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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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情万种-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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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进取精神,这就是为什么工业基础雄厚,科研院校全国首屈一指的南京为什么被一些综合实力远逊于南京的苏南中小城市在经济上远远甩开的原因。

    张岚的父母就是苏南的苏州人,初夏时去她家探望二老,一进家门他们仨个人就操着一口我听得如坠五云雾里的苏州话聊个不停。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讲话,苏州话确实好听,软软地,韵味十足,说起来像唱歌,可惜我几乎一句都不懂。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把我当个局外人,只有叫我做事时,才会用我听得懂的苏州普通话,说:“小吴啊,去帮我换瓶煤气。”或是,“小吴啊,我买了袋大米,帮我扛上楼来。”张岚的父母一直对我没有多少好感,他们比较看好本地或者上海的女婿,对于我这个“南京大萝卜”很是不屑,自从张岚写信告诉父母,她跟我确定恋爱关系后,她的父母坚决反对,并发动所有在本地和上海的亲戚给女儿找个好对象,还真找到了不少好的,有部队的军官,公司的经理,还有银行的科长,年轻有为的医师,可是张岚就是不愿意,每次被父母以各种理由骗回家,只要一发现是相亲,立即扭头就走。见自己的女儿如此痴迷不悟,老俩口也只好认了。结婚时的所有家电都是张岚的父母给我们买的,大大小小十几件家电,除了进口货外,就是苏州货、上海货,没有一样是南京货,岳父说:“南京的东西没一样像样的。”我当时听了有点刺耳,但仔细一想,确是那么回事,南京地产名牌确实没什么叫得响的,老名牌家电早已没落,有的甚至关门倒闭了。没倒闭的,也在苦苦挣扎,我妈就是个地产货的积极支持者,但她的那台地产热水器三天两头罢工,打电话叫厂家来修,厂家来修的工人像你欠他一万元钱没还似的,挂着脸,冲东掼西,嘴里还骂骂咧咧。闲时我就和张岚去逛街,结果在人流如织的观前街走散了。张岚和我一起逛街时,总是走不到一块,我和她的购物理念不同,我的观念是,如果口袋里有200元钱,想买双皮鞋,那么就直奔标价200元的皮鞋柜台而去,根本就不要理会100的,或是300元的皮鞋;张岚的观念是,如果口袋里有20元钱,或者只有2元钱,她也要去摸200元的裤子,试穿2000元的大衣,乐此不疲。当然我知道这不是张岚的错,因为她是个女人,十个女人当中至少有八个有此类爱好,要不然,有些高档一点的,人性化服务多一点的商场已在门口特设了一个专供男士等逛商场女士的休闲场所,有杂志看,有音乐听,有茶喝,生意很不错。我在观前街上,左顾右盼也没看到张岚,张岚和我在一起时,只有我找她,她从来想不起来找我,眼里只有她关心,感兴趣的商品,早就勿视了我的存在。我只好决定先回去,我拦了辆的士,说了地址,司机就开车,路上不停地问我是哪里人?玩了哪些地方?并热情地向我介绍拙政园、网狮园等园林的特点,我总觉得路好像长了,时间也久了,司机说:“到了,到了,马上就到。”到了的时候,记价器显示的是18元,我清楚地记得出来的时候,张岚操着苏州话,说了地址,到了观前街,才10元钱。我说:“你绕道宰我啊?”司机说:“怎么会呢?”我说:“我来时走的不是这条路,也只花了10元钱。”司机说:“你不知道,那条路堵车,我为了替你节省时间才走这条路的,真是好人做不得。”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次我出差回来,途经到上海转车,夜里下火车,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一个拉客的妇女把我拉上小中巴,嘴里说着:“我们的旅馆就在火车站旁边不到100米,开车只要2分钟。”结果开了20分钟也没到,钻了几条街到了一个又破又旧的小旅馆,进了房间一揭被子,竟然跑出一个大老鼠。我气得要退房,门口一下子就冲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要跟我动武。邻床的一个中年人劝我:“小伙子,听你口音也是南京人,算了吧,你看我才回了句嘴,脸都给他们打肿了。”我掏出钱来扔个那个司机,他接了钱钻进驾驶室,发动车子前,还伸出头来关照我一句:“南京人,走好啊!”到岳父母家的时候,张岚早就在家里等我了。“你一说话,人家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能不宰你吗?”岳父叹口气说。后来的几天,我认真地练了几句常用苏州话,自以为说得很地道了,可是直到临走那天,张岚她家的两条波斯猫还是听不懂我的使唤,总是瞪着蓝绿色的玻璃球似的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我,张岚一吭声,它们就撒欢般地飞奔过去,跟她亲热。
第八章
