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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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办教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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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该如何处置了。两个人正在那里两只脑袋四只眼像旱蛤蟆瞅蹩踪一般相对发痴时,忽听得供销社围墙外边,有人正嘻嘻哈哈地说笑。探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正是熊付乡长用自行车驮了个吉凤仙在那里飞奔着说话呢。像箭一般冲过了供销社墙外的漫坡,一忽闪上了小学校的坡底。终于上不去了。两个人才跳下车子,又说笑开了:
熊付乡长说:“你今晚还是到我办公室里来,咱们两个细细地谈一谈你的情况为好。”
吉凤仙却说:“有话你就现在说好了,我有个夜盲证,一到天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熊付乡长说:“看不见也没有什么,我打发个人来送你就是了。”
吉凤仙说:“这便更不成了,黑天半夜的,我才去和一个男人一块走夜路呢?”
熊付乡长说:“难道我就不能派一个女的送你回家吗?女的也有的是呢。”
吉凤仙一下子乐了,道:“哟,没看出熊付乡长还是个女人王呢,大概每天晚上你屋里都准备一大批女人专管迎来送往呢。”说完便撇下熊付乡长小跑步,回那小学校去了,扔下熊十八一个人在那里犯愣怔。
这边余胜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眼里心里正一股一股地发酸时,只听得苟玉春一跺脚说道:
“余专干,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是红是黑有我和他熊付乡长去说清楚,你就安心回家去休息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奔下了供销社的临坡直向熊付乡长走去。吓得个余胜连忙把身子隐在那烟囱后边,直等到看不见苟玉春和熊十八的影子了。才慌慌忙忙地奔回家去给妻子牛玉梅汇报情况去了。
这一次苟玉春可真是泼出了前途和熊付乡长谈话呢。就在他和余胜站在供销社的垴畔上看见熊十八和吉凤仙谈话的酸劲时,他一下子觉得自己不怕了。心想:人怕人是怕自己的前途受影响呢么,我苟玉春既然到了这种地步,还怕什么呢?我和那朱存萍两人原本就是清清白白地,传出这些谣言来全是因了自己那可怜的老子多事,硬逼他说出这些没根底的谎话,现在到了这一步,大不了把事情的真相兜底儿说给熊付乡长。他熊付乡长也是个人嘛。那一个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呢?他若认为这个理儿那便万事消停,一天乌云风吹散,若不认这理儿,索性就和他在乡政府院子里吵一架,决不能让这个矛盾在暗中发展。怎说呢?人家是个付乡长,自己是个代理民办教师;人家抓住的是谣言稍子,自己则是那制造谣言的根子。假若在暗中发展,人家把自己日弄了,众人还会认为那是为了全乡的教育工作着想。自己吃了亏,众人还会以为自己真的做一什么没脸见人的事了呢。更何况,他熊十八也不是那一干二净的王麻子,自己屁股底下压着屎,反而把鼻子伸出老长嗅别人的屁臭气。别的先不去说,单就他和朱存萍的关系,和吉凤仙的意思,就是以支持自己说几句话来了。如果真的逼到那无可奈何的处,咱就舍了这代理民办教师放开声地在乡政府院子吼喊。从来就是“官打民不羞,父骂子不臊”。他熊付乡长骂咱十句,咱回骂一句就足够他美美地喝一壶了。想到这里,苟玉春便大大方方地走到熊十八身旁,伸出手来在那大乡长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掌道:
“熊付乡长,是你要找我吗?”
熊十八当时在那里为吉凤仙的事犯傻呢,一时竟然没能反应过来,脱口便道:
“我找你?我找你弄甚呢?”
一句话倒把个苟玉春给逗笑了,他转到前边去,伸物抓了熊付乡长的自行车把,左左右右地摇了两个来回,最后才说:“我也不甚清楚,只听有人说,你怀疑我和朱存萍那烂婊子有麻达,我说句过头话你不要逞恼。咱们两个对着这天地万物毒毒地发上一个冷誓:谁要和那女子有事,谁家的先人就是那驴攮出来的货!要不还可以这样主:谁爱在女人面前动那些花花绿绿的歪心事儿,谁便是那粪坑里捡出来的私娃娃,大姑娘养出来的无主货——”
熊付乡长一看苟玉春这付架势,这种腔口立时吃了一惊,生怕响动闹得大了让别人听见了自己不好下台去,连忙说:
“苟老师你这里怎么了呢?有话咱们到我办公室里去慢慢谈,我找你还有别的事呢?”说着便领了苟玉春一路儿朝乡政府走去。
苟玉春仍旧骂骂咧咧吵闹个不停,无非是指天咒日,赌脑袋发誓,专意儿寻那熊付乡长的短处说。说着,说着,竟连朱文忠住院期间朱存萍给熊付乡长拔火罐的事也意意思思地说出来了。惊讶得路边那些邮电所的职工,付食站的屠夫,信用社的干部,养路道班的工人,一个个都大张开眼睛朝着他俩看呢。这一下倒把个熊付乡长弄得慌了手脚了,硬是没法子劝住这个炸了毛的年轻人。正在万般无奈的之时,猛地里望见前边的简易公路上一片尘土飞扬,两辆自行车像旋风一般从乡政府的坡道上卷了下来。那第一辆自行车上骑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后边的衣架上带着一个女人,被黄土拍了个面目不清,无法认出人形来了。后边的那辆自行车上骑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民办教师朱文忠。朱文忠当然打老远便看见了熊付乡长,连忙便刹车减速,想停下来和熊付乡长说话。谁知那车子太旧了,刹车不灵,一直滑过好远了才算用脚踩了前轮胎勉强停住。直到朱文忠弃了车子返回到熊付乡长和苟玉春面前时,他那只千层遍纳的布底鞋上还缕缕地冒着青烟——这是刚才踩轮胎磨出的火儿,——朱文忠一扑上前拉住熊付乡长的手,使劲地摇着说:
“熊付乡长,这下好了,这下好了,这下可算好了!”说着嘴儿努力地咽唾沫,最后还说,“这下可算真的弄好了呢。”
熊付乡长和苟玉春都被朱文忠这奇怪的举动弄糊涂了,正想细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时,只见刚才过去的那辆自行车也拐了回来。那个骑自行车的男子远远地站着,那个女的却冲着朱文忠喝道:
“爸,你不好好走你的路,又浪咋什么呢?就不嫌费精神吗?”
