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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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岸-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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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出来,开始是没机会说,久而久之她希望把它埋藏的更深,更深。 
但是,总会有想起来的时候,常常是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或是仍然睡不着的“孤独”的夜晚,那些事,那个人就像河妖一样,浮出水面。而她,只是隐忍着,克制着;或者任由他们透过时间的闸,倾泻在她常常感到荒芜的心田里。   
水岸 三(1)   
那个时候,莫雨尘还只是一个20岁的介于青年女子和成熟女人之间的女性。她已经放弃了成为职业钢琴家的理想,只是在艺术的边缘“旋转”,但,仍每天晚上弹她那架破旧的钢琴,只为弹而弹…… 
那是一次学院里惯常的钢琴讲座。莫雨尘进去的时候,整个教室里坐满了人,台上老师在弹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那旋律宛如银光荡漾的水波在深夜里发出的水与岸相摩擦的涌动声,仿佛可以穿透时空勾起每个人心灵深处的隐约的神秘记忆,那记忆使人忧伤,也使人沉溺。 
水叶,就是在这种状态下被打扰的。“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莫雨尘穿过后三排无空位的人群,直奔第六排中间那个教室里唯一的空位子——水叶的旁边。莫雨尘紧张的盯着这个短发的,看上去冷漠的陌生女人的脸说。 
“嗯?哦,你,才来的?”水叶一偏头,看见一个清秀的长发女孩,迟疑了一下冒出这么一句。“是啊,我来晚了,不好意思。”莫雨尘,看着水叶,指了指那张椅子说:“呵,我可以坐下来吗?”“哦,当然,当然。”水叶连忙说。莫雨尘迅速坐下去,聚精会神而又茫然地听着台上那个儒雅男人的演奏。和身边这个女人一样沉溺,而不是沉醉在那似乎缥缈遥远的很不真实的乐声中。 
这时,莫雨尘,才被动的、转换过情绪来观察这间教室周围的人。首先,她关注到的是台上正在写字的男人——那个手指细长却十分有力的男人,他再次转过脸来,莫雨尘仔细凝视时,才发现他是这样一个男人:中等身材,短直的平头,坚硬的头发一根一根矗立在方正的头颅上。体格均匀而健壮,戴金边半方框眼镜,一身干净的、冷灰色调、得体的西装,高鼻梁,微厚的上唇显出端正而清晰的脸部轮廓及五官刚毅的线条。因为不笑,总是严肃的表情,所以显得冷峻而沉稳。而他的气质却仿佛他的琴声一样,温婉,飘逸。 
“哼,他更像个学者,而不是艺术家。是吗?”突兀地,莫雨尘身边的短发女人——水叶,从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莫雨尘,表示征询。她的脸没有侧过来面对着她,因此,莫雨尘,还吃不准这个女人是否是在对自己说话,就含混的“嗯”了一声。直到水叶转过脸来对她笑了笑,莫雨尘才敢确定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水叶用手指了指台上的那个男人,接着说:“他从四月份开始要担任音乐系的钢琴教授了,是全院最年轻的一位。才30岁,破格提上去的。”水叶眨着那双迷深的大眼睛,笑盈盈地说。莫雨尘抬头扫了一眼这个30岁的男人,她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到黑板上,立即从她的帆布书包里找出纸、笔,将他的名字认真的记下来。“唐隐忠”。听着水叶在耳边小声的谈论着关于他的事情,心里缓缓地涌上一股热潮。仿佛一种久违了的精神邂逅。“唐隐忠”,她又重复了一遍,单单是念一念这三个字,感到一种音律上的和谐,甚至是像他的外貌那样古典、严谨和优雅,就使她感到愉悦,惬意。 
莫雨尘听得正逐渐投入的时候,水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喂?谁?哦,你好,你好,我啊,我在听课呢,你们几个人?要我过去吗?哦,好,行,行,在哪里?哦,好的,好的,那行,我一会儿过来。哎,我有点事,要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喜欢钢琴,可惜,不会弹。以后有机会再聊吧。”接完电话,水叶边收拾东西,边对莫雨尘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还有你是做什么的?”莫雨尘突然说。“呵,我啊,叫水叶,我是个,是个写东西的人。”水叶轻描淡写地说。“是吗?那真是很幸运,今天能坐在你身边。能留给我你的号码吗?我希望以后能和你聊天。”水叶看了她一眼,不确定的游离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你这个人,是挺有意思啊。那好吧,我把号码给你,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说着,水叶就抄下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递给莫雨尘,然后说了声“再见”就匆匆地走了。 
莫雨尘,再抬起头往前台看时,目光正好与唐隐忠的目光相遇,他们在无意中对视了一瞬,莫雨尘有点紧张,也有些兴奋,便微微的低下头,等待着唐隐忠重新开始说话。 
