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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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的鱼-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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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莲香默默无语,陆平也扭头看门外风景,两人沉默。夏蝉在聒噪地叫着,一声一声,声撕力竭。

    突然,门外进来一人,是李福奎,身后还半拖着一个病号,是朱英凯。

    李福奎朝陆平呵呵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抱歉,抱歉。”然后指了指朱英凯,“这小白脸真的不行,扛不住,吐了一地,我又在他旁边,不能见死不救吧!郁闷,还是你小子……不说了,我还得回去呢!”

    “回去?!这么大的太阳,回去找晒啊!”陆平不解。

    “这点太阳算个屁,哥哥我是干嘛的?体育大大的棒。唐莲香你好好休息,陆平会照顾你的。”李福奎露出肱二头,不屑道。

    李福奎说罢,扔下朱英凯,朝屁下奔去。

    陆平回头看了一眼唐莲香,憔悴的样子令他心里蓦地一痛。莲香,“怜香惜玉”,陆平忽然想到,不由问:“唐莲香,你的名字是谁帮你取的,父亲吗?我倒想起一首诗来,‘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茎植。’”说完后,脸突然一阵发热,挠头想:“予独爱莲”,岂不就是“我惟独爱莲香”?

    说者无意,听者亦无心,唐莲香眼中闪过一丝哀愁,甚至是痛苦。

    “我不想有这个名字。”唐莲香淡淡地说。

    “为什么?”陆平确认她没听出来,嘘了口气,故作不解。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好吗?”唐莲香埋下了头。

    陆平一脸迷茫。

    朱英凯在一旁咿咿呀呀,表情痛苦,挣扎着要回操场,一副“轻伤不下火线”的样子。

    医生按住,怒道:“都吐成这样了,回什么回,再回去我就得给你收尸了。”由此可见,医生是另一种屠夫。

    “我没事的,教官还在那呢!我得回去呀!”朱英凯顽强道。

    陆平不由地佩服。

    “住嘴,躺着别动!”医生命令。

    朱英凯喃喃道:“教官会告诉老师的,说我不参加军训。”

    陆平大跌眼镜,收起刚才的佩服。

    “闭嘴!”医生又怒。

    朱英凯依旧不理,见了陆平,问:“你怎么不回去啊?教官会抓的。”

    陆平没好气地说:“就说我虚脱了,正在苟延残喘中。”

    唐莲香噗嗤一笑。

    陆平突然发现,唐莲香其实很美,一种雨后桃花幽人自往来的美,脱俗而姝静。

    几天下来,陆平累得腰酸背痛,晒成了人肉干;称了称体重,发现瘦了好几斤,不由心疼自己。

    一天傍晚,陆平和李福奎去泡澡。小城的天然温泉闻名遐迩,乃是城子的又一大骄傲,相传有养颜美容滋阴壮阳之奇特功效,引得游人纷纷慕名而来,带动了小城第三产业的蓬勃发展,小到澡堂外卖皮蛋的;大到澡堂内卖皮肉的,近年来,更有繁荣娼盛之势。领导深入虎穴,查处了几次,均不奏效。后来,领导们一致通过决议,大禹治水用疏不用堵,在电视台发表演讲,提倡大力发展服务性产业,比如桑拿按摩之类的。后来的后来,服务性产业又变成性服务产业。澡堂一带治安极乱,地痞流氓神出鬼没,敲诈勒索劫财劫色事件常有发生,一时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防鼠防狼。

    陆平和李福奎经过一条小巷,石板铺地。理想中,陆平期望“遇见一个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结着幽怨的姑娘”。1却不料,几个小混混从周围聚过来,挡住了去路,虎视眈眈。李福奎预感有难,握紧拳头。其中一个混混染了顶红发,似乎是他们中间的扛把子。这混混相貌丑陋,眼小鼻塌嘴咧,纯粹是造物主的恶作剧;一头红毛显得不伦不类,极似狒狒猿人。扛把子上前一步,客气道:“喂,哥们,带钱没有,借点,哥几个手头紧。”

    李福奎藐视这帮打劫的没技术含量,掏出半包烟,镇定地说:“抽烟,有话好说,我们身上真没带钱,下次,下次一定给。”

    “操——还有钱买烟?”一个混混叫嚣,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矮李福奎半个头,伸手把烟夺了,战利品塞进自己口袋。

    李福奎按捺怒火,点了点对方人数,一共四个,心里发虚。倘若真的动用武力,以二敌四实无胜算,况且陆平天生孱弱,可以忽略不计。李福奎暗暗叫苦,望了望身后,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不幸,混混们看穿了他的意图,团团围住,断了他们逃跑的后路。
第四章 武力
    陆平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掏了掏口袋,浑身上下才摸出两块硬币,递过去,战兢道:“就这点了。”

    红毛挥舞着拳头恐吓:“妈的,耍我们是不是,找死啊?”吐了口痰,继而威胁李福奎,“操——钱掏出来,说你呢,大狗熊,要钱还是要命?”

