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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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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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赶紧把挑出来的两张名片放好,其余的一并放在手册里,对柳领弟微笑一下,没有说话。 
林夕梦是一家报社特邀记者,负责全省沿海地区建筑界著名企业家的采访编写任务,学校无人知道。这工作进展半年多了,大多利用星期天和节假日。当然,没有课的时候,难免溜出去一天半日的。既有经济上的实惠,又可以广泛地接触社会,两者都是她现在所需要的,但却必须在秘密中进行。 
散会后,她走出办公室,手握那两张名片,想去校长室打电话,预约星期天采访的两位企业家,但发现校长室人很多,大家在高声阔嗓地争论初三级分班,她只好先退回来。 
“林老师,”柳领弟从后勤处走出来,怀里抱着一摞纸,叫住她,“我跟你说件事。” 
柳领弟把她拉到没人地方。林夕梦看她那神秘样子,笑问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柳领弟把怀里那摞纸向上搬了搬,“你最近没上大光那里去吧?” 
“没有。” 
“前些日子我去他那里,认识了一个当兵的,刚从部队回来,搞了一个什么装饰公司,他问我们学校有没有搞装修的……” 
林夕梦笑着打断她:“柳老师,您知道,我住的是饲养室,那房子快倒了,更不可能装修。”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刚才开会时,我发现你有那么多名片,里面有那么多建筑公司经理,连陈暑秋的都有,你能不能从他们这些人手里揽下装饰工程?” 
“能又怎样?” 
“那个当兵的……” 
上课铃响了,林夕梦知道她要说什么,便不假思索地说:“他给我多少提成?” 
“我就要说这个……” 
“这节我有课,柳老师,以后再说吧。” 
说完,林夕梦急急忙忙上课去了。 
林夕梦喜欢柳大光,他业余搞绘画,是来学校找他姐姐柳领弟时与他相识的,那时他还没离婚,也没开酒店,但对他这个胖姐姐并不喜欢。 
连续几天,柳领弟有事没事地来找林夕梦,反复说要是能给那当兵的介绍成装饰工程,提成费如何如何可观。林夕梦这才明白,原来可观的提成费里也有柳领弟这个中介人一份。她回家对丈夫卓其说了这件事,卓其说如果能这样挺好,说不定一个工程就能赚上几万,拾草打兔子捎带着。 
林夕梦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倒不是因为她揽不到工程或不喜欢金钱,而是因为那“当兵的”三个字阻碍她进一步思维。说白了,她对当兵的不感兴趣。她向来有一种认识,认为那些当兵的都是些没有七情六欲甚至非正常的人,她不能理解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当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兵,能过那种清心寡欲的日子。这种人不是生理上有缺陷,就是情感上太简单。像她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对这种男人感兴趣呢?为不感兴趣的男人做事,即便有再多报酬,她也不情愿。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一(3)   
今天下午,她刚从外面采访回来,远远见到柳领弟朝她急急走来,远远地就扯开嗓子: 
“林老师,我找你呢。” 
林夕梦知道她又是为招揽装饰工程,等柳领弟走到跟前,她勉强笑了笑,一天的奔波疲倦,加上那个让她厌烦的尤心善给她的愤怒,她实在不想再说话了,但又不能不说,只得简短地问:“又是那件事?” 
“不是。” 
这倒出乎她的意料。 
“大光下午来电话找你,你不在,我怕让校长知道,替你去接了电话,说你上课去了。你赶快去给他回个电话吧。” 
她感激地看着柳领弟,真难得她这份好心。虽然她并不在乎校长,但总也得交待过去才是。她去拨通了柳大光的电话。 
“是我,林老师。”柳大光显得很着急。 
“你找我?” 
“我等你半下午啦,你再不回来就麻烦了。” 
林夕梦不知出了什么事,问:“怎么?” 
“我姐姐告诉你老樊的事了吧?” 
“老范,哪个老范?” 
“就是樊一行的弟弟。” 
“她没告诉我。” 
“她怎么没告诉你?她说告诉你了,他刚从部队回来,是个画家,很有才,成立了一个红星装饰公司……” 
林夕梦这才知道柳领弟所说的那个当兵的原来是樊一行的弟弟。樊一行是作家,在梧桐县有名。柳领弟真是个对什么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妇人,她竟然没说那个当兵的是樊家兄弟中的一员,只再三说有可观的提成。 
她立刻说:“你姐姐告诉我了。” 
“老樊现在正在公司等着你。” 
“等我,等我干什么?” 
“不是我姐告诉你了么?” 
