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我得到对董事局有足够影响力的股份后,我们面对的威胁就更具体,暴力事件不断,几乎天天都有战事上演,出头的人物也不尽相同,一下子乐坏了我们这五个好战的野马。但也有烦恼的时候。随着阻击事件的增加,我的行程计划开始受到影响,出入遭到干扰。
于是,我们开始互换形象。
第一个想到这种主意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丹。
是道格。
我们五个人中间,荣比较猛烈,泰比较沉实,刀则太过冷峻,丹的外形与气质都比较斯文含蓄。
因为另三个都是大块头,只有丹与我一样,差不多的瘦高个子,且荣他们一直习惯性的称丹为“老大”,而我是他们的“大哥”,称呼间也不易露马脚,所以经常由丹与我互换衣物。另外,泰很少出头,刀又寡言,外界对他们的认知也不太多,必要时,刀便染了头发,带隐型眼镜乔装成泰。只有荣,素来是刺头,叫人一见难忘,只好由他去。
第一次交换衣物,我们便发现这个游戏非常有趣。
国防部的特殊造型课程虽然不能说令我们几乎人人成了伪装变脸大师,但至少教会我们化装的基本技巧。
剩下的纯粹是天赋问题。
无可否认,丹对伪装最有心得。
最初的时候,大家都先固定一些突出个人风格的衣物与饰件。稍后会彼此互换的人去理个一模一样的发式,买一些相同的衣物。最后前后出现时,配合着特殊化装术,只要改变一个领带夹或是一副眼镜之类的小东西,就能达到很好的的效果,至少远看绝无问题。被我们骗到的不止有我们的对头,也包括魏氏的职员与董事,有一次还骗到了爸爸。
当然也很危险。
妈妈不只一次阻止我们这样做。
她骂我:“你预备要你兄弟做你的替死鬼?!”
丹、荣、泰、刀通通嘻哈绝倒。
我则一叠声地叫冤枉,“真不晓得是谁做了谁的替死鬼。”
一切并不象传言的那样,丹他们是我的死卫兼替身,从来都不是!事实上刚刚开始的时候,丹他们的仇人要比我多得多。
这四个小子在外面欠下血债、赌债、情债一箩筐,当然丹不是最喜欢惹是生非的那个,但他是另三人的老大,也有几分江湖地位,以至于最初我假扮丹时,时时遇到莫名的事与人,我替丹了结旧怨,同时也添加新仇。泰与刀的状况也与此相仿,简直就是一笔烂帐,算都没法算。
这样的互换一直到真的出事为止。
我有时也常常问自己,究竟是命运推动了人,还是人自己推动了命运。
出事的那天是个大日子。
魏氏召开年终董事大会,正式公开清洗董事局中所有成员。
当新闻媒界还在揣测纷纷,内部人士早已知道结果——整个魏氏的股份17%掌握在我魏东平手中,21%掌握在我父亲魏立峰手中,7%在我母亲的名下,丹等人名下各有5%,另有8%与10%的股份分别在两个与魏家世代交好的股东名下,科妮。霍林也拥有我母亲送给她的3%魏氏股份,市面散股不足4%,麦德林所掌握的分额只得10%左右。
这样分布,等于是彻底将麦德林的影响力逼出了魏氏。麦德林方面在用尽融资技巧仍无法挽回这一局面之后,决定不惜代价干掉我和爸爸,他们认为妈一介女流比较好对付。
那是一次完美的远距狙击。
多年后,回想当日的情形,我们还是无法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那天,董事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我已经闷得打哈欠,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原本说好一起走的我立即丢下爸爸自己跑掉找乐子。
当时与我在一起的是丹与刀。
走到魏氏大厦门口,泰正亲自将我的座车发动驶到门口,荣则站在不远处,看似百无聊赖,实则注意着附近的街面状况。
街对面的露天咖啡座传来熟悉的喊声。
丹与我一同望去,看到科妮正对我们挥手,当然她挥手的对象是我,但因为距离的关系,她把丹当成了我。丹出于礼貌与她挥了一下手,而我除了不耐烦的轻哼了一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丹转过头与我讲:“科妮叫你呢。”事实上科妮已经离开她的座位,准备过街,到我们这一边来。
我更加不耐,跟丹咕哝了一句,“她越来越罗嗦了!”
丹微笑。
可恶的笑容!
