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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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归-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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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了,”郝睿从怀里掏出一锭白晃晃的银子,悄悄塞给满脸不高兴的差大哥,“麻烦您给行个方便了!”

    “哟!您看您这……”狱差假意推了两下,然后便揣进了自己怀里,“您进去吧,慢慢来,不急,里面的那一间便是,咱在外面候着您,有事您叫一声就行!”

    “麻烦您了!”郝睿目送差大哥笑容满面地离开,这才低头提脚走进牢里。

    这牢里昏暗无光,没有太多的窗户,不通风,整个房子里都是腐败发霉的味道,郝睿一路走过去,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心口。

    他快步往里走,在最里面的那间看到一个蜷在墙角的身影。

    他“嘭”的一下抓住铁制的栏栅,想叫却又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嘴,话竟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深吸了口气,才叫了声:“妮雅!”

    话叫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小小的身影窝在角落,似乎己经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受外界打扰,更让他担心,他又大声地叫了她的名字。

    妮雅隐隐约的地听到有人叫她,但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她坐在这里已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在这里,日升、日落,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停了下来,什么也分不清,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她等得已经没有感觉了,难道她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她想回家,回岛上去,那里有她爹娘,有她家的燕儿洞,还有她的燕儿们,她在这里,分外地思念那岛上的一切,她甚至常想,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然后被人扔在这里,被人彻底地遗忘,她为什么要来?为了那个人?她说不清楚。

    “妮雅,妮雅……”

    真的有人叫她,她抬起头,视线因为黑暗而有些模糊,隐约的,就像她盼了很久的那个人。

    “妮雅,是咱,你有没有事?”

    真的是他,妮雅的心里不禁一阵躁动,她站起身,长久地坐着,让她一阵脚软,但她强忍着,一路走到他的面前,看到她走过来,郝睿也稍稍安了心。刚刚看她一动个动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也是一脸的茫然,仿佛人在这儿,魂已经离开了。

    他隔着栏杆抓住她的手,他焦急地搜寻她全身,她激动地看他。

    “你……

    “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但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样,紧紧地看着对方。

    “受委屈了!”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话。

    她听了,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是努力后的平静,摇了摇头,她尽量让自己显出不太在乎的潇洒。她看起来还好,脸上有些脏,几天不见太阳,气色有些虚弱,但其他都还好。

    “还好没来晚。”他因为安心,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

    “嗯!”妮雅也没什么反应,虚应了一声,让人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郝睿并不在意,从栏栅的缝隙伸进手去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污渍,“妮雅是很勇敢的姑娘!”

    妮雅听着,心里忽然涌起了委屈的感觉,她等了他好久,以为他不会来了。

    “这……”话才说出口,就硬咽得说不下去了。

    “傻丫头,别哭!”他看着心疼。

    “这里面又黑又暗,没有人理咱,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咱关在这里?没有人跟咱说话,也没人告诉咱为什么,咱很害怕,会不会死在这里,咱不想死,咱想回家。”

    妮雅靠在他的手掌里哭泣,喃喃地说着几天来的疑问,积压情绪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她那样无助,甚至是绝望,每天过着不分日夜的生活,她觉得自己要发狂了。

    郝睿什么也不说,放任她尽情地哭泣,他明白她是被吓到了,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家,甚至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在岛上,生活里只有她爹,几个和她一样纯朴的族里人,还有便是那燕儿洞,怎见得这样的阵势。

    “没事了,咱这不是来了?”

    “你、你还说?!”这句话可是引起了她另一种委屈,“你怎么能这么晚才来,从第一天便盼着你,结果呢?你还不是把咱都忘光了?现在还来干什么?再晚点啊!再晚点就去地底里见吧!”

    刚开始怨恨的语气到最后也变得像是撒娇耍泼似的小无赖般,只剩抱怨了。

    郝睿倒也不介意她的无礼,温文地笑着,宠溺地任她发些小孩子脾气。

    她见他这个样子,更加气起来,一张小脸涨了个通红。

    “你……最讨厌了!”

    说完,又就着他的大手一阵呜咽。

    郝睿只是轻轻地帮她拭泪。

    她哭累了,也就慢慢停了下来,平静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拉着人家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顿时感到了无措。

    “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隔着铁护栏,他只能拍拍她的头,“好了,不哭了!”