“这……”林夕梦不知说什么好。柳大光在那边急了,电话里不断地传来有人喊“柳老板”的声音,柳大光一面吩咐着什么,一面对这边的林夕梦急急地说:“人家已经等急了,刚刚还又来一遍电话问我,你先去吧,千万不能失约。今晚我这里客人多,要不我就陪你去了,他在新世界洒店三楼……” 
放下电话,林夕梦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当知道这是樊一行的弟弟,还是个画家,她立刻答应下来。再说,她现在也实在是需要赚钱的时候了。不感兴趣就不感兴趣吧,世上哪有让你既感兴趣又能赚钱的好事呢?退一步说,赚不感兴趣人的钱,心黑也没关系,这样岂不更好?于是,她给卓其打一个电话,告诉说那个要她揽装饰工程的人,是樊一行的弟弟,正在等她去商谈这件事。卓其听说是樊一行的弟弟要约见林夕梦,甚是欢喜。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二(1)   
樊田夫在茶几另侧的圈椅上坐下。 
樊家兄弟们在梧桐县是负有盛名的,这完全归功于他们的母亲。那是一位秉性刚烈的农村妇女,虽然不识字,却通情达理。她养育了一大群儿子,几十年如一日地与贫穷饥饿较量着她的毅力,拼着性命供养儿子们念书,咽下的苦水究竟有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个家庭里,父亲常年在外做工,对家中一切不闻不问,母亲则是一株年老的桑树,儿子们是蚕儿,儿子们的事业是蚕丝,母亲把用自己生命化成的嫩绿桑叶,全部用来喂养这群蚕儿,而她唯一的愿望,是望着这些蚕儿们吐出缕缕闪光的蚕丝,让那些讽刺、嘲弄她养一群“穷种”的同族人,那些欺侮、刁难过她的村官,看看她这些“穷种”最终如何。几十年过去,她这些在贫苦饥寒里出生成长的儿子,唯一的愿望,是把母亲咽进肚子里的所有苦水,全部化成幸福满足的泪水,再从母亲眼睛里流出来。 
他们虽然不是那种大刀阔斧敢拼敢杀的男人,但却脚踏实地,兢兢业业,各显其能,在不同领域里各领风骚,这在梧桐几乎人皆尽知。樊一行是长子,在梧桐是颇有名气的作家,长得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林夕梦跟他有过接触,那人非常正统,似乎正统得与他的职业不相容。他另外那些弟兄更是如此。在这样一个开放的社会里,那些有点能力有点成绩的男人,有几个不出去拈花惹草风流一番的?而樊家弟兄们却是例外。他们似乎吃过什么药物,与拈花惹草事一概不沾边。这更使他们在社会上声望日渐增高,以至到了有口皆碑的程度。 
卓其夫妇在县城工作这么些年,当然对此早有所闻,但不曾想到樊一行还有个在外当兵的弟弟。现在,他这个当兵的弟弟为什么要约见她?难道想通过她揽到装饰工程?可是,她连去探讨都还没有,哪儿来的工程? 
不过,他一定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 
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她曾张口问过“他给我多少提成”这句话,林夕梦浑身像爬满小虫子一般,坐不住了。她今天真是猪八戒照镜子,反过去照,正过来照,里也照,外也照,怎么照就是照不出个人样儿来。 
她差点儿哭起来。樊田夫双手端杯热茶,递给她。“既然这样,”她接过茶,咬一下嘴角,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如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从今以后再也不见这个男人。”这样一想,她轻松起来,喝一点茶水,微笑着,把视线又一次落到那顶闪耀着红五星的军帽上。 
“怎么?”樊田夫笑眯眯地把目光也投向那顶军帽,“奇怪吗?” 
“是的。看上去,您并不像军人,倒是一个典型艺术家。” 
“不像吗?”樊田夫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说,“虽然我没穿军装,但是,我现在还是一名现役军人。” 
林夕梦禁不住望着他。她从小所接受的有关军人知识,一是一年一度招兵季节的标语“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由于家里没有去当兵的兄弟,她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个光荣法;二是一位当兵的表兄对她说过一句“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话听起来自然有道理,最起码那些当兵的都是些没有七情六欲的非正常人。试想,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当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兵呢? 
然而,面前这个男人,且不说他是否正常,也不管他是否正常,当他说出“我现在还是一名现役军人”时,那份发自内心的自豪,那份来自骨子里的骄傲,简直令她眩晕迷惑了。这岂止是自豪!岂止是骄傲!这简直是在炫耀!是一个百万富翁在向一个一文不值穷光蛋炫耀自己的财富,而这个穷光蛋又实在不得不表示出自己的羡慕。 
林夕梦无法掩饰自己的羡慕。在这一刻,她脑子里原有那些对军人的成见全部土崩瓦解。 
“您非常热爱部队吧?” 她羡慕地问。 
“是的。是部队培养了我,造就了我,我的血脉里永远流淌着军人的血液。我认为军人是天底下最崇高最神圣的职业,如果有来生来世,再让我选择职业,我还是选择军人。”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二(2)   
林夕梦对这个男人肃然起敬。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知道得太少,简直少得可怜。 
“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林夕梦发问。 
“成为一名驰骋疆场驾驭千军万马的统帅。” 
林夕梦望着他,想象着身穿戎装的这个男人统帅千军万马驰骋疆场所向无敌时该是何种英姿。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太富于血性的男人,他儒雅的淡吐只能表明他教养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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