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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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的另一边-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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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古董商与那些闯入者有什么关系?

    我疑惑地望向丹,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与荣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看住修。他向他点了点头,无声道:你先走,这里我处理。

    丹最后冷冷的瞥了那古董商一眼,而后以自己的右臂穿过周蕙的肋下,再兜过她的腿弯,单手将她抱起,腾出左手则一把拽过呆笃笃的周迅,同时眼角扫过缩在欧阳身边,面孔发白的周筠,周家那位最为精灵的小妹,立刻乖觉会意地奔出,一手捉住丹的衬衫衣角,跟着他离去。

    直到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厅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之外,厅堂中凝滞的空气才似乎又慢慢开始重新流通。那个叫卡基尔…奥马拉尔的古董商终于瘫软在地,沙哑地辗转哭号哀告起来。没人有兴趣再多看他一眼,除了修。修走到他面前蹲下,不理会后者涕泪齐流,颤抖而急切的大串鸟语,径自以同样的语言问了他一句什么。

    后来,经泰的说明,我才知道他们当时说的是意大利语。

    修当时与那古董商说:“何苦呢,奥马拉尔?你知道我是那么的信任你,难道说我给你的佣金还不够?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如今给你们这么一闹,他又会把他的女人牢牢地藏起来!”

    老实说,我并不真懂这话的意思,但我对此也没什么兴趣。

    照道格他们的意思,我其实可以跟丹一起先走一步,但这一点在丹先前以眼色问我时,我便已拒绝。

    我感“兴趣”的是整件事的善后。

    他们是这样分工的——荣他们负责将一众学生连同欧阳分别送回家,修则处理这些毕业考试不及格的新新杀手和那位不知为何出卖圣…拉琪尔斯行踪的古董商,以及那些侍者。

    我要留下,当然并不是担心欧阳和那些学生。

    时至今日,我可以肯定,即使他们目睹了这样一场意外的暴力冲突,荣他们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不利。我只想确定身为克莱缔家族二号人物的修会如何处理那些闯入者和古董商。

    对此,修很直接地与我道:“陈,他们有胆行刺纽约黑道仲裁,就得接受纽约七大帮的联合制裁,这是我们道上的事。”

    言下之意是叫我靠边站,只当不晓得就好。

    我当然不会理会这样的说法,同样很直接告诉他:“他们是谋杀未遂,我不管你比较中意哪一边的警事机构,总之,你得将他们交给警方,他们必须按照正当的司法程序受审服刑,轮不到任何人私设公堂。”

    修闻言错愕的瞪住我,那种呆愣的表情好象这辈子从没听过这种话似的,他颇有几分无措地望向荣他们,后者无不对他报以略带尴尬的微笑。他们都知道,我依然坚持一个警察的操守和职业道德,它们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一种本能,根深蒂固地盘踞在我灵魂的深处,只要是正常状况之下,我不可能坐视任何非法行为发生,而不加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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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一位尽忠职守热爱本职的好警察给终结掉了:)

    最终,至我回到康城山庄,通过秘密出入通道进入丹与周蕙的爱巢,已过凌晨2点。

    除了周迅还窝在客厅里专为丹布置的那一方影视角的贵妃式沙发躺椅上,整个公寓静悄悄,只有音响还在低唱。

    我问周迅:“他们都睡了。”

    他无精打采地“唔”了一声。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睡不着。”他说。

    呵,经过这么刺激的聚会,失眠并不稀奇,一觉到天亮,才是真本领。

    我熟门熟路地绕到厨房,在冰箱里翻找食物。

    周蕙的大冰箱是个真正的宝库,里面什么好料都有,且因要伺候丹那张挑剔的嘴巴,无论是否冻品,都绝对品质优良,很多东西外头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只可惜我对烹饪真一点天赋都没有,只能白白冲着一堆新鲜的原材料瞪眼,最后还是拣了两盒冷冻馄饨出来。

    将馄饨丢进开水里时,周家小弟也晃进了厨房,他在厨房中间的大餐桌边坐下。厨房里灯光明亮,我看得分明,他的头顶不知何时多出一条宽头路,足有我小指粗细,衬着他那张娃娃脸和学生头,十分怪异。

    “怎么回事?”我很肯定,今晚刚看到他时,他头上还没这一溜。

    他摸摸自己的头路,“他扑过来的时候,拉了我一下,把我拖倒在地,子弹沿这溜穿进沙发里,我还磕到了头,后面一个大包。”

    他口中的“他”就是丹,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没自周迅口中好好地听到过丹的名字,他通常都叫他“那个黑社会”,不然就只有一个“他”。

    我探手按了周迅后脑,真有一个肿块,可见当时情急,丹拉周家小弟这一把一定很用力,我拍拍这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馄饨汤扑出来,我连忙关掉火,把夜宵端上桌。

    所谓有福同享,怎么说这都是人家姐姐的厨房和冷冻馄饨,我不告而取已经有点过分,怎好意思再一人独享,当下另找了一只碗出来,与周迅分食。他看着我忙,也不帮手,只在我将馄饨拨给他时,说了句“陈大哥,其实我并不饿”。这小子平时机灵趣逗并亚于周家小妹,今天这么呆笃笃的,真怀疑他可是被那粒擦着他头顶过去的子弹吓傻了。

    事实上,只有我一个人举案大嚼,周迅看上去真没什么胃口,只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馄饨。

    良久,我听到他闷闷地叫我,“陈大哥。”

    他问:“你到CLIE那么久,算是抓到他的罪证了吗?”