    晚饭后,徐容华打来电话,说:张德宏被公安局拘留了。张德宏毕业后去家乡一所中学当英语老师,我和徐容华、田波光一起去看过张德宏,那个地方很偏僻,下了长途汽车,又坐“小三轮”,沿着乡间小路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见到张德宏时,他正怯生生地站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土地庙改建的教室前面,迎接我们的到来,教室里面阴暗潮湿,几十个穿着破烂的学生在里面乱哄哄地大吵大闹。张德宏的模样还是那么秀气,只是神情有点木讷,让人不由想起鲁迅笔下的润土,眼睛间或一轮。张德宏父母双亡,每月的工资只有400多元,还经常拿不到现钱,只有乡政府打的白条,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进了张德宏的小屋,更是令人心酸,低矮的茅草屋,到处漏风,屋里散发着呛人的霉味,小床上的破床单洗得发白,被子露出发黑的棉絮,一张一碰就“嘎吱”作响的桌子上面吊着一盏小灯,一叠稿纸放在桌子上,我拿起来翻了一下,是张德宏写的诗歌,有反映乡村老师艰苦生活的,有讽刺乡村干部胡作非为,贪污腐败的,还有抒写田园生活,讴歌大自然美景的。我说“小德张”,你风格有点类似陶渊明了,进步不小啊!张德宏红着脸笑了一下说闲着无聊,就瞎写写罢了。田波光端起一个烧得漆黑的锅,里面盛着张德宏的午饭――吃剩的饭菜混合物,闻了一下,直犯恶心,抬手就把锅里的东西倒掉,说:“我们找个饭店嘬一顿。”饭店只有乡政府旁边一家,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桌,十几个人大声吆喝着划着拳,喝着酒。张德宏说:“那些人都是乡干部,天天都在这个饭店吃喝。”我说:“这帮蛀虫有钱喝酒,没钱给老师发工资啊?”徐容华摇摇头说:“这种情况多了,那年水灾后,我去一个乡采访,乡干部全不在家,一问说是包车去北京旅游了,村民一个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这帮干部拿到上面的救济款后,一分钱也没分给村民,全拿去游山玩水了。”田波光说:“我们政府机关上次下乡赈灾、慰问,一帮子人去了,村里摆了十几桌酒菜,那点赈灾款还不够我们自己吃的。”菜上来了,虽然是些红烧肉、韭菜炒鸡蛋之类的农家菜,但我们奔波了半天,肚子早饿了,一起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张德宏却没有想象中吃得香,他吃起饭来细嚼慢咽,像个淑女,他的话比以前更少,只有问到他,才会说个一言半语的,好像久别重逢我们这些老同学,老室友并不是什么值得激动的事情,这种冷漠令我们有点失望。告别的时候,张德宏把我们刚送到村口,扭头就走了,一点都没有惜别的意思。田波光望着他的背影说:“你家伙是不是在乡下呆了两年,把脑子呆坏了。”我说:“肯定是看我们的境况比他强,有点自卑感。”徐容华的收获很大,背了两个照相机一阵猛拍,两篇新闻的腹稿已经打好了,一篇叫:《扎根山乡默默耕耘》――记青年教师张德宏;另一篇叫:庙穷和尚不穷――《穷村干部竟然天天大吃大喝》。徐容华瞄准张德宏的背影一阵猛拍,我说:“你是不是要配上这么一句――瘦弱的张德宏毅然走向他的学生,他的脚步坚定、沉着。徐容华推了推眼镜说:“可以啊,配得不错。”后来听徐容华说,年底时,张德宏被村干部派去向村民收摊派的杂税,理由是村民会给老师面子,因为他们的孩子是老师的学生,摊派会好收一些,否则就不兑现当作工资的白条。张德宏无奈参加了老师收税团,可是老师上阵依然没达到目的,一气愤的村民甚至放出狼狗来咬人,一群老师吓得四散逃命,张德宏跑得最慢(在学校时他的体育成绩就是班上倒数第一),结果被狼狗咬得遍体麟伤,急送县医院抢救。做B超时,医生意外发现张德宏体内竟然有卵巢,子宫等女性生殖器官,据此断定他本来应该是个女性。真是阴差阳错,听了这个消息,我和田波光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上大学的时候,去澡堂洗澡,或是去厕所方便,张德宏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去,总是单独行动。见到人来就背过身去,像大姑娘一样害羞,一度成为我们嘲笑原对象。有一次洗澡时,田波光看到张德宏正在水笼头下冲淋。削瘦的背对着我们,就悄悄走到他身后,在注视几双眼睛的注视下,猛然把他身子转向我们,我清楚地看见了张德宏的家伙,又细又小,干干瘪瘪,像一截霜打过的丝瓜籐子。张德宏脸色煞白,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痛不欲生的样子令人害怕。田波光愣在那里,为自己的恶作剧行为感到惭愧,我们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慌忙一拥而上,劝住张德宏。张德宏那天晚上在宿舍里嘤嘤地哭了一夜,哭得我们几个室友心烦意乱,又不知如何劝慰他才好。我几次试着安慰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怎么说呢?“小一点,没什么啊,小巧玲珑吗!”不行,有讥讽的口吻;“大家伙有什么好,见到性感的女生,一有反应,马上露馅,多尴尬!”也不行,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就这样,在床上胡思乱想,听见田波光和徐容华也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床“嘎吱”作响。茶馆里回荡着肯尼金的萨克斯,徐容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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