熊付乡长和苟玉春这才看清那女的不是别人却是朱文忠那宝贝的女儿朱存萍。只见她一边用围巾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说:“这个世界上最你话长,和那猫儿狗儿也能说起话来,真是没意思。”
朱文忠一听这话,一下子闹了大红脸,飞快地瞟了熊付乡长一眼,这才冲着女儿说:“
这女子,硬是胡说八道!难道你没看见熊付乡长也在这里么?还不赶快过去向人家打了招呼等什么呢?”
朱存萍这才慢慢腾腾地踱了过来,一面讪笑着向熊十八伸过一只手指尖来,一边说:“哟,看我这眼睛成了啥了,这么大的官儿硬是没认出来。具实也难怪我的眼睛不好使,硬是那城乡差别太大了。我从咱们乡政府往地区走时,还没觉出什么异样来。刚刚在那住了一天,再回头看咱们这里就像到了毛稍林里一般。别说那房子不像房子,路不像路了。就连你这位付乡长也看上去不像原来那样气派了。说句大实话,我刚才还当是两个农民上县城去赶集呢?”
说完便拉了朱文忠一把,道:“爸,快走吧,人家还在那里等着呢。”
她把“人家”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特别清晰。说着还朝不远处那个男人招了招手,那姿势还怪洋气的呢。说完便和朱文忠一块朝那男人快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话儿。那声音虽然不太高,但从手势上可以看出是在抱怨朱文忠。
熊付乡长和苟玉春一下子被眼前的这一帘彻底给弄懵了。两个人怎么也琢磨不透这朱存萍怎会是这种模样。难道是她考上地区歌舞团了吗?即便考上歌舞团也不该用这种态度对待熊付乡长呀,先不说她以前为了当那民办教师,出了多少丑,熊付乡长为她背了多少黑脏,就算这一切都没发生,这个乡终归是她的家乡啊!
两个人就这么思思谋谋地进了乡政府,进了熊十八的办公室,这时才听见那里的人们一哇声地吵闹着说:朱存萍并没去考什么歌舞,而是在车上认识了一个大学生——交通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据估计马上就要结婚了呢!
一句话把个熊付乡长气了个两眼翻白,惶愧之中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瞪了眼睛只管问苟玉春找他有什么事要谈。并忙着为苟玉春泡茶递香烟,活像招待一个远方来的客人一般了。
苟玉春一看这种阵势,也明白今天和熊付乡长的话是说不明白了。只好顺茬儿答应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来看看熊付乡长罢了。”
激动得那熊付乡长一把握了苟玉春的手只是个摇,只是个晃。一边摇晃一边说道:“有什么困难你便只管说,欢迎以后多来。”
说着便客客气气地将苟玉春送出门来,一直送到乡政府的坡道边才站住了,说:“不再远送了。”
苟玉春一下子乐了,心想:“熊付乡长这下子也昏头了,八成是被朱存萍气的。”有心想将刚才的话再拾起来说道说道,又觉得那样做不太合人情,也就马马虎虎地回乡中学去了。一路走一路笑,越想想好笑,从心晨狠狠地骂道:
“都是些驴日的货,爬在身上嗅三所也闻不出一点人味来。”
第十回
    跛老汉为子献身      小玉春委屈求荣
朱文忠父女领了个“大学生”回来的消息。一下子将个乡政府所在的小村搅了个稀巴乱,震了个一塌糊涂。村里的农民,住校的学生,乡政府的干部,各单位的职工都像着了魔一般一茬压着一茬往朱文忠的宿舍里挤。其中有脸面,有势力的,如:乡上的领导,各单位的头头都被朱文忠请了进去,踮着脚儿站在他那间小小的宿舍脚地。其余的人则只好围在门外头伸了脖子下死力地往屋里望,锁了眉头,侧了耳朵细细地听屋里的谈话声。只有“醋里酸”因了工作之便,借了端茶送水的机会,一会儿进去了,一会出来了,把众人眼热了个臭死,羡慕了个不停。大家都抱怨自己,早知道今天还不如趁早占了“醋里酸”的这个炊事员的位子,免得今天隔沟打木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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