那段时间,我新近认得一个女朋友,很久没有理科妮,因为她真的很烦人。
我当时走前一步,拉开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照平时,这个时候丹会跟我一同坐进去,但当时,他一手扶住车门,对车里的我说:“嗨,她已经过来了。”
科妮已经过街,且已与荣汇合,而刀也已准备到另一边上车。
就在这个时候,丹的胸口“扑”“扑”两声,爆出血泉。
我大叫。
丹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脸上甚至还带着凝固的微笑,就这样直挺挺仰天倒了下去。
四周爆出此起彼伏地刺耳尖叫。
我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拼命压住丹胸口那两个乌黑的血洞,他已经失去了意识,而我根本无法帮他止住血,甚至连让它慢点都不行。
有没有一秒钟?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大量的血自丹的胸口疯狂的涌出来,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还有我的。
事情就发生在魏氏的大门口,公司里安全部门的人全都涌了出来,混杂无比,阿荣他们全都抢到了我身边。
我依稀听到有人在喊:“叫救护车!”
蠢货!救护车怎么来得及?!
我狂吼:“调直升机到楼顶!叫急救中心做好抢救准备!空开电梯!”
我用力抱起丹,往公司大堂里冲。
道格帮我平托着丹的头,阿荣掩在我们身后,泰则联系飞机和医院,指挥着安全人员疏散人群让出通道。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丹的血似泼墨般一大滩一大滩地落在公司门口、台阶、大堂、电梯里、顶楼天台的地上,还有有直升机里……一路蜿蜒而上,叫人触目惊心。
从丹中伏,到我亲手将他送上急救台,全程不过只得四十秒。
这是如四十年般可怕的四十秒。
我极度恐慌,怕他会在任何一个下一秒中,就在我手中、我的怀里停止心跳。
那种足令人心惊胆战的失血程度……当他浑身是血地躺在急救台上的时候,我就站在与他一帘相隔的地方,一样的浑身是血、面青唇白,令每个看到我的人都怀疑我也中了弹。
爸妈在我们后面三分钟内赶到,看到我这付活似血人的样子,几乎没要当场昏倒。妈抱住我,整个人簌簌的抖,张着口,却只能无声地叫着丹的名字。她惊痛惶恐的呼喊一遍遍地回荡在我心中。
爸死抓着我的手臂,焦急地一再问道:“他伤在哪里?丹伤在哪里?!”
丹伤在胸前,一共两枪,全部命中要害。
医生初次测量,心跳每分钟只得二十、没有自主呼吸,血压降到极限,严重休克。两颗子弹,一颗洞穿左肺,一颗紧贴心脏而过,心脏因受到剧烈震荡而一度停跳。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问题,最要命的是医生发现子弹头上有不明毒素,抑制血液凝结。换句话说,即使丹的枪伤不在要害,他也会因血流不止而亡。
急救医生掀开隔离帘的同时,我们看到里面的情形。
丹的身上插着各种维持生命的管子,血浆正迅速地输入他的血管,同时又自他创口潺急的流出,淌满了整个急救台,顺着台脚流到地上,蜿蜒了一地,医生护士的双手、衣服、胶靴上无不都是。
勿用多言。
那一刻,爸和妈,阿荣、道格、泰,连同急救台周围的医生和护士的眼中脸上都只有一种苍白的情绪——绝望。
有人将双手安抚性的大力按在我肩上,沉痛地宣布:“我很遗憾。”他说:“很抱歉,我们对此已无能为力。”
不,不,不。
丹仍有呼吸!
虽然微弱不自主,但他还有心跳。
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我阻止医务人员撤出急救室,要求他们立刻进行手术。
医生摇头,“进行手术也没有意义,手术将会扩大创面,失血情况将更加严重。我们医院的备用血液已经提出了一半以上,但照伤患的这种状况,即使全部用上也根本不够。”
“如果加上纽约所有血库中的适用血液呢?”我急速地说道。
医生顿时呆若木鸡。
“爸,”我推了一把爸爸:“快叫人去买血,准备替丹换血。除了所有血库的血,另外发出消息,魏家紧急召集有偿献血,按黑市价的10倍,不,20倍支付酬金。”
原本神色绝望的爸爸顿时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打电话调动人手。
我要他立刻发出消息,追索狙击凶徒踪迹,哪怕为此需动用魏家所有黑白两道的关系。
我要急救中心马上拿出毒素样本,急发到魏氏名下的研究所,命令以最快速度调查其种类,立刻找出解毒血清配方。
阿荣他们终于恢复了镇定,肃杀着眉宇,干练地分头行动。
什么叫无能为力?!
我从不信这个。
可以做的事至少还有那么多,怎能轻言放弃?
势在人为——我只信这个。
还有丹。
丹受枪击后三小时,凶徒便由黑道方面交到了我手里。
五个小时后,我得到报告,子弹上的毒素提炼于亚马逊河的一种食人鱼的肝脏,它最大的作用是可以令中毒的生物麻痹,失去挣扎能力,另一个副作用便是可以破坏人体血凝细胞,而且象是会传染一样,坏死的血凝细胞会迅速感染健康的血凝细胞。
也就是说,哪怕是输血输得慢一点,丹一样性命堪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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