    她飞快地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好,妮雅,咱问你,你要认真地回答,这非常重要。”

    他忽然严肃的口吻,让她抬起了头认真地听着。

    “那一天,你进宫会,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碰过那盏燕窝?”

    “那天早上,郝大爷交给咱一个封好的盒子,交待咱到里面献上去就行了!”

    “没有人动过?”他追问道。

    妮雅歪着头认真地回想,然后肯定地摇摇头。

    “你有没有看盒子里的东西?”

    她摇摇头,“那看起来很精巧的样子,没敢动,怕动坏了。”

    她的回答,让他陷入一阵沉思。

    “怎么?那燕窝出问题了?”妮雅已然明白了原由。

    “你……”

    “郝爷!”他刚想出言宽慰,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和锁链的抽动声音,“该走了郝爷!”

    “那燕窝绝对是圣品,咱敢用性命担保,咱采的绝不是赝品!”

    差爷的声音又大了些,透着焦急。

    “这……”妮雅抓紧他的手,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咱在,你不会有事,信咱!咱会来接你出去的!”

    说完,他狠下心放开她的手,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向外走去。

    “咱……咱等着你!”

    妮雅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看到他身形顿了下,但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妮雅一直看着他走远,再也看不到了,那狱差重新缠上重重锁链,她才收回视线,重新走回墙角坐下,她把头埋进了掌中,好了,终于可以安心了。

    她信他,等着他来接她。

    郝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想着五子下午跟他说的话,更是让他心生不安。

    今天吃过午膳,他要出门的时候,五子一脸迟疑地叫住了他。

    “怎么了,干吗吞吞吐吐,有什么就说吧!”他顺着五子的意和他来到后院偏僻的角落。

    “睿哥,燕窝那事严重不?”五子抬头看他,脸上挂着迟疑不决的表情。

    “你听到什么消息?”郝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是啦,可是……”

    “有什么你便说,有事咱给你担着!”郝睿急道。

    “不是啦,咱没那个意思,”五子赶忙摆摆手,“咱们下人都信您,啥都跟您说,您最公正了,咱都敬佩您!”

    “五子,咱知道你的意思!咱也罢,主子们也罢,就连你们,咱们都是在一个园子里,一损俱损,一荣皆荣,要是宫里面因为这事怪罪下来,那咱们可都……”郝睿话没说完,但他相信五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五子顿了下,然后才又说道,“就是小晌,在厨房帮工的那个,他跟咱说,咱们进宫献宝的头一天晚上,他半夜起来解手,看到大爷身边的那个刘六鬼鬼祟祟地从大爷的竹园出来,他一好奇便跟着去看,绍果,他看见刘六进了那间放贡品的大屋,还捧了个东西出来,小晌是新进府的,看到了,也没敢跟别人说,这出事了,他才觉得不对劲!”

    “他看得真切吗?”郝睿抓着五子的肩,急切地问。

    “他说那天天黑,他是没看清刘六拿了什么出来,便他说他是真真地跟了刘六一路,决不会看错。”

    “小晌这人平时人品怎么样?”郝睿沉思了一下,又问道。

    “小晌还是个孩子,刚进府有三个月吧!人挺老实的,咱觉得他不会是瞎说,他找咱的时候,也是吓得要命,他没那瞎说的胆子。”

    郝睿沉默了一下,对五子道:“五子,这事你万万不能再对别人去说,告诉那小晌,让他也不要去说,尤其不要在下人里面传嘴,这事就交给咱,你们就别管了,知道吗?”

    “嗯,行啊!睿哥,你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五子爽快地答应下来,随后又有些忧心地说:“睿哥您也小心,这主子们的心思,咱们也摸不清,宫里的事可都是要掉脑袋的,你可要多加小心,别做了人家的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啊……”郝睿躺在床上喃喃地念道。

    五子下午时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这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五子跟了他许多年,很多事也有他自己的判断,他跟他说这事,肯定是他自己觉得真地很严重的,才敢对他说,所以他不怀疑。

    可是,他实在不愿相信,难道有人要妮雅做这替罪羊?而且这个人,竟然可能是大爷。

    那间放贡品的屋子是上锁的,那锁是西域来的,做工极其精巧,别说没有钥匙打不开了,就是那把钥匙也很难复制,而那钥匙只有大爷有。

    刘六是大爷身边的人,没大爷的授意,他怎敢又怎能进得去那屋子?

    可是,大爷这样做又是为什么?不管怎样,就整个郝家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他跟了大爷这么多年,大爷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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