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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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岸-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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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准备在家里睡一天。 
一觉醒来,屋子里一团黑暗,没有一丝的光。水叶立刻起床,梳洗,打扮,十分钟后就离开了家,几乎是小跑着赶到了十一路车站。水叶到的时候,超过十分钟,六点四十分左右。水叶下车后一眼望见他在车站旁,来回徘徊,她的心里激起一股隐隐的柔情。 
于是他们去了广场附近的一家小饭店。 
“中档中餐餐馆,人也不多,倒是很安静。”依凡说。 
水叶点点头,笑着说:“你还经常去西餐厅吗?”依凡看看她,顿了顿说:“去倒是去,不过是陪一些老外,出版社的人有时也喜欢去,我自己还是喜欢这种地方,很随意。”说完,小姐拿来菜单,依凡点了一盘酱烧鸭舌,一盘凉拌黄瓜,一份荆江肉丝,还有一个海鲜粉丝煲。他让水叶再点,水叶接过菜单,浏览了半天,只点了一个菜,炒芦荟。“你很会生活嘛,宁缺勿滥。”依凡脱口而出。水叶先是尴尬地笑了笑,转而用一种专注的目光望了他一眼,依凡承接那目光时有一瞬间触电的感觉。他有点害怕,低下头,没再说话。又叫了两瓶啤酒,对水叶说:“来,今天一人一瓶,不多也不少啊。”水叶开始推辞,后来就答应了。 
于是,他们边喝酒、吃菜,边聊天。 
“哦,对了,你认识陈凌吗?”水叶突然问。 
“陈凌啊,在艺术研究院,写评论的那个?”依凡说。 
“是啊,你和他熟吗?”水叶说。 
“很熟,好朋友。他原来也是写诗的,后来才写评论的,我和他私交很好,前年我帮他出过一本诗集。后来我很多作品,他帮我写的评论。你还真巧了,他这段时间就在南京,好像是来参加江苏的一个笔会的。昨天还打电话给我,说好明天见面呢。”依凡说。 
“那,我倒想见见他,可以吗?”水叶终于说出来,松了口气。 
“可以啊,那你明天一起来好了,我们还是晚上六点半在‘山峦’酒店。”依凡说。 
结账后他们走出饭馆,拦了车,直奔水叶住的星期花园。 
车开到星期花园楼下,依凡付过钱,送水叶回家,准备去她家坐一会儿,再拿走那几本心爱的已经绝版的书。但是,发现水叶似乎很不舒服,果然,刚一到屋子里,她就冲到卫生间去,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 
“依凡,扶我去房间,有点难受,头晕。”水叶轻声说。 
依凡无奈,只好扶她进房间,把她轻轻放倒在床上。然后,他很想一走了之,但又有点犹豫。想了想,说:“水叶,那你好好休息,我,要不先走?”声音短促、急切。 
“依凡——”水叶叫住他,和往常不同,几乎是哀求,温柔又具有一股压抑的野性。依凡刚想走,水叶猛地拉住他的手,他像触电一般僵在那儿,动弹不得。水叶稍用了些力,他就坐到了床上,水叶的身体向他滑过去,像蛇一样缠住他,她开始凑近他的嘴唇,用舌头舔它,仿佛很有信心,轻柔而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地舔。他那两片薄而轮廓分明的嘴唇随着她的敲击而一张一翕。当他们吻得热烈的时候,依凡开始脱她的衣服,水叶放纵而投入的任由他摆布。他的手伸进她半开的衣服里,揉搓她的双乳,她发出压抑的呻吟,依凡突然止住,立刻抽出手,站起来就走。水叶听见屋外一声粗暴的关门声,突然浑身抽搐并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流了下来。依凡在门外听见,浑身一阵颤抖,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滋味,他拔腿就跑。 
黑夜里,人们看见一个清瘦男人狂奔的背影,听见一个女人从窗口传来的一阵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实际上依凡刚跑出星期花园就冷静下来了,他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像个诗人那样点上一根烟,猛吸几口后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定了定神,便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回到家,心想天一亮水叶也许会和他一样忘掉这事。但想起她那眼神,还是有点担心,临睡前遂关掉手机,拔掉电话。   
水岸 六(1)   
这天中午莫雨尘方才起床,她紧张地完成那些复杂的与外部世界重新融合的程序:比如穿衣、刷牙、洗脸、在脸上涂护肤品,梳头等等一系列事情,午饭再等半小时母亲就做好了,而她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学校。在白天有时她情愿生活是这样的机械,而自己也无须思索,便没有负担,就像是生活这架机器上的一个小小的零件依附在机器上面,不需要思想,无所驻心,只感到安全、松弛。 
然而,她这个零件似乎在和生活的抗争与妥协中注定有被抛出去的时候。这个下午就是个典型。她迅速赶到学校教室,但那里却空空如也。没有人。只有一行大字突兀地站在黑板正中间:“97级装潢艺术专业的同学,‘透视几何学’暂停,老师生病,停课两周。” 
