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梦听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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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梦听雨荷-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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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启明太太不是陆家慈吗?怎会是她?
她胡说,她一定是开玩笑!
然而,他们的表情多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那么,他们一定是弄错了!同名同姓,对,一定是同名同姓!
“噢,这原来是一场误会。”
沈婷想要向那女人说清楚这个同名同姓的误会,证明沈启明太太是陆家慈的事实!
“沈婷猛地使力站起身来,眼前突涌上一片黑浪,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昏倒,她只得扶住树干,定一定神。”
待张开双跟,已看不见那辆银灰色的豪华轿车。
傍晚,陆家齐和陈美凤夫妇来了。这是陈美凤第一次来,她把两个孩子托给邻居照顾,还特别炖了燕窝来给沈婷喝。
沈婷急拉住陆家齐问:“舅舅,我今天看见一个奇怪的女人,她说她是爸爸的太太!”
“这……这,没这回事!”陆家齐好像口吃了。
看见舅舅为难的样子,沈婷忽然紧张了起来,“舅舅,你一定要告诉我真话。”
“告拆你什么?”
“告诉我,爸爸,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太太?”沈婷鼓足了勇气问出。
“我、我……”
看着沈婷认真的样子,陈美凤讪讪的接了口:“婷婷,不瞒你说,不是你爸爸另外还有一个太太,而是你爸爸本来就有一个太太?”
“美凤,你不要乱说!”陆家齐厉声斥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陈美凤自讨没趣的闭上嘴。
“舅舅,舅妈说的是真的吗?”
““婷婷,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亲眼看见了那个女人,她说她是沈启明太太,舅舅,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陆家齐沉默不语。
沈婷像打了败仗似的悲哀。“那,舅舅,妈妈知道吗?妈妈知道爸爸有太太吗?”
陆家齐仍然不语。
陈美凤忍不住说:“当然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躲在这里,也就不会遇上塌楼了!”
“沈婷,这件事以后再说,你不要胡思乱想,自己的身体要顾好,我们先走了。”
陆家齐气呼呼的拉妻子就走,陈美凤一边走一边喃喃的说:“报应,这真是报应……”
沈婷突然觉得有条毒蛇钻进了她的身体,吃空了她的五脏六腑,她从没有过这种全然空嘘的感觉。她还有什么呢?她什么也没有了。
就在几天前,她有爸妈、有家庭、有前途、有梦想,如今,她全失去了,甚至连对爸妈的信心也动摇了。
原来爸爸骗了妈妈,爸妈又骗了她!
原来爸妈是那种男女,那么,自己是什么?私生女?
沈婷想着想着,一种不能接受事实、又不甘受骗的感觉,引发了她心底的愤怒,她心神俱失地一步步的离开了彩云阁。
“煞—;—;”地一声,就在下山路的拐弯处,因沈婷突然闪出,一辆雪白的来车正驶上山路。还好来驾驶机警,一个紧急煞车,没有酿成意外。
车上的人急忙下车,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沈婷,连声问:
回家?我根本无家可归。沈婷的心无端端的被这个陌生人刺了一下。
沈婷甩开了他的搀扶,一瘸一拐的往下走。
耶人见沈婷失神的背影,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前塞给沈婷说:“我叫高君彦,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沈婷抬头看了这个高大的年轻人一眼,收下名片,“我没事,没有受伤,你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随即转身不理高君彦,往山下走去。
沈启明和陆家慈的朋友不多,平日极少与人来往,孙茂林是少数的例外。他跟沈家夫妇很熟络,做生意之余,一定会带着来自各地的纪念品来送给沈婷,像沈婷最爱戴的镀金的墨西哥小火车头胸针,就是他从墨西哥带回来的。
沈婷虽然很喜欢孙叔叔,但是,总觉得他是个神秘人物,他来无影、去无踪,喜欢来的时候才来,该走的时候就走。至少,沈婷就不太明白他的底细,只知道孙叔叔是做国际贸易的,风度翩翩却没有结婚,他可以来半天,只为了看陆家慈作画,或者陪沈婷做功课,他也很会做生意,常把陆家慈的画作拿去画廊展卖。
这是彩云阁倒塌后的第四天,现场已经微微传出了尸臭,每一个人心情都愈来愈沉重。连日来的恐惧、忧虑、自责再加上那位自称是沈启明太太的女人所带来的困扰,使沈婷几乎快要精神崩溃了。
就在这个时候,孙茂林来了,看得出他大概是刚下飞机,便匆匆赶来的。
孙茂林拖着病怏怏的沈婷上了车,硬把她载到了市中心的凤凰酒店顶楼一间客房,望着头发打结、一身黏浊的沈婷说:“婷婷,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你只需要好好的睡觉!”说完之后,他反手锁上房门,只留下一句话,“我等一会儿再来!”就把沈婷一个人留在这清净洁白的小天地里。
沈婷一见柔软的床褥,整个人崩溃了似的瘫了下去,睡了长长的一觉后,等到睁开双眼,她几乎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望向窗帘外隐隐约约的光线,才慢慢记起这此痛苦的日子。
“一个人静静的想了很久,直到眼角淌下了眼泪,才慌忙起身,想去盥洗。一眼看见桌上放了几件折叠整齐的新衣,心里立刻明白,这都是孙叔叔为她准备的。”
沈婷洗净了一身的污垢,穿上松软的恤衫长裤,站在镜前凝视自己苍白的脸,感觉生命对她已失去意义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孙茂林叫沈婷到五楼的餐厅去吃饭。
沈婷漠然的坐在桌边,孙茂林一边劝她多吃一点,一边频频替她夹菜。
“孙叔叔。”沈婷抬眼开口。
“嗯?”
