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们好好相爱 作者:玉宇清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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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们好好相爱 作者:玉宇清澄-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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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没生过,自己老婆也没生过,只不过大学期间,我在学好兽医的同时,也顺便了解了一些人医的知识。其实没了解我也能说上几句,人医兽医大抵还是能触类旁通的。
朋友帮忙给请了个保姆,是他老家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一个30多岁的农村妇女,朴实得跟乡里随便哪块地里长的菠菜一样。这是我在城里生活遇到的最后一个好人,善良得叫人想忘都忘不了。见到这保姆,是在一个多月以后了,也就是在我出院之后。
虽然我让朋友给保姆交待了,不许谢小珊轻易出门,但谢小珊还是越狱似的跑出来了。其实我也想越狱,住院真他妈的跟坐牢没区别,要不是腿不方便,我早逃了。特别是病房加了另一病号之后,我整天都生活得很恐慌,以为拉登又开始四处干坏事了。
那人也坏了一条腿,不过是自己从楼上搞自由落体摔的。自己不小心,进了医院却叫魂似的,住进去的第一天就痛得鬼哭狼豪,搞得我整个就休息不好。医生过来给他作检查,我忍不住把医生招呼到床前,问他是不是给病人灌了老鼠药。谢小珊进来的时候,那病人仍在哎哟哎哟地叫,我还真恨不得给他灌点老鼠药把他整晕算了。
第一眼看见拉了仔之后的谢小珊,我老半天没习惯过来。她连叫两声朝南,我还色鬼似的盯着她那寡瘪下去的肚子在看,满脑袋问学似的思考来思考去。谢小珊看看我,又低头看看自己,问:“朝南,你看什么?”
我一阵支吾,说小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交待过,要你坐月子期间千万不能出来跑吗?对于她的突然出现,我的确感到意外,惊讶于她不吭一声就来了,也惊讶于产后的她怎么可以缩水这般严重,似是在狂风大作之后,蒙古包就不见了,眼前只剩空旷。
谢小珊没半点犹豫,把壮观的屁股往病床上一蹭,在我旁边坐下。我感觉是泰坦尼克号晃动了一下船身,险些下沉。她说,朝南,天天这么坐着躺着的,累吗?要不我帮你按按?她把“按按”两个字说得很柔情,手未动先用声音把我给揉腻了。
我挺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不累的。日复一日地折腾,我累肯定是累,但最受不了的地方是臀部,我总不能翻个身要她按这里吧?!见我客气,她又说:“你现在成这样,我整个就安心不下来,连孩子都顾不上管,什么事都让保姆操着。”从她的话里,我听出了些牵肠挂肚的味道。
撞我的许大哥进来了,给我提了些水果,还应我的强烈要求和呼吁带了包烟过来。病房是不能抽烟的,公共场所,多少还是得讲点公德。躺床上的时候,我一般只是拿支烟出来,不点火,放鼻子边闻闻而已。每次许大哥都笑我,说我瘾这么大,问我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没钱了就夹书页抽上几口。
从许大哥进到病房起,我就发现谢小珊不太对劲,脸沉得跟包公似的,隔那么一会又翻着白眼看许大哥一眼,反正就是从始自终没拿正眼瞧过别人。当然我也很清楚,小珊眼里喷射而出的,是怨恨而非仇恨。像她这样的人都懂得仇恨,估计全世界都要打起来了。
许大哥跟她打招呼,她只用鼻气嗯了一声,而且还堵堵的,像是发音设备受了潮。我说许大哥,要不你出去转转,我跟她聊几句。说完,我把脸向着谢小珊。许大哥笑了笑,知趣地出去了。谢小珊说:“朝南,我每天都来看你,好吧?”
