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梦幻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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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梦幻舞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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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孩童齐声道,囡囡的小手更主动的拉住他的大手。“欢迎你。”
神田文森看着那只握着自己的小手,心底突然泛起丝丝从未有过的滋味,说不上来  ,算是奇怪吧!
大门再度深锁,而神田文森被迎进了礼拜堂,他不信教更没有行礼,只是伫足在宫  泽辛院长的遗照前瞻仰了一会儿。
“这是我们院长,他在三个月前去世了。”沙晨解释,眼中泛泪,其他的小孩亦是  ,但他们强忍着,神田文森看出来了。
“沙晨大哥,囡囡饿饿。”最年幼的囡囡哀伤片刻后,率先提起民生问题。
“囡囡别急,哥哥姊姊马上要做饭了。”沙晨昂头止住泪眼对囡囡一笑,领着所有  人走出礼拜堂的后门,进人起居的房舍区。
房舍前正有一园子菜圃,左面饲着鸡鸭三两只,右面则是水井和晒衣场。“鸡生蛋  了!”孩群中有人发现鸡窝中多了几个白色浑圆的卵儿将它们取出来。
“看来今天可以加菜了。”沙晨骄傲的说着,彷若得到上帝的特别恩宠,其他的孩  子也是,脸上全是如获至宝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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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菱 》》 东京梦幻舞娘

        第二章
神田文森心头震震然竟掉落了几许他不以为存在的东西,那是丝丝的怜悯和同情。
这些小孩竟为了多得到几个蛋而开心不已,那他们平常是吃些什么东西?
“先生如果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同晚餐喔!”沙晨善意的邀请。
“那就麻烦你们了。”神田文森没有拒绝。
“一点也不。”沙晨按着道:“囡囡,你可以趁大伙做饭的时候,带桑柔妈妈的朋  友四处去走走。”
“没问题。”
孩童们提着竹篮采了些自种的青菜,全数到房舍旁的简陋厨房忙开伙去了。神田文  森跟着去探视,眼见沙晨熟练的放了些干柴在旧式的炉灶里,拿起长如萧的铁管蹲在灶  前吹气生火,没一下子火生好了,他瞪上小矮凳在大铁锅里加上米,其他的小孩忙着打  水洗菜揉面。  
一时间,神田文森想起小人国里如巴掌大的小人儿,他们的能干懂事教人钦佩,然  而他们生活上的落魄却全无遮掩的显露。
“先生,我带你去参观我们的美术展好吗?”囡囡拉拉神田文森的手。
“好啊!”
囡囡牵著文森走进房舍里,在走廊上脱下鞋,囡囡还把脚擦拭干净才走进榻榻米的  小砖堂,里头有两位小朋友正把碗筷摆在长桌上,见到文森还对他有礼的微笑。  
“你看这是沙晨画的,他画日出,这是樱美书的,她书海边哩,我画的是桑柔妈妈  。”囡囡指着贴在壁上的书作,得意的说。这是我画的。
文森有点失笑,宫泽桑柔在囡囡的涂鸦大作上竟成了两串辫子上扬,脸上多了两个  酡红印的滑稽模样,而且还例开嘴笑,奇怪又唐突的是笑脸,竟配着一对流泪的大眼睛  ,画纸上在唇漫打了个“圈圈”,眼睛旁打了个“xx”。  
“囡囡你打这个“圈圈”和“xx”是什么意思?”文森莞尔的问。
“我希望桑柔妈妈要常常笑,不要哭哭。”
“哦!”文森接触到囡囡纯真没有矫饰的稚气表情。“你妈妈她为什么哭?”
“怕养不起我们吧……沙晨说的……而且我们就快没地方住了……桑柔妈妈担心得  都哭了……她偷偷躲在棉被里哭,被我看到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她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吗?”从囡囡茫顿的眼神看来,他知道  自己问了一件太过深奥的问题。
囡囡当然全听不懂,她舍弃了听懂的权利说了她想说的话。“桑柔妈妈会弹钢琴哦  ,每当望弥撒她都弹琴,我们唱圣歌哦,她也很会跳舞哦,她有一屋子奖杯哩,我带你  去她房里看。”囡囡崇拜且与有荣焉似的介绍她桑柔妈妈的才华,没问他的意见,迳自  拉着他瞪上二楼,木梯子镫镫做响显出她是那么兴致冲冲。  
“桑柔妈妈是慈辛最大的孩子,这个房间她住了十五年哩。”囡囡打开头一扇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帧天鹅湖的公演海报,文森走进不足三坪大的斗室,目光深深被海  报中的女主角吸引,她神情哀愁的依偎在男主角身上,肢体上表露的款款情境极为凄美  。  
“这是桑柔妈妈校季公演的海报,她是女主角哦!”囡囡唯恐神田文森不知而加以  解说。
“很美哩,是不是?”
“是很美。”他移开目光环顾室内,书桌上、五斗柜上大大小小舞蹈的奖杯,几乎  全是首奖。
“跟你说过桑柔妈妈很会跳舞的,囡囡长大也要像桑柔妈妈一样。”囡囡举起右手  ,左手握在腰间踮起脚尖有模有样的旋转一圈,却差点给过长的裤管绊倒,文森及时拉  了她一把,囡囡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出糗了!”她搔搔头笑容微憨。  
“囡囡,你爸爸呢?”文森仍放不下这个问题。
“爸爸!”囡囡陌生又遥远的表情看来呆滞,“我不知道。”
“桑柔没有告诉过你吗?”
