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莫绯衣转头对着侍立一边的下人道:“麻烦这位大哥,能不能替小女子取一根鹅翅毛或鸡翅毛来?越硬越好。”
她的毛笔字虽然写得不算好看,但也马马虎虎,但用毛笔字来计数,实在有些不习惯,还是硬笔计数好。
唐代不可能有自来水笔,只好用鹅毛笔来替代啰。
陈府的下人很快拿来一根挺粗的鹅毛,依着莫绯衣所说,把一头削尖了。
莫绯衣拿着鹅毛笔,微笑着对陈二管事颔首,表示可以开始了。
陈二管事摇头晃脑出问题,“十文钱一斗米,一石米多少文钱?”
“一百文。”
他话音未落,莫绯衣已微笑答出答案;她本来以为很难;没想到这么容易。
陈二管事微微一怔,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到,“如果是一十二文一斗米,一十二斗米又多少文钱?”
12的平方不是144嘛?
莫绯衣想都不想,直接说出得数,她可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大,这种小朋友的数学题,比喝开水还容易,况且她还学过心算法呢。
陈二管事又出了几道题,莫绯衣都能很快答出得数,根本没动过算盘,这让他很满意。算学方面,完全过关了,接下来就是看她的字迹了。
陈二管事示意莫绯衣随意写上几个字;莫绯衣略一沉吟,提笔挥毫,字迹虽然不是龙飞凤舞,大气磅礴,却也马马虎虎能够上台面。
现在是考核的关键时候,她当然得拿出压箱底的功夫。
剽窃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这一首《蝶恋花》是宋代晏殊为表达对恋人的思念之情所作。
莫绯衣平时练毛笔,最爱练写这首诗,繁体偶尔练一些,也幸好练写了这首诗的繁体书写,才没有当场出糗。
她开始动笔挥毫时,陈廉只是站在一边抱臂观看。
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大唐,字是敲门锤,写得一手好字,已让人平添几分好感。他看着莫绯衣挥毫,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捋着颌下的长须,不住含首。
字,虽然略显雏嫩,却也端庄宽舒,方折峻丽,似是楷体,却又不全然,似乎揉合了百家之长而成。(这里的书法字体纯粹是胡扯的,表当真哎。)
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能写得一手好字,已经非常难得了,而且还能博百家之长,更何况还是个小姑娘呢?他相信,莫绯衣若能有名师指点,持之以恒,异日必能独创出属于自已风格的一派宗师。无形之中,他已对眼前这个病恹恹的少女增添了几分好感。
陈廉心中反复吟念诗句,咀嚼其中的含意,越觉韵味无穷,清瘦的脸上渐露惊容。
“绯衣姑娘,这诗……”
莫绯衣久病初愈,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羞赧红晕,轻轻点了点头。
“此诗竟是姑娘所作,好诗,好诗。好诗!”
陈谦神情激动,清瘦的脸上又是钦佩,又是惭愧,更多的是欢喜与爱惜。
大唐社会风气开放,许多女性都喜爱填词作画,曾涌现不少颇有名气的女诗人女画家女书法家。
莫绯衣所作的这一首诗,借物抒情,回味无穷,意义深远,绝对称得上名诗佳作,流传千古。
“只是……只是拙手偶得,让先生见笑了……”
莫绯衣的面颊一片通红,羞愧难当,她双掌合什,心中不住祈祷:晏前辈呀,小女子穷困潦倒,情非得已,您大仁有大量,千万不要从地底跳出来掐俺脖子哎……
剽窃了前人的古诗,让她羞愧欲死,可是没有办法,为了得到这份救命的工作,她只有厚颜无耻了……
陈二管事既是招聘的负责人,她只有拼命的表现自已,赢取他的好感,这样,才能得到这份救命的工作。
“绯衣姑娘,这诗字,能不能赠与老夫?”
