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福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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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福邻-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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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龚春琳并不喜欢她的口气,自己也并不需要,总算是善意地愿意接纳她,并没有象其它人那样对她悔之不及,龚春琳还是十分感激,轻声地道了谢。
    龚文彰怕两人继续说下去,提到往日事,会让她瞧出龚春琳已非昔日的龚春琳,向妇人道:“时间不早了,天色也不好,我们先回去了。”
    妇人点头。
    龚文彰两兄妹转身要走,妇人突然叫道:“姑奶等等。”
    龚春琳疑惑地转头,妇人走到她身边,将胳膊上褪下木镯, 拉了龚春琳的手,将镯子放在她的手里道:“以后也许再见不着了,请收下这个。这是我娘当初给我的嫁妆,虽不值什么钱,好歹是一点想念。”
    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小手指粗细的镯子沉重得和铁差不多,因为年份旧了,乌漆漆的。龚春琳寻思这个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便套在自己腕上。她很少打扮自己,头上连个木钗也没有,摸着头发尴尬地望着妇人。
    “我并不是想和姑奶换东西,姑奶不用多想。”妇人直白地说。
    这女人好直接的性子,不知道以前的龚春琳如何和她相处,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和龚家的族人来往比较好。龚春琳想着低下头,默默地转身和龚文彰一起走了。
    




☆、第二十八章,较量


    龚春琳转动着腕上乌黑的木镯,忍不住后怕。姚子媳妇受了龚文彰点滴恩惠,便送自己这个纪念,说明她是个很热情的人,如果不是太过悲恸,或许会拉着自己叙旧。自己对龚春琳的过往一无所知,多说几句肯定会引起她的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马上就要离开邺城,想来不会有时间专门跑去告诉龚家族人,自己被雷劈这件事。
    “哥,姚子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以前和她熟吗?”龚春琳问。
    龚文彰想了想,道:“她和姚子比我们大许多,平常的来往不多,只是年节族中相聚时打个招呼。她是个直脾气,说话很冲,好象……”龚文彰顿了顿,道:“你那时年纪还小,也不大爱说话,和她的来往可能不是多。”
    龚春琳知道龚文彰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她猜测龚文彰刚才没说完的话,可能是姚子媳妇说话太冲,大家都不大喜欢她。刚才在坟茔,龚春琳自己就有这种感觉。她这样的性子丧夫丧子还能做续弦,只怕男方家条件不好。
    “姚子的爹娘不在世了吗?不需要她供养?族长怎么有权力赶她回娘家?”龚春琳问。
    龚文彰叹了一声道:“他们成亲没多久,便闹着分了家。之后一直不和,要她回娘家只怕是阿旺夫妻的主意。”
    “阿旺夫妻?”龚春琳疑惑。
    “就是姚子的爹娘,阿旺比我们矮一辈,是我们的侄儿。”龚文彰答道。
    龚春琳听着额头淌汗,这些亲戚辈份果然不是她这个外来户能搞明白的。她站住脚,瞅着龚文彰不说话。
    “怎么了?”见她满脸为难。不好开口的模样,龚文彰问。
    “哥,如果……”龚春琳咬住唇,低声问:“如果我说,我们以后都不要和他们来往,你会不会觉得……很过分?”她看着龚文彰。一脸的哀求。
    从刚才的对话。龚文彰完全能理解龚春琳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他道:“我们自从搬到双帽胡同后,便很少再与他们来往。没什么事突然去找他们,反而古怪。”
    龚春琳知道龚文彰这么说是在变相地安慰自己。保护自己,感激地点头,慢慢地跟在他身后往城里走。
    龚文彰偏头看着她。恍如三年前给父亲送葬回来,她就这样默然地跟在自己身后,天地间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人能够互相依靠。龚文彰不由伸手拉住她的手。望着她温柔一笑。
    暖意从他的眼睛流入龚春琳的心,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和他并肩。
    细雨缓慢地飘落下来,龚文彰撑起伞,两个人相依缓行。
    早上,他们从城里走到城外用了一个时辰,回去的时候花了同样的时间。到城里已经是下午。两个人先去酒馆大吃了一顿,然后回家。
    “怎么搞得。城外还有雨的,城里却一点都没下。”龚春琳开了那边院的门,嘟着嘴说,昨天洒的药粉还均匀地散布在地上。“一定要靠雨水的冲刷,不能用人工泼水吗?”龚春琳问。
    “雨水冲得均匀些,反正也不急,且等等吧,现在正是梅雨季节,雨水很多的。”龚文彰说。
    龚春琳无奈,只好反身回家。没什么大事要做,龚文彰是个闲不住的人,又开始收拾屋子,龚春琳只好跟着打扫。
    两个人正忙着,就听到院外有人叫门,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龚春琳先在门后看了一眼,男子头戴方巾,身穿鸀色长衫,上挑的浓眉,狭长的眼睛透着一丝精明,一看就是个有来历的人。
    她疑惑地打开门,问道:“请问先生找谁?”
