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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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敢如此年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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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很累,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间隙还有一阵阵“嘎嘎吱吱”声,那是先旗辗转反侧,席梦思锈死了的弹簧发出的声音。曲宁曲腿抱坐在行军床上,他相信了无性同居,心想艾米是诚实的。爱,在教会人们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感叹艾米的同时,曲宁又有些憎恨先旗,一个情感失血,自私又残忍的骗子!如果是换了自己……换了自己又怎么样呢?他的脸暗自发红了。 
果果进入了另外一个聊天室,那个房间叫“造型对碰”。本来,她是随便走走的,可刚一进去,她就遇到了“色狼”。“色狼”有一个丑陋的网名,叫作“弟大物勃”。“弟大物勃”说,想听故事吗?因为安安,果果烦透了,她想玩另一类游戏。于是,她漫不经心地说,非讲不可吗?“弟大物勃”飞快地打出了一串长长的文字:某日,一官员酒后心血来潮,决定趁天黑“微服私访”,在本市一间“娱乐城”,他受到了一位年轻小姐的热情接待。官员不屑一顾地说,能和我说话的人,一般都是处级干部,你是什么级别?咱们非“处”不谈!小姐说,我是副处级。官员一听,勃然大怒,副处级干部也出来干这个?想捞外快吗?小姐不慌不忙地回答,您说我不是处级吧,我还没结婚;您说我是处级吧,可我干这个又很久了。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个级别:副处。官员一听,哑然。   
我们没有性别,也没有隐私(4)   
在故事的最后,“弟大物勃”问果果:请问你是正处还是副处? 
果果回敬了“弟大物勃”3个字:处你妈! 
一个并不好笑的故事,让果果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这种笑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特别让人感到恐惧。曲宁转眼看见果果止住了笑声,又旁若无人,在飞快地敲打键盘,噼里啪啦。他以为自己刚才在心中那一闪而过的邪念,一定被她一览无遗了。 
他问她:“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果果站起身来,走到曲宁的面前。她大声地说:“我要和你Make love!” 
曲宁说:“切!你有病吧,我要回家!” 
果果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抱住曲宁。她吻他的睫毛,他的脸庞,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耳朵。 
曲宁被果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了,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这样,内心里,像是在一片辽阔的森林中,驯养了一只怯生生的小鹿,东冲西撞,直到把他的双腿撞得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曲宁倒在行军床上,果果压上来,一层一层地剥去他的衣裤,一点一点地吻着他结实的肌肤。那是大海中由远及近的波涛,一波一波地撕咬着曲宁沙滩一样柔软的身体,那是一种无以言说的感觉,像是飞翔。对,就是飞翔,无数只颗粒状的飞翔。慢慢地,他幻觉中的沙粒在慢慢收拢,继而聚积成一团巨大的火球,向他的五脏六腑冲撞过来。 
曲宁迫不及待地翻身,将果果紧紧地压在了身下。当他将身体的一部分刚刚深入到果果身体的一部分时,有一群结队的小蚂蚁从他的下腹部一涌而过,狭窄、黑暗的房间,立刻充斥了一股淡薄的、腥臭的气味。 
曲宁坐起来,沉默无语。他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突然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果果从冰箱中取出一杯冰镇白开水,递到他的面前:“你后悔是不是?你没有和女孩子做过是不是?” 
她看着他“咕咚”一声,把满满一杯冰水倒进嘴里,看着他把杯子往行军床上一扔。那是一只钢化玻璃杯,几乎与曲宁同时从行军床上弹起。他从衣兜里取出一摞纸币,重重地扔在果果的面前,他说:“我只有这么多。” 
果果问:“你想干嘛?” 
曲宁说:“你不是缺钱吗?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以后别再找我!” 
果果操起那摞纸币,“啪”地一声拍在曲宁的脸上。她的手,在他的脸上停顿了一小会儿,手掌一扬,话音一落,纸币就散了一地。 
“我操——你妈!”   
