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他究竟干什么要和蔡建兴过不去?这事孤想了几日,多少有些眉目,却又不大明白。”

周子舒随口道:“王爷深谋远虑,若是太子都想不明白,草民怎么想得出?不过王爷从不做没道理的事,人也有分寸,太子殿下放心。”

赫连翊却笑得有些苦,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打小他就是个有话只说三分的小鬼头,这些年大了,便连我也看不透他了。”

周子舒一惊,他惯走江湖,又加上做得这细密行当,也是个心思九转的人,可毕竟和这些个打小就泡在朝堂宫廷的人们不一样,偶尔也有疏忽的时候。赫连翊这话一出口,周子舒立刻发现自己刚刚那句话说错了,“深谋远虑”这词,万万不该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来。

当下垂下眼睛,轻声问道:“王爷也是在为了太子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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