“呵,这是李斯特的华彩的乐章,他的曲子是这样的,充满激情,有几处是可以随兴发挥的,每个人理解不同,演奏出来的效果也不同。下面再听一下肖邦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唐隐忠说着,十根手指已经自然而然的按下了琴键,一首温婉、哀怨而又凄美到极致的乐曲又响彻了整间教室,满屋子的人都静默着,全神贯注的聆听这首乐曲。然而,莫雨尘自有她自己的世界,因此,她沉溺着。肖邦,以及这首夜曲,使她想起了,她曾经读到过的在乔治·桑的自传里的那一段描写,那是一次舞会。是肖邦那个时代住在巴黎的所有艺术家们的盛大聚会,爱穿男装的女作家乔治·桑就是在那次舞会上结识了面庞清秀,体质柔弱而且还正在病中的肖邦,她为他的才华所倾倒,并作诗给他,主动表达她对这位来自波兰的年轻艺术家的强烈的爱意。她在给肖邦的便笺上写下这样动人的话语:“亲爱的肖邦,我为您和您神奇的音乐感动,您是天使,您有光环。我爱您,至死不渝!”此后,乔治·桑,也以自己的热情和才华赢得了年轻的肖邦的心,他们很快坠入爱河,并一起同居九年,直到肖邦病逝。随着那静谧带着某种隐秘激情的乐曲的深入,她想象着那两个人超乎寻常的恋情,一个有着男子般狂野、果断和热情的女作家,一个有着女性般阴柔、忧郁、唯美性格的男性音乐家,他们却可以发生那样激怀壮烈而又缠绵悱恻的恋情,并且在一起生活9年,对于这样的事实,莫雨尘感到是一个奇迹,她在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这样超乎寻常的情感和生活。   
水岸 三(2)   
“好,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没有,在乐曲结尾的部分,最后的一小段有些怪异的感觉,它仿佛是突然的打破整部乐曲统一和谐的基调,在上下音程之间出现了一个断层,就整部乐曲来看,结尾部分原本应该是在一种哀怨却依旧和谐的、宁静的氛围中缓缓结束的,但是,肖邦在这首乐曲的最后部分却采取了一反他作品风格常态的、令人费解的作法。那么,这首曲子是不是像很多乐评家说的那样是作曲家的一个失误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是在逝世前5年写的这首乐曲,在这以后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修改过这个结尾,并且一再的演奏过。可见作者是有意为之的。若从一般意义上看这种处理方式的确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但是,我在一次偶然的际遇中从一位法国朋友那里得到了有关这首乐曲的创作笔记。这个朋友是巴黎音乐学院研究肖邦的一位资深教授,他有这本肖邦的创作谈,我很幸运的在一次钢琴独奏会上受到他的赞誉,和他聊起肖邦使他得知我对这位音乐家的深厚兴趣,这样他就把这本对研究肖邦音乐思想有重大价值的音乐笔记送给了我。看到这一段,我才发现这个一直令人们争论不休的秘密的答案。它很神秘。那时候肖邦哮喘病已经发展到很严重的地步了,直接影响到了他的音乐创作,他原本是每天凌晨写作的,但是,那个时候,由于身体的关系,只好改变习惯,在下午进行乐曲的创作。据他的创作笔记记载,那是个春天的下午,他的这首乐曲已经快完成了,在很大程度上达到了预期的目的,那种哀伤却不失恬静的情调一直伴随到乐曲的后半部分。只是到了最后的结尾,他还是想有一抹亮色的,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突然疲惫,想要继续创作,却趴在琴键上睡着了,在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见在房间的门沿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而且那个人就好像是他自己,但是,那时他正趴在琴凳上,如何会有出现在远离钢琴的门边的自己的影像?在春天下午柔和温暖的、懒洋洋的阳光下突然出现了这一幕,而且肖邦声称那是他亲眼目睹的,并非是做梦,虽然在迷糊的状态下,他却能够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当时,他感到一阵恐慌,同时却也感到某种兴奋,因为他的创作灵感立刻就来了,在他的乐曲中也就突兀的加入了这一段不知道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情景的描述。再后来,肖邦对这次经历还有一段精辟的解释,他说一个真正的音乐家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光明之中的,但是偶然也会被魔鬼所诱惑,因为也许那幻觉,那黑影就是音乐家自己心中的魔鬼呢;最阴暗的那部分。而一个艺术家的职责是忠实的记录他们,无论是纯洁如天使般的自我还是黑暗邪恶的魔鬼。这就是肖邦自己对这首乐曲的解释。也是我今天在最后的时间里,想表达的一个或许主观的个人的观念,那就是,音乐是感性的,是需要你用心灵去体验的,而你的心灵未必是受你的或者别人的任何思想的控制的,只是你应该学会如何去分辨什么样的音乐是自然的,是好的。” 
在从学校门口路过学校美丽而著名的音乐厅的路上,她思绪万千,却都恍惚如同梦境一般,走过音乐厅后她去下午听课的地方抄了课表,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回到宿舍整理了自己的几件衣服和随身携带的东西离开学校往回走。在回去的路上,坐在公车上,她想着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她想每天练琴,可以在学校琴房练习到5:30分左右,再回家吃饭,晚饭结束后从7点练习到10点总是可以的,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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