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本是无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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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本是无凭语-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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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自持地说:“我回家还有点事,改天再好好谢谢你。”
他怔了一下,仿佛没想到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眼睛不禁黯然下来,却是稍纵即逝。“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么我无话可说。”
她最后一次深深滴看他,还能笑的那样纯粹而明净,一如当年,“再见。”
再见,只愿再也不见。这样她再也不用说抱歉,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曾经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最贴心的知己,但她带给他的又是什么,是梦靥,是灾难。遇见她,是他不幸的开始,所以应该也由她来终结。
他不知道他还是当年那个清朗温和的少年,而她却再也不是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孟皖宁。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应该被遗忘,被舍弃。
这一晚林中桓果然回的很晚,皖宁一直在客厅的沙发里蜷缩着,像是一只猫,动也不想动。半夜时分,只有电视机的光影变幻在她脸上跳跃。然后门开的那一刻,她马上就睁开了眼睛,就像是被一瓢冷水浇下来那样清醒到了极点。
他看见她,仿佛有些诧异,“怎么还不睡?”
她走到他身边,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不知名的香气,没头没脑地熏得人发晕,她的目光盈盈如水,“我等你。”
他伸手摸了她的脸,“我跟你说了,今晚有事,干吗还要等我呢?”
她按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他的手真凉,就像是冬天刺骨的湖水,而她的脸却绯红滚烫,这种极致的反差叫她沉溺而迷惘。“我只是害怕……”
他的眼睛动了动,“害怕什么?”
她闭上了眼睛,“害怕人的贪念和执着。”
他并没有回应。
她忽然踮起脚尖,试图吻他,但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推开了她,力度温柔而决绝,“很晚了,早点睡吧。”
她看着他指尖的那点星光,在暗夜里越发闪耀动人,而她的声音却渐渐地沉下去,“是不是我全心全意,都等不来你爱我?”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去了洗手间,轻轻关上门,将她阻隔在另一个世界。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笑自己的痴傻。也许适可而止才会减少伤害,但她就是想赌一把,不论结局如何,她愿赌服输。
她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中完全心不在焉,心里头总是没着没落的感觉,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惶恐。然后就连连出错,最要命的就是本该发给客户的邮件直接发给了傅柔然。
傅柔然这天心情貌似很糟,打她忐忑不安地一进门,就开始训人。“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能胜任销售代表?这么重要的文件,你幸而是发给了我,要是不小心发给了竞争对手或是别人,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还有,你有没有检查过你的邮件,你的措辞、落款还有相关的技术资料,没有一项过关!”
她一句嘴也不敢回,以为不言不语念真经,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但这天的傅柔然似乎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你给我回去写检讨!要写满一千字,明天早上在例会上当着大伙的面宣读。如果认错态度好检讨恳切,那么就当事情过了。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么你还是自寻去处吧。”
他默默地听着,然后又默默地出了办公室。
这天晚上她又开始做梦,梦里面是一直惦念的父亲母亲。梦境居然一如从前,他们携手并肩,漫步在夏日浓荫匝地的林边,而旁边有一条河,他们走啊走,不知怎么就往河里走去。她吓坏了,忙呼唤:“爸妈!前面是河啊,不要往那里去!”
他们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可面容却是模糊不清的,但她能感觉到那奇异的微笑,父亲遥遥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归宿。宁丫头,我们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重复的场景,重复的对白。但她忽然明白了那句歌词,“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命运和时间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带走了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这次他们是来向她告别的,好让她知道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孟皖宁,从此以后她只是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人那样爱她疼惜她。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不是了。
其实是她一直在掩耳盗铃,只为了心底的那点不甘,把偏执的爱酿成了噬心的毒,也许上苍对她过于仁慈,她还是侥幸地活了下来,但代价却是双亲的命。
她记得那一天天空阴郁墨黑,不久便会风雨大作。但她只是专心写着自己的信,“爸妈,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用,也许你们会怪我,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面对这个世界。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忘记羞耻和自我。他什么都好,只是不喜欢我。我低眉敛首为他倾尽所有,可他永远都是不动如山。原来我只是一个笑话,全世界的人都目睹了我是怎样自取其辱,卑微到可怜。只是他为何不喜欢我,却能那样温柔地对待另外一个女孩子。难道她真的比我好吗?还是他真的厌恶我到了极点,而我已经不堪到了极点。有太多事我都想不明白,但我已经不想去想了。我走了,你们不要找我,不要想我。我是个不孝女,只愿下辈子你们能有一个比我好无数倍的女儿,这样你们才不会这么丢脸难堪。爸妈,我爱你们,但请允许我就此跟你们告别,再见!”