“桑柔妈妈说……不不……是院长对桑柔妈妈说,而桑柔妈妈对我们说的。”
“说些什么?”他耐心的聆听,但囡囡似乎说不清楚。
“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沙晨他们也是。”
“上帝的孩子?”
“嗯。”囡囡肯定地用力一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妈妈她一直没让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了?”
小囡囡又困惑了,这回她困惑得想哭,因为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妈妈爸爸都不知道。”她揉着红眼睛,童稚言语的逻辑弄得文森也困惑。
“囡囡别哭,桑柔不就是你妈妈吗?”
“桑柔妈妈是大家的妈妈,不是囡囡一个人的妈妈!囡囡……没有妈妈,也没有爸  爸……呜……”囡囡哭了起来,他心头的疑惑却顿时清明。
“囡囡别哭。”神田文森安抚她,虽没有经验却出奇的有耐心,哄着抱着,囡囡居  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小孩子睡着后该怎么办?
商场上呼风唤雨,叱吒风云的神田集团掌门人竟不知如何处理怀中的小孩,见她睡  得安稳,他竟小心翼翼如同批阅公文般严谨端坐。
无聊中,他就近取下书架上的一本书来翻阅,赫然中发现这不是书,而是日记本,  宫泽桑柔的日记本!
他该马上合起放回原位,这样的偷窥太不道德,况且日记也不该列在“借阅”之林  ,他是该放回去的,但他没有,道德,他不习惯拥有,也可能早就无视于存在,他漫不  经心中带着嘲讽决定一窥究竟:一九八七年三月一日“我渴望拥有一个家,一个不需要  富有但有爸爸妈妈的家,爸妈疼不疼我无所谓,但我发誓会一辈子永远爱他们,孝顺他  们的……”  
三月二日“过了今天,明天就是女儿节了,好端端的过什么女儿节呢?我是中国人  ,我不必遇的,可是为什么又忍不住羡慕同学家里摆着的十层娃娃呢?最上层的天皇天  后精致美丽得教我喜爱到连睡梦中都禁不住的惊叹。  
“听说中国人从女儿生下来后就会为她酿酒,等女儿出嫁时取出来欢饮,那种酒说  是叫做女儿红。唉!可惜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孤儿,而不是谁人家的女儿,没有谁会为我  过女儿节,当然也不会有女儿红。”  
三月四日“昨天没有写日记,因为在海边追悼自己被世人唾弃的身世,饭仓友和笑  我是杂种,其实他完全弄不懂我虽是孤儿却是最纯种的中国人,我的血液、我的身躯、  我的灵魂。而且院长说我是上帝的孩子,院长是不会说谎的,他是神父,人人都敬重他  ,而且这么一来更足以证明上帝不是美国人,也不是英国人或犹太人,而是中国人。”  
文森摇摇头,啼笑皆非,接着他看到注脚处又补上一行字,墨色比原先新,可见是  “长大”后提上的,“上帝依我所需求的形象存在着。”
看来她对神祇有了较成熟的认知,神田文森低声叹息,这声叹息惊触了他向来敏锐  的心,他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对这群上帝的孩子施舍稀微的怜悯?还是来嘲弄他们  的不自量力?还是……另有其他!  
他居然无法分析。
撇开不想,他信手翻了近日的几页看下去……“舞蹈是我的最爱,当我穿上舞鞋,  我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情感就会即刻溶入舞步,我的哀愁、我的美丽、我的梦都藉着肢  体幻化成淋漓生动的语言,在评客和观众的掌声中,我虽汗流浃背,但所得到的荣誉和  成就感却使对自我的期许更高更远……“我好想将来去巴黎艺术学院进修,可是那只是  一个成不了形的梦想,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人,只能作作白日梦罢了。  
“其实梦想和理想是有差距的,虽然都不一定会实现。但梦,终归是梦,不实际。  ”
看到此,神田文森的心头忽地一阵紧缩,“梦想”这两个字敲入他心头,那是个已  离他很远的名词了。是的,不能实现的梦想永远只是名词……但她的梦想比起他的实在  是容易太多了,加上是舞,该是动词。  
匆匆约有一行字飞雁般的浮现,没有日期,没有情景叙述,只是写着一连串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看得人有些怵目惊心,如同面临断崖没了退路的哀吟!
她遇上了什么困难,未婚生子,不,由日记日期推算下来,不符。
由她的人生观看来,她该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轻率女孩,他相信“桑柔妈妈”不过是  孩子们对她的匿称。
那么会是什么?
他翻阅其后试着找答案,但没有,只有一行“我终会找到解决之道的,一定会的。  ”
她找到了吗?这令他想追根究柢,却依然没有答案。
突然有另一页吸引他看了下去,中断了他的思维。
“今天好糗,在电车上受到骚扰,原先以为罪魁祸首是身旁衣冠楚楚的男人,认定  人家是大色狼,猛踩人家的脚,最后才发现原来不是他,而是一个欧巴桑的伞,伞柄露  在菜篮外……”  
原来那日他的无妄之灾是这样发生的,他清楚的忆起她涨红脸怒瞪他的模样,及为  他擦鞋时无辜失措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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