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嘛。
“绿琴。”
“啊……”走神走的太专注的人因为这声唤一个趔趄直接往花圃里扑去。
随侍在侧的中南海保镖同学立时一伸手将人挽救住了。
雍正爷手握成拳搁在唇边掩饰了一下笑意,大步走过去,“朕把你吓到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呀,尤其是在她思考重大事情时,简直吓掉半条命去。
“朕有日子没跟你一道吃饭了,所以今儿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矫情,忒矫情!
什么叫有日子?
耿绿琴鄙夷地想着,一个月她能有半个月时常能看到某四,虽然以何种身份不一定,但雍正爷说这话实在是太枉顾事实了。
“皇上到奴婢这儿来奴婢求之不得,皇上说这么说倒让奴婢惶恐了呢。”
雍正伸手牵了她的手朝屋里走去,“假话。”
“……”
“朕以为你会过去养心殿呢。”雍正爷不经意暴露了自己的来意。
“未奉召奴婢不敢去打扰皇上。”裕嫔娘娘万分之万真诚的说,心里补充,就算奉召也是不想去的。
“今天不是不同嘛。”雍正微笑。
是不同,您冷不丁地把差不多这个时期快被灭掉的某八扔到这里来,老娘头上已经电闪雷鸣一上午了。
坐定之后,雍正问:“他人呢?”
耿绿琴马上回答,“在侍卫耳房呢。”
雍正点点头,“传膳吧,朕饿了。”
咦?
居然就再没话了?
耿同学诧异地瞥某四一眼。
“有事?”雍正爷逮到了她。
“没。”你装我也装,看谁先沉不住气,切!
138
帝妃相安无事地用过了膳,然后雍正爷颇有闲情地留在了裕嫔娘娘的院子里陪她花前对奕。
耿同学觉得这就是变相的折磨,她在下棋这事上根本就是万年的常败将军,某四这不地道的!
你说有事你说事啊,你这么打压别人的自信心做什么啊?
“没话问朕?”雍正爷在确定某人一点儿没有主动询问的意思后,决定主动打开话题。
彼时耿同学正抓耳挠腮地对着珍珑棋局一样的棋盘一筹莫展,顺口回了句:“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一定有答案,咱不找那不自在。
“朕有些为难。”
嗯,为难好,她也正为难,这子该往哪块落呀,虽说必败是无疑的,但也不想死得太难看了,真真的举棋不定啊。
雍正指着棋盘上的一粒白子道:“你说,朕是吃还是不吃?”
耿绿琴暗自磨牙,丫的,自投罗网了,嘴上说:“这事皇上自己看着办吧。”这局输得也忒惨了点了啊。
“你就不给朕点意见?”
耿同学突然间福至心灵地悟了,某四这是在问某八的事呀,她眨眨眼,摩梭着手里冰凉的玉质棋子沉吟着,她当然是想保某八没事的,这样她也算对得起康熙多年的照顾,可是,她不确定这话要怎么表达才能在顺着某四毛的情况下顺利得到首肯。
“皇上英明睿智,自然是成竹在胸,奴婢就不自不量力地现丑了。”最后,她决定用一种最保险的说辞做回答。
唉,所以说她很不喜欢宫斗啊,人跟人斗得跟只乌眼鸡似的有毛个意思啊,一句话在心里转了九曲十八个弯最后还不一定说出来,生生要憋死人呐。
雍正眼睛看着棋盘,眉头微蹙,恍若自语般地说道:“是杀是留朕亦犹豫……”
耿绿琴心中“嘎噔”一声,一桶冰水兜头淋下,手指间不由用了力,大脑高速运转,“那要看这枚棋子是否尚有可用之处。”某八的才能是不能轻视的,否则也不会跟某四较了那么多年的劲儿。
“倘若害大于益呢?”雍正仍旧看着棋盘,话却是问她的。
“想办法让益大于害就好了嘛。”聪明的人总是能化劣势为优势的嘛,这就要看个人的手段了,当然一劳永逸的做法莫过于“咔嚓”一声干脆利落挥刀而下,省时省力省心。
啊呸呸呸……这样的话她还努力个屁呀。
不对呀,某四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要知道后宫那是不得干政的,这事可是政呀!
“皇上——”你丫不会又想黑我呢吧?
雍正抬眼看她,神色一贯的严肃认真,“有话要对朕说了?”