“你知道爸爸还有一个太太吗?”沈婷问得很平静,孙茂林却吃惊的呆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了那个女人。”
面对着沈婷逼人眼神,孙茂林只得说:“你父亲做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不要—;—;”
位在市中心有个显贵富豪云集的住宅区,此区在第二十二路的巷底,一家种着一排蓝松的木院里,午后的阳光,像万千条银鱼似地泼洒在房前的泳池,银光闪闪正好对比出深宅大厅里的暗沉和静谧。
沈骏和沈蓉兄妹,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一些陈年往事。
“沈蓉,你记得吗,爸爸有一次从二楼的鹰架上跌下来,结果竟没事!”
“还有一次,一辆载沙的卡车失控,从斜坡上冲下来,爸爸赶忙滚向一旁的草堆,还不是平安度过!”
那时候,家境状况不好,李丽华全力投入协助沈启明创业。很多时候,反倒是沈启明忙里偷闲的陪着孩子下棋、打球、一起跑步、一起钓鱼。常常,当他们跑步回来之时,李丽华早已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而自己却坐在一旁赶算公司的帐目。
李丽华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兼具的妻子。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她能把外边的生意、家里的衣食照顾得妥妥当当,自己像个铁人似的,从下喊累,永不言休。
直到后来眼见丈夫的事业越作越好,她才逐渐把生活重心放在家务及子女身上。
成功为这个家带来风光的同时,阴影也悄悄的爬进了门墙。
不只是沈家夫妇太忙,使这个家变得冷淡,不只是沈家子女长大,使这个家变得寂静。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悄悄的吞蚀了这个家的欢乐。
“我真希望爸爸是出国开会去了,或是出海钓鱼去了,说不定,等一会儿,爸爸就回来啦,那我们就又可以合家团圆了!”沈骏用充满期待的口气说。
“只要爸爸回来,我一定什么都不计较,一家人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沈骏低声的说:“爸爸为何要和那个女人……”
“狐狸精、害人精,全世界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找上爸爸?”沈蓉越说越气。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台上的绿叶,眉头紧皱的李丽华,低声轻斥。
顿时,空气又恢愎了安静。
沈骏、沈蓉都闭上了嘴,心里却有好多话,不知怎么说出口。他们恨陆家慈,固然是心痛爸爸,可是,他们更加心疼妈妈!他们都明白妈妈为了爸爸、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他们不了解,有了美丽能干的妈妈,爸爸还不满意什么?
只是,爸爸到底是爸爸,谴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而妈妈,近在眼前,却像远在天涯,一些安慰的话,几次想说,又无端端的吞了下去。
他们习惯妈妈安慰他们,却不习惯安慰妈妈。
宽敞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好久,李丽华转过头来,对沈骏说:“阿骏,通知阿杰,要他立刻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管家福婶开了门。高君彦和高海棠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两人向李丽华请安,说父亲今天有事,明天会来探望。他们请李丽华不要太难过,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沈伯伯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谁不是这样说呢?即使是谎言,也得自欺欺人一番。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沈启明的尸体,就一天有希望。
李丽华淡淡的谢了他们的好意,起身回房去休息。
看着李丽华沉重的脚步,真使人担心她单薄的双肩,受不受得了这沉重的打击?
四个自小玩到大的年轻人,来到泳池边树荫下。
“事情实在发生的太突然了,二十年都风平浪静,一暴发就惊天动地!”沈骏咬牙切齿的说。
高海棠连忙握住沈骏的手,劝他不要这么激动。
沈蓉接着说:“爸爸发生意外当然是不幸,可是,事情是发生在爸爸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这是不是咎由自取呢?不要说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沈蓉边说边红了眼圈。
接着是一阵沉默,还是高君彦开了口:“喂,沈骏,我昨天到彩云阁现场前前后后看了一圈,我觉得,除了建筑物本身的结构规画不足之外,现场坡地常年受到雨水侵蚀所造成的土蚀,和坡后新开发的建屋工程大量伐树所产生的环境破坏,都有连锁性的关连。我打算写一篇研究报告,发表在建筑师年刊上,好提高各地同业对环保夔数的设计
考虑,避免灾难重演。”
“还是你想得周到。”沈骏说。
沈蓉一边抹泪,一边对高君彦说:“高大哥,我赞成你的做法。”
彩云阁倾倒至今,已足足十一天了。
经过十天的救援后,已传出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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