陈廉激动得老脸胀红,语无伦次,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快,快,题字署名,老夫要裱起来收藏,哈哈哈……”
莫绯衣悄悄松了一口大气,这份救命的工作,总算得到了。
关照
签完字,画完押,莫绯衣终于成了陈府招聘的临时帐房“先生。”这份救命的工作终于拿到手,她长长的喘了一口大气,整个人一松懈下来,感觉很疲倦。
陈廉爱惜人才,见她俏面苍白,显得很疲惫,忙道:“绯衣姑娘,你今天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明早再来。”
“谢谢陈管事关心。”
莫绯衣呐嚅着,面颊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陈廉关怀道:“绯衣姑娘,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得上的,老夫尽力帮。”
莫绯衣迟疑了半晌,一咬牙,低声说道:“二管事,小女子家境贫寒,日前钱府上门逼债,所以……想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钱……”
还没有正式上班,就开口要提前预支一个月的工钱,一般说来,确实有点过份。
陈廉没有皱半下眉头,点头道:“没事,这事我还做得了主,你稍等下。”
他说完,转身便出门。
“谢谢二管事。”
莫绯衣感激得眸子一红,忙举袖拭泪:陈二管事,真是一个大好人。
终于有钱还清债务了,不用再担惊受怕被钱管事抓去抵债,她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狂喜、激动。她站在房内,打量着房中的摆设。
这是陈老爷子的书房,布置虽然有些不伦不类的,不过藏书倒是不少,粗略目测一下,至少也有二三百本书籍。看来,这个吝啬的地主老财也喜欢附庸风雅。
莫绯衣饶有兴趣的逡巡书架,看到有本《说文解字》,不禁心喜,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古代,古人写的字都是繁体,她这个帐房“先生”若写简体字,鬼才会知道她写的什么怪字,《说文解字》就等于是现代版的《新华字典》,有了这本《说文解字》,她就可以学习繁体字了。
堂堂的北大三优学生,却要重新学习小学的知识,想起来还真让她感觉好笑。嗯,边打工边学吧,在现代,她不正是这样的么?生活的紧凑感,才让她感到充实。
陈廉提着一小包东进来,还有一块用芭蕉叶包着的生肉,约模一斤半重。
见莫绯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连自已回来都没发觉,不禁微笑点头,心中暗赞:真是一个勤奋的孩子,可造之材啊,只可惜生为女儿身,唉……
“绯衣姑娘。”
听到陈廉的低声叫唤,莫绯衣啊的低呼一声,面颊飞红,“二管事……”
“时候不早了,这些你拿着,好好休息,明天再来。”
钱,有四贯半,陈廉给她提高前预支了三个月的工钱。那个包裹里,包的是一些女子的衣裳,虽然是别人穿过的,但总比她现在穿的这身粗布衣裙,还打了不少补丁的要好过N百倍。
那一斤半重的生肉,当是她今天上工的三餐伙食,用陈廉的话讲,算她今天正式上工,三餐的伙食都折价在这生肉里了。
眸子里涌现濛濛迷雾,莫绯衣对着陈廉盈盈福礼:陈先生,对她实在够关照的,当受得起她这个礼。
才女
莫绯衣喜滋滋的回到家里,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不仅破旧的茅草房里挤满了乡邻,就连房前屋后都站了人,见她回来,一个个憨笑相迎,平时跟黑妞要好的姐妹们更是一拥而上,众星捧月般围着她,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乡下人穷,没钱供孩子上学念书,碗大的字一个不识,有的人到死都不会写自已的名字。帐房先生,那可是上过学,念过书,有大学问的人才能胜任,没想到黑妞不仅轻轻松松的通过考核,而且得到陈二管事的连声赞誉,当了陈府的帐房先生,这可真不简单啊。
这是平南村的荣耀啊,围拢在身边的乡亲们赞口不绝,一个个欢喜异常。绯衣可是村子里唯一的女秀才哎,怎不让村民们高兴?一个个好似扬眉吐气般。
没想到这事传扬得这么快……
莫绯衣被乡亲们夸得大感不好意,不禁想起大中华七十年代的农村,村里若出大学生,全村都无比的激动、兴奋、光荣,披红挂彩,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欢送村里的秀才去上大学。
听娘的口气,母女俩过得十分艰苦,全靠乡亲们的资助,才勉强渡过难关。在她生病卧床不起的一个多月里,乡亲们更是凑了不少钱,才请得起郎中诊冶买药。
看着乡亲们憨厚纯朴的笑容,莫绯衣的眸子里雾水迷濛,如果没有他们,自已也许就因为发高烧撑不下去了……
她无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暗中发誓,将来赚了大钱,一定要好好回报乡亲们!确实,什么感激的话都是废话,还不如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才是实实在在的报答。
对于乡亲们的好奇询问,她含糊吱唔,实在蒙不过去,只好推说她常在乡学堂外边偷听教书先生授课,久而久之,也能认识一两个字……
她的一通解释,让乡亲们唏唏不已,钦佩的同时,不免叹息。
黑妞如此勤奋好学,难能可贵啊,而且能写一手好字,作出连陈廉先生都赞口不绝的名诗佳作,那可是状元之才啊,只可惜错生为女儿身,可惜啊……
母亲也不免老泪纵横,自已为什么这般不争气,生的为什么偏偏不是儿子啊?唉,苦了黑妞这孩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状元之才?
莫绯衣想笑又不敢笑,心中同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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