我说不用的,许大哥人好,把我照顾得挺周到,你在家里安心养着,好好跟仔仔培养一下感情,小心他长大了不认娘哦!“可是,朝南,我想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我说陪什么陪,你这么跑出来弄得我也怪担心你,别搞得再增加我负担。
这时邻床的那家伙一觉醒来,又开始哎哟哎哟地放起高音喇叭来,还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床沿,像二重唱似的,搞得惊天动地。我于是说:“你看看,你看看别人,多惨!” 谢小珊扭过头去看了看,一本正经地说:“朝南,我知道你比他坚强,你一直都很坚强。”
我坚强吗?我是从来都不害怕肉体上的疼痛,再大再剧烈我都能忍受,可是心灵上的折磨我却好像越来越承受不起了。命运如同一条急转而下的河流,总在拐弯处发出咆哮,像是要用最强音把人羞辱或者击垮。
在我后来呆在医院的日子里,谢小珊还是不顾我的百般劝阻,隔三岔五就会跑去看我,固执得跟个孩子似的。每次来她就坐在病床上,坐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后来我能下床了,她会跟许大哥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让我学走路。
我曾跟谢小珊开玩笑说,现在我跟她仔仔差不多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等我能活脱脱地迈步子了,估计那仔仔也开始蹒跚学步了。谢小珊没好气地骂我,说我要等那么久才能活脱脱地走路,不是医生瞎了眼就是上帝起了黑心。我被她说得心揪得生痛。
在这炼狱般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说不出其中的滋味。谢小珊除了到医院看我,每天都会给我电话,给我讲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之类的道理。而我也会时时给爸爸点消息,假装很开心地汇报自己虚拟的近况。
我甚至绘声绘色地给爸爸描述过刘柯寒挺着大肚皮的样子,告诉他:依我判断,十有八九是个男孩。爸爸就很开心,我都能想象他在电话那端乐不可支的模样。每次爸爸都还不忘嘱咐我,要我拣个晴天,把上次给带过来的那些旧棉衣好好洗一下,裁开当尿布。
嘴巴上答应得很好,挂掉电话,却是眼泪。那些妈妈一留就是好些年的旧棉衣,那些爸爸用纤维袋从老家千里迢迢背到长沙来的旧棉衣,我收在家里那个柜子里,放在最底层,像收藏一件祖传的宝物,总在担心丢失,总在害怕虫咬。
在我快出院的时候,爸爸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当时我坐在床上,手机放一边充电,够不着。我好像有预感似的,冲着门口大声地喊:“许大哥,快进来,帮个小忙。”许大哥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叫了半天没人应,倒是把一个刚好路过的小护士给吵了进来。
那小护士脸蛋还长得可以,不过妈的声音实在太难听,我都怀疑上帝造她的时候安的是牛声带。她走进来闷声闷气地问:“那么大声的叫,有事吗?”我说没什么事,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好吗?她有点不情愿似的,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我。
因为电话已经断了,我也没急,就目送小护士出了门。从背后看女人,除了屁股,好像就没有别的好看的了。我注意到,那是张小屁股,无论是体积还是形状,似乎都跟高洁的差不多,而且扭起来的摆幅和频率也似曾相识。
电话确实是爸爸打过来的。我查了未通来电,再摁了拨号键,然后就听见那端传来爸爸的声音:“朝伢,还好吧?年后工作是不是很忙?”我胸有成竹地回答:“是的啊,是挺忙的,爸,忙得人都快趴下了。”
“那忙得过来吗?小刘是不是要不了两个月就要生了?你姐要我问问你,要是顾不过来,就我到长沙去住些时候。”一听爸爸提来长沙,我的心瞬间吊在了嗓门眼。我赶忙说,爸,不用的,有柯寒她妈帮忙,还好!
我知道爸爸为什么会抛开刘柯寒的父母这么来担心。在我们乡下,带孩子什么的都是男方的父母管,女方的父母正常情况下是不插手的。好像女方的家人管得太多,就把男方一家的便宜给占了似的。长辈的快乐,很简单,有事让他们操着,他们便觉开心。
虽然在电话里对爸爸撒谎都撒成了习惯,但每次还是难免心惊,像用布裹着个火球,心里总没得个塌实。于是我开始想,什么时候让这些谎言见光,又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见光才能使爸爸承受得起。
终于可以被人搀扶着走出医院那天,竟然是个很好的天气,很新鲜的阳光,晃晃悠悠地照在大街上,照在向左走或者向右走的行人身上,照在医院门口那一排常青树的枝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呆久了,我觉得这是我在城里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跟乡下一样干净的阳光。
我没告诉谢小珊我出院的时间。她问是问过好多次,但我守住了这个秘密。我知道,要是我告诉了她,她会坚持过来接我,这一来一去的,的士费都是小问题,关键是她刚生过孩子,太多的折腾怎么也不好。
许大哥送我回住所,在街边等的士开过来。这是个老实的男人,在撞了我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见他紧锁着眉头。他不是怕花钱,他是在内疚。一个高挑的女孩子急急地从眼前走过,我笑着对他说:“唉,以后追女孩子估计要慢半拍了!”
我并没在责怪的意思,但他还是很难为情地说:“小弟,对不起!”我笑了笑,似乎还在安慰他。一场车祸,一场噩梦般的转折,竟也让我好像突然就变得豁达。真不知道是绝望触底还是真做到了坦然。
或许是前者吧,因为经历过这些事之后,就呼吸着乡下那些清新的空气,我也没再真正开心地笑过。要笑,也是虚伪的笑,或者傻笑。反正就是,我的笑变成了一种纯粹的肌肉运动,支配这种肌肉运动的,不再是内心的快乐,而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
我的右腿恢复得不是很如意,医生说了,肯定会有点跛。这场灾难,直接促使我离开长沙回到了乡下。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归宿。那里有我的爸爸,那里有我的妈妈,那里有我儿时的欢声和笑语。在那里,就算哭好像都能哭得塌实些。
坐在的士上,有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柔柔地铺在我的双腿上。快到了,许大哥掏出钱包准付钱。我不经意地瞧了一眼,里面只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钱了。在此之前,他已经为了支付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药疗费,并在我尚未有要求之前,把3万元赔偿金打入了我的户头。我知道,他也许尽最大力了。一个多月的操持,他已经憔悴得跟个强奸犯似的。
直到现在,这笔钱还很完整地存在银行。就算最缺钱的时候,我也没敢去取,好比一个沉醒过去的噩梦,总不敢把它吵醒。我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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