    李福奎被诅咒成狗熊,沦落为动物,火一窜,凛然道:“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要打架,陪你练练,有种单挑。”

    红毛一惊,自知不敌,心想碰到个棘手货,手一挥改群殴:“你小子欠揍,还敢顶嘴,扁他们。”

    陆平大骇。记忆中,小时侯和李福奎打架,小陆平无计可施,打到山穷水尽时,为求胜利,不顾君子风范,冷不妨露出雪白的牙齿,就近一咬,啃得李福奎杀猪似的嗷嗷大叫,直骂陆平“下流”;小陆平不知何为下流,一日遭家法,于是冲陆父说下流,结果挨了一顿痛打。

    陆平活动咬肌,再一次露出白牙。两腿却在发抖。

    李福奎突然朝前面大叫:“猩猩,快过来,有人找岔。”

    陆平以为又来了一只类似于红毛的非人类物种。说时迟,那时快。一名男生直冲过来,拦在两帮中间,对红毛说:“红毛,他们俩是我兄弟,看我的面子,算了吧!”

    红毛轻蔑一笑,猩猩的面子好比是弱国的抗议,不值一钱。

    “猩猩,这事你最好别管,不关你的事,少插手!”红毛又冲李福奎说,“你小子敢瞧不起我,给你点颜色看看,老子废了你!”

    李福奎搬来援兵,军威大震,挑战:“妈的,有种就试试,谁怕谁?”

    猩猩见软的不行,欲强硬迫使红毛屈服,大骂:“老子管定了,讹我兄弟,操——”

    兵法有云,两国交兵,气势第一。红毛略输一筹,恼羞成怒,提起拳头砸过去。混混们一拥而上。

    “陆平,你闪开!”李福奎推开陆平往前冲,飞起一脚,直踹红毛腹部。不料,用力过猛,红毛急忙一闪,李福奎起脚踹空,反被绊倒在地。两个混混见状,趁机围攻。李福奎挨了几拳。猩猩力大无穷,扑过去,左右开弓,牢牢抓住两个混混脖颈后的一衣领,紧接着把他们的脑袋往一起“咯”地一碰,混混头晕目眩,被撂倒在地。抢烟的小子见状不妙,抱头鼠窜,逃了。李福奎翻身追杀。陆平躲在一旁目瞪口呆,他原以为所谓打架不过如泼妇骂街,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想不到竟是这般厮斗。红毛越战越弱,斗志大减,突然发现陆平正在观战,感觉自己成了园中的猴子,不由大怒,朝陆平直指奔去。陆平呆了,吓得忘记逃跑,捂着脑袋也挨了几拳,跌倒在墙角。陆平气急败坏,化痛为怒,鼓起勇气狠下心肠,猛地跳起来,破釜沉舟,拼命冲了去。红毛过分轻敌,他把自己当成项羽,却没料到陆平会有刘邦的狡诈。陆平趁其不备,一记重拳往红毛脸上最突出的部位狠狠一砸,拳打镇关西。红毛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捂着半张脸,塌鼻成了趵突泉,顿时血流如柱,从指缝中渗出。小弟们亦在猩猩的拳头下鬼哭狼嚎,全被打得鼻青脸肿。

    “你们等着,有种别走!”红毛不忘长自己的威风,咬牙切齿,仓皇北逃。

    混混们跌跌撞撞跑了。

    李福奎手里攥着半包烟,嘴里骂娘,一脸得意凯旋归来。

    三人拍拍身上的尘土,相视笑笑。

    李福奎介绍:“这是我铁哥们,雷啸天,文武学校的,散打一流的棒。”

    名如其人,雷啸天身材健美彪悍如牛——没注过水的牛。陆平吓得不敢自报大号,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你是不是叫陆平?”雷啸天问。

    陆平不由惊叹自己的大名远播。

    “若馨常跟我讲起你,”雷啸天解释说,眼里充满了甜蜜,似乎在憧憬,“若馨对我说,你挺有才华的。”雷啸天一口一个若馨,对陆平的才华反而不屑。

    情敌的眼睛是雪亮的。按陆平的理论来说,如果一个女孩在另一个男孩面前经常提起她的追求者,那就证明,这些追求者只配用于相处,而不是相爱。陆平醋意大发,绝望得犹如被判死刑,揉揉隐隐作痛的拳头,极不情愿的问:“你是她——男朋友?”

    雷啸天大笑,笑得陆平毛骨悚然。

    “男朋友?我是若馨的男朋友?陆平,你可真幽默。”

    “怎么?难道不是?”陆平心中狂喜。

    “兰若馨是我邻居,从小一块长大的,虽然是青梅竹马,不过,我可一直当她是我妹妹,要是谁欺负她,哼!我把谁家的房顶都掀了!”雷啸天说罢,目光睥睨陆平,似乎是在警告。

    陆平无语。李福奎也忽然沉默起来。

    天色已晚,三人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空腹在呼叫。雷啸天大度地说:“走,我买单。”

    陆平和李福奎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必要,欣然答应。

    三人来到临江的“排骨炖罐快餐店”门口,陆平抬头一看,摸摸因打人而受伤的拳头和因被人打而受伤的颧骨,头皮发麻,隔壁竟是一家骨外专科门诊,心想,店开的真不是地方,不知两家店会不会产销一条龙。

    语言上的大度未必也能体现在行动上。“老板,骨头,快餐,快点。”雷啸天招呼道,又转身对陆李二人说,“哥哥身上钱没带够,随便吃点吧!”

    二人只好随便,笑说没关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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