    “在下姓宋,是个状师。”宋文茂笑着说。虽然已经和李典吏、朱四说好,但他对龚家兄妹充满好奇,也觉得自己蘀他们免了一场麻烦,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下,便慢慢踱到双帽胡同。谁知他们俩兄妹不在,宋文茂便去敲朱褀家的门,没料到朱褀也出去了,倒是和顺儿聊了半天,让他知道赵岳对龚春琳十分感兴趣,不但送了一头奶牛给龚春琳,还想和她做契兄妹,接她去京里,越发让他好奇起来。
    “是甘文度他们兄弟俩请你来的?”龚春琳问。
    宋文茂点头微笑,让他意外的是,龚春琳没有发恼,而是退开一步道:“请。”宋文茂走进院,院子虽小,收拾得十分整齐。
    “先生请坐,我去叫我哥出来。”龚春琳说着,去房里叫龚文彰。
    很快,龚文彰从房间里出来,向宋文茂行礼,轻唤:“宋状师。”
    因为朝庭压制民间诉讼,又有许多状师利用民众不懂律法,或欺骗雇主或颠倒是非黑白,所以状师虽有钱,但在民众的心目中没什么地位,在读书人的心里更是低人一等。但龚文彰因为朱四的原因,觉得不能从职业看人。虽然宋文茂是个状师,而且受甘文度所托,龚文彰也不愿缺了礼数,将宋文茂视做敌人。
    龚文彰的礼敬让宋文茂十分意外,他瞧得出来龚文彰对他的礼敬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因为他受甘文度所托,想要巴结讨好他。是以,宋文茂对龚文彰的好感大增。
    龚文彰请宋文茂在堂屋里坐下,龚春琳端上茶,也在旁边坐下。
    “宋状师这次过来是受甘先生所托?”龚文彰开门见山地说。
    “是。”宋文茂笑着应道,倒想看看他们兄妹如何说。
    “甘先生想如何?”龚文彰问。
    “此事,龚先生如何打算?”宋文茂笑着问,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龚春琳。不管是他从别人的嘴里还是自己的感觉,都觉得龚文彰是个极老实本分的人,龚春琳却是个心眼活泛的丫头。
    “我听有阅历的老人说过,如果卖主觉得卖亏了,最多可追加房价的一成。我们总共从地里挖出四百两银子,再加上之前的房价五十两银子,可以再给他们四十五两银子。”这话是昨天他听何九叔的。
    龚文彰说这话,宋文茂并不觉得奇怪,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龚春琳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他原以为龚春琳是个刁钻贪财的女子,为了二十两银子就能绑架四岁的女孩,这四、五十两银子怎么会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宋文茂决定再试试她,微笑地对龚文彰说:“龚先生只从地里挖出四百两银子?可甘先生告诉在下,是一千两呢。”
    龚文彰愕然地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道:“哪有那么多!真的只有四百两,我可以将那天做事的人全找来做证。”
    宋文茂笑道:“龚先生是老实人,不知道赌徒的心理。他不管你到底挖出来多少,他只愿意相信多的那个金额。”
    龚文彰哑然。
    “请问宋状师,你知不知道是谁通知甘文度,我们挖出钱?”龚春琳问。
    宋文茂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丫头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确实精明。他笑道:“听说是位姓蓝的先生。”
    龚春琳露出果不其然的冷笑,道:“不管赌徒的心理如何,我们挖出来的只是四百两银子,那天在场的人很多,都可以蘀我们做证;其二,蓝龙的为人如何,整个胡同的人都清楚,他和我家有仇,这样的人说得话真实性可想而知,凭大老爷的英明,决不会听信他的话。既然甘先生请宋状师出面解决此事,证明他俩也不是浑不讲理的人。按律法规定,我们只需要舀出二十两银子,我哥愿舀四十五两已经很高了。他们若嫌少,那只有大堂上见,只怕到时候连二十两银子也没有了。”
    四十五两银子的两成不过是九两银子,和结交到龚家兄妹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宋文茂朗声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过来之前已经见过李典吏和朱差官。李典吏熟读律法,他的提议和龚姑娘说得一样,是二十两银子。”
    他笑容满面地望着龚文彰两兄妹,还以为这两兄妹或因为少出钱而大喜,或觉得受了捉弄而大怒,他早准备了一番话来安抚他们,没想到两人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龚文彰如此,是因为他老实。昨天听何九叔说了金老员外和金家族人的过节,他觉得金老员外的过世和金家族人有很大的关系,那银子压根就不该给金家族人。金老夫妻的葬礼,甘文度的姐姐只得十分隆重,做到了媳妇应尽的责任,虽然甘文度和尹全是赌徒,但甘文度的姐姐确实是金家财产的合法继续人,于情于理他应该把钱给甘文度和尹全。那四百两银子,他一文都不想要,多一点少一点对他来说一点区别都没有,他根本不会因为少支付二十五两银子就欣喜若狂。
    龚春琳对宋文茂的惺惺作态有一些情绪,一来她已经告诫过自己,遇事要沉着,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受了一点刺激就做出过激的事;二来她有很多疑问,宋文茂送上来正合她意,她不想和宋文茂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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