莫雨尘看完那行字,突然一阵兴奋,豁然起身,直奔音乐系的琴房。她走近那个熟悉的小房间,脚步还没到,那里面的琴声已经传入她的耳朵。她倏然站住,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那琴声,就定在门外的角落,像被钉子钉上似的,动弹不得。就是那首曲子!很长时间一直萦绕于她耳际的旋律,肖邦的B小调圆舞曲。那清晰的节奏,婉转流动,轻柔和谐。莫雨尘惊呆了,她站在原地,一直等到那旋律缓慢的、缓慢地渐行渐远。大约一分钟的沉寂后,原本想走开的莫雨尘突然瞥见了房屋里那人的背影,正是像这段旋律一样抓住她的人,唐隐忠。 
唐隐忠弹完这首曲子,正准备去一趟洗手间然后再来收拾东西回家。刚一出门看见一个身着丝绒白色套装的、无比青春美丽的少女如此专注、近乎痴迷地站在门口,她那垂腰的长发由于专注而垂到眼前,隐约可见长发后那张消瘦、有些苍白而依然美丽的脸庞。他忽然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痛楚,但又是愉悦的。但当他走近莫雨尘面前猛地站住后,却仿佛受惊吓似地说:“谁?你是谁啊?怎么,怎么站在这里?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由于种种震动,她没有说话。当他擦肩而去,她以为他走了,其实他只是出去一会。莫雨尘转身进了琴房。她的心还是很乱,即使面对钢琴上那个黑色大皮包,也全然视而不见,更不用说是想到他还会回来了。她直接打开琴盖,鬼使神差地弹奏了刚才唐隐忠弹过的那段旋律,就在一个关键部分,她跳跃了一下,但是立刻继续下去,旋律在情绪的转换上比以往任何一次弹奏都准确。在那一刻,她几乎含着眼泪,也是那一刻唐隐忠刚好回来,听到那段,心里“咯噔”一下,遂走进琴房,旋律还在继续,她的十根手指在那黑白相间的键盘上显得慌乱急躁……他的手,白皙而瘦长,那原本如脸部轮廓般线条刚毅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环绕在那只美丽的少女的手旁边,一旦触碰琴键,它便柔软缠绵的将乐曲拉回到刚才她断开的部分,是那样自然,仿佛那动作是无形的,只稍稍一带,那重要部分的节奏和音律就出来了,莫雨尘的手几乎悬在半空,她仿佛在梦中重温半夜在CD里听到的那种感觉,而这乐音,这旋律,此刻就在这里,这样真切,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她的手随之颤抖,根本无法继续弹奏,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能将如此细微、不堪重现的包含复杂体验的旋律完美准确地呈现出来的手:他的手,男人的手,艺术家的手,唐隐忠的手。那手即使在莫雨尘停下后也没有使乐曲中断,而是由它“另一半”的介入而流畅、准确地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再优雅地在小范围内划了一条弧线,慢慢停下。 
这一刻,他已经将她整个人完全环住,他发现她的脸通红,身体微微颤抖,便缓缓收回手臂并挺直腰身,从莫雨尘的身后绕到她右侧,斜身轻靠在琴身上,淡淡地说:“你,是音乐系的吗?” 
“唐先生,对不起!”她羞怯的低着头,但又抑制不住激动,所以声音虽然小,却颇为有力。 
“你怎么知道我姓唐?”唐隐忠始终从容的样子。 
“我们好像见过?”他突然不置可否地说,又像是在自忖。 
她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轻声道。 
“呃,没,没什么。我,我不是音乐系的,我是设计系的学生,以前看这里总是开着门,也没人,就自己进来弹琴了,您的名字,我是,是在一次公开讲座上听到的,就是上个月您刚回国在学校作的第一次讲座。那次您好像重点提到肖邦。”莫雨尘说。 
“哦,对呀,我说好像在哪见过你,有点熟悉的感觉呢。是在那次讲座?我是对肖邦非同寻常地喜欢的,所以才会那样完整地讲到他的创作经历和作品。你的记忆力很好啊,刚才那段曲子弹得很有意思,只是不该出现那个跳音。应该这样,你看……”唐隐忠突然兴奋起来,走到钢琴前,莫雨尘立刻起立,让他坐下。那修长的手指又一次在琴键上娴熟地将莫雨尘刚才出现跳音的部分重弹了一遍,接着,又是一遍。   
水岸 六(2)   
“懂了?来,你试试。”他看了她一眼,命令道。 
莫雨尘在那架陈旧的钢琴前定了定神,双手缓缓开始抚琴,弹了那一段。她这次弹得很轻,没有出现跳音。 
“你的手指没有力度,缺乏练习,但你无疑在音乐上具有某种罕见的禀赋,以致于你可以凭感受记下乐谱甚至指法。这是相当难的,很少有人能作到。只可惜似乎是错过练习的时机,更不得要领。”唐隐忠忧虑地说。 
“我想转系,您,您可以,嗯,我是说您可以帮我找个人辅导吗?”莫雨尘说,突然满脸通红,垂下眼睑,不敢看他。 
“我可以找个我的研究生试试,但转系似乎比较麻烦,因为专业的跨度很大,你即使过来也要从头开始,这样不是要耽误你的时间吗?还要缴一大笔钱,这是纯艺术类的专业,比你现在读的专业贵多了,你即使考上也要缴一万元,这些你都考虑了吗?”唐隐忠关切而冷静地说。 
“这些,我想都可以,我回去和父亲商量相信都可以解决,但是您刚才说要一流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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