    我口中的那半只馄饨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呵,真是好问题!这叫我怎么回答呢?

    好在,周家小弟也不是要我马上作答。

    他真正烦恼的是,“我一直讨厌他,他那种人有今天没明日的,若非受他连累,蕙蕙老早跟欧阳大哥就是一对了,陈大哥查案,也不会盯上蕙蕙。还有……你也看到了,只要他一出现,蕙蕙的眼中就再来没有我们……”最后一句显然是他最大的不忿,周筠没有骂错她小哥。全天下与姐妹亲厚的小舅子们都容不下自己姐妹们的男人。

    周迅说:“我一直觉得蕙蕙自认得他起就很吃苦,他又不象欧阳大哥那样爱她,但是今晚……”

    “今晚怎么?”

    他苦恼地摸着自己的宽头路,小小声咕哝:“我一直都以为他是坏人……至少不是什么好男人,但是今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懂他的意思。

    其实,周家人对丹的成见和敌意,我是应该负上一半责任的。

    对他们而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圣…拉琪尔斯…丹都只是个传媒中可望不可及的虚幻人物,他身上有再多传奇,与他们并无关系,直到我调查两面豺狼的案子,这个不可触摸的人才忽然间转为一种实在的威胁——一个随时威胁着周蕙人身安全和生活幸福的男人。

    英俊不俗,身手了得、有权有势……别人眼中上佳条件,落到满心都是戒备的周家人眼中,无疑全是难以应对的劣迹。甚至连他辛酸的过往都是一宗罪——那些过往不是他的罪,但经历过这些罪的人心理一定有问题。周蕙怎能跟住一个心理不正常,同时心又不在她身上的人!

    是我的错。

    当初,我的草木皆兵影响了他们,令他们疑忌过甚,无法用平常心来看待丹的一切,也看不到周蕙与丹相处的真实情形。

    我把丹邪恶化,他们则把丹妖魔化。

    如今,真正零距离地面对一个活生生的圣…拉琪尔斯…丹,周迅的无措和迷惑自然更有甚于我当日——他认定丹自持黑白两道的特殊身份,杀人可以不眨眼,却不想,若非对方欺人太甚,意图伤害无辜,丹的反击甚至不会令杀手见血。他以为自己姐姐在他眼中没分量,却不想真有危险,他不但要顾大局,要顾他姐姐,甚至还得爱屋及乌,顾住他这个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的人和周筠。

    周迅想在我这里寻个答案:“陈大哥,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还有:“蕙蕙跟着他,到底好吗?”

    再来,“你看,他对蕙蕙究竟有几分真心意?”

    我越听越不对,连忙叫他住嘴。

    再听任他问下去,真怕他会连“他们生了小孩怎么办”都问出来。

    我是哪根葱哪根蒜,哪里轮得到我来回答这种私人的问题。

    他后来与我讲:“不管怎样,陈大哥,你是警察,见过的坏人总比我多,你加入CLIE就是为了查他,那查到现在,他到底是忠是奸,总也有个说法,你说与我听,也是个判断的依据。”

    我踌躇半晌,问他:“你觉得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才是忠,又以什么标准来衡量,才是奸?”倘若以杀人为标准,那也曾满手血腥的我,何尝不是大奸大恶,一样也是生人勿近的坏蛋一枚。

    所以,法律从来不问忠奸善恶,法律只问事实与证据。

    它的黑与白,并不代表人世间的道德人情。

    周迅默然。

    半晌,若有所思的他问我:“那些人会怎样?”

    “交给警方,具体在EDEN收审还是引渡到美国或他们的本国,由警方照规矩办。”当然我事前避开,并没跟警方人员接触。

    他“哦”一声,又沉默下来,隔一会,忽而又问:“陈大哥,你有看到?他掷出古剑之前,停了停,硬是手腕一翻,变反手剑为正手剑。”

    我当然有看到。

    丹那个动作这么明显,谁会看不到。

    “那有区别?”

    怎么没有?

    当时,丹若就势反手挥出,那倒霉蛋就不是被贯穿右肩胛,钉在墙上那么走运了,恐怕会被丹腰斩成两截。他手腕翻过的瞬间,不仅是在时间、劲道和攻击位置上放了那人一马,真正是心底里饶了他一条性命,否则……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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