睡吧,宝贝(1)   
曲副司令从外地开完会回来,直接去了军分区机关。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待阅的红头文件和需要处理的文字报告。坐在宽大的皮质转椅上,曲副司令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副老花眼镜,全神贯注地翻阅起来,并不时地抓起一支红蓝铅笔,在上面勾画着什么。 
这时,祝秘书走进办公室,神色慌张地说:“曲司令,刚才宁阿姨打来电话说,曲宁这个礼拜没有回家。我刚去过他们学校,他这几天也没到校上课,您看?……” 
曲副司令沉思了片刻,然后平静地说:“我看曲宁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对我的儿子充满信心。” 
“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祝秘书谨慎地问。 
“你去忙你的吧。”曲副司令朝他挥了挥手。 
曲副司令结婚后,直到36岁时才有了曲宁,他那时是一个驻扎在边远地区的步兵团团长。曲宁3岁时,他独自把儿子接到部队,把夫人留在了山东老家。从那时开始,曲团长每天提前1小时起床,然后叫醒曲宁,带着他在部队操场跑操。3岁的小孩子,每天清晨要绕着大操场跑上3周。 
曲宁还记得有一年的冬天,他摔倒在结着坚冰的跑道上,父亲用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提起,唬着脸说:“你还得给老子跑。”跑完2500米后,父亲送他回家,然后,再由公务员送到八一幼儿园。在铺天盖地的两排白杨树的掩映下,他每天跟在公务员叔叔的后面,迎面又总能看见父亲跑在部队出操的前头,步伐总是那么铿锵有力。那时,父亲就像一座时钟。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重复时钟一样的刻板和准确。 
他开始来回数着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当他把这些人工植入的数字了然于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将来,也将重复父亲一样的刻板和准确。在回家的路上,他会盯着一片离开树枝的叶子发愣,那是一片奔跑的树叶子,而不是一只飞翔的小鸟。可有了父亲,在更远的高处,他想成为一片奔跑的树叶子都不可能。 
6岁生日那天,曲团长全副武装,把曲宁往吉普车中一塞,然后亲自驾车到了一个很远的镇上。下车后,曲团长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是上午8点,如果你有种的话,就在中午12点之前自己回家;如果没种,你现在就可以跟我上车。”曲宁偏着小脑袋想了半天,他对父亲说:“我可以。”到了中午,曲宁准时回到了家中,那段路程,就是后来他上小学每天必走的路程,也不过10余公里,曲宁则整整走了4个小时。 
曲团长抱起曲宁一双磨出血泡的小脚,亲自为他上了药水,然后送给他一支钢笔。父亲说:“你现在可以练习写钢笔字了。不过,你不能把墨水弄在小手上,每天晚上我会检查的。”这是他第一次得到父亲的礼物,但他觉得他只是得到了一份苛求,因为他那时连铅笔字都不会写。曲宁对这个威严的父亲,萌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恨意。 
曲副司令处理完手头的文件,晚上下班回到家里,大致了解了曲宁失踪的经过。夫人说:“一点先兆也没有,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说完,就嘤嘤地哭了起来。 
曲副司令感到问题有些严重,一个电话,就把祝秘书叫了过来。祝秘书说:“我这就去学校,看他现在有没有回寝室?” 
先旗和艾米早出晚归,忙得没有时间顾及果果。果果当然也不介意被他们冷落,况且,她来武汉还有自己的事情。每天风风火火,神神秘秘的,不等先旗和艾米起床,她就一头钻进了楼下的出租车,消失在武汉的街头。先旗和艾米也懒得去询问她的踪迹,撒野撒累了,她自然会想到回来,即使不回来,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与果果不同,先旗和艾米似乎都是责任感很强的人。说不清楚,这种责任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方,仿佛宿命似的,要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什么,承受什么。白天,先旗和一帮朋友练琴,晚上去乐队参加演出,但从不在外过夜,也不喝酒,生活得极其规律;艾米则心甘情愿地早九晚五,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美术设计,她要用那些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的图纸,为先旗换取每月一笔不菲的医药费。先旗也不再为自己的病自责了,他觉得自己的健康就是意味着艾米的幸福。 
从2001年元旦到现在,先旗和艾米来武汉已有大半年时间。除北京之外,他们在这座城市呆的时间比在任何一座城市呆的时间都要长,因为先旗与“愤怒的狗眼”、“武汉朋克”这两个词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因为艾米又与先旗联系在了一起。 
“武汉朋克”是一个地下乐队集合,“愤怒的狗眼”是先旗加盟乐队的名称。他们有一个叫容浩的经纪人,一个留着披肩长发、帅气十足的家伙。在过去的大半年里,他们游走于武汉的酒吧和大学,在居仁门、东湖新村、八一路地下室、华师的BOYSTOYBAR,容浩带着他们4个兄弟张着大嘴,唱着把人震晕的歌。他们是吉他兼主唱先旗、贝司手江小扬、键盘手刘汉生、鼓手陈曦。除容浩和先旗外,江小扬、陈曦是来自两个不同大学的在校生,刘汉生则是本地歌舞团的一名走穴演员。 
多少次,先旗从演唱现场赶回租住的小屋,总要轻轻地抚摸那个骷髅,总要在下半夜去吻艾米的脖子,然后把她弄醒,抱着她开始音乐与美术的对话。他说,正是在武汉,我彻底接受了“朋克”这个词和它包括的一切。   
睡吧,宝贝(2)   
先旗不止一次地问艾米:“我们是不是朋克乐队?” 
艾米总是笑着说:“你说是就是。” 
——我想不是,但这并不重要。当我看到在互联网上互相谩骂的人或阵营后,我觉得滑稽可笑。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其实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或者是骨子里就想当艺术家的人。 
——音乐和美术一样,在多大的程度上能感召人、影响人呢? 我并不希望我们选择的工作能够改变某些人的生活态度,但起码可以改变我们自己。我想每天都对自己说一句:“我喜欢!” 
——别人喜欢不喜欢都无所谓,我只希望有一个情投意合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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