耿同学心里的小算盘噼哩叭啦地打着,难道保定的事东窗事发了?不太可能吧……
一狠心儿跺脚,耿同学秉持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方针政策,低头很气虚地道:“爷,奴婢可能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雍正爷眉一挑,每次某人这么柔顺的时候大多都没什么好事,他忍不住先对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这才开口,“说。”
于是裕嫔娘娘在光大化日之下胆儿大地凑到一贯严肃冷穆的雍正爷跟前,毫不矫揉造做地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里,这个举动明显让雍正爷也颇感诧异,只是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腰,静等她的后续。
耿绿琴趴到某四的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其实李德全是到保定救九爷去了。”
雍正爷大怒。
耿绿琴急忙用力抱住他,很急切地说:“皇上息怒,息怒。”
雍正爷就要开口,情急之下裕嫔娘娘直接拿嘴堵了上去,娘的,金口玉言一出,她准玩完。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远远随侍的人均一时瞠目结舌地看着,忘了回避。
这种情境百年罕遇啊!
耿绿琴也郁闷啊,你说这都老夫老妻了,她还这么不知羞地当众**,就算她脸上过得去,闷骚的某四那不定怎么着呢,可她可不敢这个时候让某四开口说话……
不过,显然这次雍正爷的怒火太过强大,片刻的怔忡失神后,迅速回神,用力将人一把推离自己。
裕嫔娘娘华丽丽地跌倒在地,十分失仪。
“裕嫔……”隐忍的怒喝。
“奴婢在。”
“你好大胆。”
“奴婢死罪。”靠之,反正人都已经安置好了,你丫就再叫也顶多把老娘赐死,咱还一了百了了,不伺候了。
这个时候,豁出去的耿同学也抱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眼瞅着出宫的自由之路希望渺茫,她对这圈养在禁宫的生活已然是痛恨到了极点了。
“你竟敢……”雍正爷握紧了拳头,为了老九她连杀头的罪都敢犯,是他太容忍她了吗?
“全部给朕滚出去。”
一众奴才忙不迭地退出院外,图蒙海犹豫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雍正从地上一把拽起耿绿琴,扯着她一路大步回屋,用力甩上了大殿的门。
耿绿琴被人甩到地上,差点儿跌个狗啃泥,十分狼狈地爬起,没敢直接起身,而是就地跪好。
果然上午闪电打雷,这个时候终究还是劈下来了,很焦很绝望。
“你跟老九……”雍正咬牙,几乎睚眦欲裂。
这误会可大了,耿绿琴急忙说:“奴婢跟九爷是清白的。”
“清白?”雍正大怒,“你为了他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清白?”
“那是因为皇阿玛有遗诏……”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
“皇阿玛……”雍正爷怔住,“拿来给朕看。”
耿绿琴起身到内间从暗格取出了密旨,呈上。
雍正看完密旨后半晌没说话,耿绿琴跪在地上也大气没敢出一声。
皇宫这种地方她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喜欢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死也要爬出去,耿绿琴在心里咬牙发誓。
“你救了他可曾想过后果?”雍正坐在椅中声音中透出一抹疲惫,她不是为了画,虽然她爱画,但她更重情,即使皇阿玛已然不在,仍然想替他老人家尽一份心。
“想过的。”耿绿琴老实的点头承认。
“结果你仍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耿绿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奴婢拿样东西给皇上。”
雍正没说话。
很快,耿绿琴便抱了一只锦盒出来,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放到他手边的桌子上,声音十分灰常地隐忍,“这是奴婢跟九爷交换的东西。”
雍正瞥了她一眼,伸手打开,眼睛蓦地瞪直。
耿同学内心正天雷交战,天打五雷轰中,她肉痛死了,痛死了……
锦盒里只有一样东西——银票,厚厚地一沓银票,张张面额过大。
“啪”的一声轻响雍正爷扣上了锦盒盖子,眼神锐利地射向自己的妃子,“耿——绿——琴——”这些钱的用途已经呼之欲出,她果然仍然贼心不死。
耿绿琴默默地对手指,“奴婢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总要得些好处才行的嘛,奴婢娘家也不富裕,在这宫里用钱的地方又多,奴婢也是没办法……”
“你还没办法?”雍正拍桌咆哮,“你人在宫里都能把保定的老九给救走了,还没办法?”
那是用多么宝贵的一个救命之恩换来的啊,耿同学默默哀叹。
“奴婢也付出代价了。”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申辩一下的。
雍正哼了一声。
“奴婢拿别人欠的一个救命之恩换他出手的,算来奴婢也是很亏的。”
雍正神色复杂地瞪着她,“你跟天地会的反贼都勾搭上了,在西宁时你倒是没白被挟持一遭。”从直隶府传来的密奏让他最近颇不安枕,结果却是自己最想不到的人在背后操控的一切。
老九跟天地会没关系,这很好,但某人却跟天地会搭上了线……雍正爷觉得自己实在头痛。
被人挟持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某四这话说的,真他母亲的没水平。
“皇上,奴婢该说的话都说了,您判奴婢的罪吧。”
雍正的手指在桌面轻扣,沉吟片刻道:“朕先前在院中问你的话你现在可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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