那么坚决绝望的心情,可她并没有如愿死掉,还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然后一朝梦醒,才发觉人事全非。她以为忘记一切向前看,便会幸福,但却忘了过去永远过不去,那些记忆一点也没褪色,就烙在她的心上,永世不得安宁。
父亲母亲的背影越来越遥远,她徒劳地伸出手,他们终于彻底消失在水面,与汩汩流水融为一体,再也寻找不到一点痕迹,她熟悉的痕迹。
她在梦里仿佛一脚踩空,她惊怕地尖叫了一声,然后辗转醒来。她想打开床边的灯,却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
她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置身何处,但即使这个人的轮廓隐在黑暗里,她也知道是谁。他是她一生的烙印,忘掉他,便是忘记她自己。
他的声音很平静,“你梦见什么了?”
她在黑暗里看见他幽暗漆黑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她被深深地迷惑住,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她的泪水不断地流,她听见自己梦呓般的声音,绝望又热烈,“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
他似乎笑了一下,“但我怕将来是你先离开我。”
她将自己泪流满面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也许那一天是我的死期。”
他身体似乎有一瞬的僵硬,但仍是笑着的,“傻姑娘,我只希望你明白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后来她是红肿着眼睛去上班的,杨御风看见她的第一句话是“你得红眼病了?”
她笑着摇头,“不,是相思病。”
杨御风做呕吐状,“肉麻!”
不知道是太忙忘了还是怎么着,傅柔然居然没有让她当众做检查。她当然松了一口气,可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
中午去食堂吃饭,刚坐下来,就听见邻桌有几个女孩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天上午林总忽然神情大变地离开公司了。”
“哦,也许是应酬去了呢。”
“我看不像。而且后面傅总也跟着走了,我想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一起?那杨御风该气死了吧?”
幸好杨御风并没有在食堂就餐,但皖宁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她,似乎有某种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她没有胃口再吃下去,便急急忙忙地赶回去。顾不上敲门,直接闯进他的办公室。他果然不在,但里面却有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余泽明。
余泽明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几秒钟后才镇定地说:“皖宁啊,有什么事吗?”
“林总不在吗?”
“哦。”余泽明的神色有点凝重,“他有点私事,暂时不在公司。”
“我能知道到底有什么事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余泽明的神色有点为难,“这个嘛我倒是不知道。只是他向来都不请假的,这一次却极为反常。”
她迟疑了一下,才问:“傅总也不在吗?”
余泽明像是有点意外她提到傅柔然,“傅总?她只是交代我她有点事情要休假,这几天麻烦我多操点心,别的也没多说。”
她如梦游般走回去。

☆、第二十五章 (2)

杨御风看到她回来,很自然地问:“听说林总和傅柔然都不在公司?”
“好像是。”皖宁想起食堂那几个女生的谈话,也许杨御风真的是爱林中桓的,所以才这么介意他们双双不在的事吧。只是单相思从来只是一个人的似水流年,悲喜从来与他人无关。
“哦。”杨御风点点头,语气平淡,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露出一丝欣喜来,“傅柔然不在也好,省得一看见我就心烦。”
皖宁忽然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看似熟稔无比的人,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不甘和嫉妒来,但却什么也看不出。反而惹来对方的注目,“你怎么啦?”
她摇摇头,“你跟傅总有仇吗?为什么感觉你很讨厌她的样子?”
杨御风只是稍愣一下,“大概是不合眼缘吧。有些人在公众眼里是很好,但你就是喜欢不起来,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些人跟咱们也没关系,老提他们干什么?还不如说说咱们,晚上去哪里吃饭?”
自从林中桓完美扮演了煮夫这一角色,皖宁一直都是用跟朋友聚会为借口来应付杨御风的。但忽然林中桓一朝不在了,她都不知道怎么适应没人做饭给她吃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在想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走之前之后都没有知会她一声。就算一早就明白他的若即若离,就算她并不是他的谁,可她仍是非常介意。
一直想得出神,直到杨御风大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喂!在想哪个野男人呢,想得这么专心?”
不出意料地,异样的眼光源源不断地递过来,但皖宁浑然不觉,她抱歉地对杨御风笑了笑,“对不起,我晚上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杨御风顿了一下,继而摆摆手,“得得得!跟你这种见色忘友的人做朋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随便你吧,爱谁谁!”
但当事人的心思早已飘远,并没有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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